正文  第十四章這年生辰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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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耀將隨身用的藥整理成包裹戴在身上,其實也沒什麼可整理的,他隻是翻來覆去地整理想將身上的東西,為了摒棄心中雜念。
    他昨日跟東裏星暉大吵一架後,兩個人就不歡而散。但是即便這樣,對方還是將那小姑娘安置妥當後推著他回了春草堂。
    今日便是離開之日,對方也沒有現身,看來是不想看到他。
    被帶離了春草堂後,黑衣人將他安置在一處臨近荒郊的破舊宅院,又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宗耀一時也拿不準對方到底想將他怎麼樣,隻是任由自己自生自滅,如果在三天前,沒準他會自生自滅,隻要三天不動不吃飯,就會死去。但是現在的宗耀想活下去,不僅僅是為了師門,也是為了能立下自己的執劍之道。
    雖然武學學的一事無成,但是做人不能馬虎。
    宗耀靠著在山中獨自生活的經驗,竟然也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活了下去,甚至與鄰裏街坊的關係還不錯,平時有了剩下的食材也都接濟給宗耀。
    這天,照常一天打開院門,正準備到井邊提水的宗耀忽然發現有人倒在門口。
    他扶起那人,發現對方身上都是斑斑血跡,臉上一塊又一塊的淤青,似乎都是剛被人毆打不久後留下的傷。
    宗耀廢了好大力氣將那人弄回屋內,又拿出從春草堂那得來的上藥給他療傷,忙活了好久,才發現對方是個與他年齡相近,額角卻又有一塊還結著痂的刺青。
    是個刻了“罪”的刺字。
    這刺字在這一帶基本隻有逃兵或者死刑犯身上才會有,宗耀看著這位還在昏迷中的年輕人,眼神複雜。
    他不知他這次救活對方會不會惹上什麼麻煩,尤其是在發生莫娘那事之後,便知道軍中出來的人很可能不是好人。
    但是他還是選擇去救他。
    宗耀看著那人額角上的刺青,又開始發起呆來。
    等他醒來,已經臨近傍晚了,
    連隔壁的燒菜味都傳到這邊,暗藍色的天遙遙亮著幾個星,殘月掛在樹梢,映著那嫋嫋炊煙在空中散成一片片薄霧。
    宗耀坐直身體,才發現他被人抱到廳堂的軟榻上,而原本在軟榻上的傷員已經消失不見。
    他懵了一會,然後想起身下床尋人,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是個殘廢,沒人扶是動不了的。
    宗耀心裏沮喪極了,可能對方也沒有發現他的殘疾,好心將他抱到榻上卻沒想過讓自己如何下來,看著情況,自己恐怕就要爬著去找拐棍了。
    ——“大娘,您真是個好人,改明我去給你唱小曲聽。”
    大門處傳來人聲,一個是宗耀熟悉的劉大娘,是前村賣魚翁的兒媳婦。
    另一道年輕的聲音很陌生,但是聲音的主人卻一點也不陌生,正是之前在門口撿到的那人,
    宗耀見人進來,急急道:“你的傷還沒好,現在還不能下地的。”
    那人見宗耀醒來,似乎很高興,快步上前就要去扶宗耀,“恩公醒了,我正要去做飯呢,這點小傷沒事。”
    宗耀見那人果真行動自如,不由得暗暗吃驚這人的身強體魄。
    但看到他手中滿滿的一籃菜,又道:“還是我來,你還受著傷。”
    “恩公身體不便還是我來吧,狄某以一飯來感謝恩公救命之恩。”那人咧開嘴笑了,雖然被“毀容”,臉上的傷一塊青一塊紫的,但是他本人氣質爽朗,聲音又格外清脆洪亮,不由得讓人心生親近。
    宗耀哭笑不得,“你會做飯?”他不是有意刁難,隻是實在不相信男子尤其是當兵之人的廚藝。
    那人撓了撓頭,“不就是把東西統統扔到燒開的水中麼,小菜一碟。”
    宗耀“。。。。。。”
    任那人如何再苦苦勸阻,宗耀都心如磐石,實在是為了兩人的胃口著想,宗耀拜托那人洗好菜後便將那人關到門外,任對方如何敲門嚎叫都不肯讓他進來。
    開什麼玩笑,膳房乃聖堂,怎麼能讓一個新手來。
    打量了菜籃裏的食材,宗耀決定燉個鯽魚豆腐,
    他將劉大娘拿來的鯽魚去鱗、去鰓,去內髒,洗淨,兩麵花刀。鯽魚肥美,肉白而不發熒,最重要的是本身就是活魚,活魚燉湯更入味,宗耀對鍋中已經翻白眼的鯽魚道了聲阿彌陀佛,又取來豆腐改成3厘米的方塊,用開水氽,撈起,控幹水分。蔥、薑切粒。
    再將豬油燒熱,下蔥、薑粒炒出香味,加米酒、鮮湯略燒,下鯽魚,再下豆腐,頓時芳香撲鼻,豆類特有的土味混著魚的鮮,仿佛是綻開了一朵開在海裏的花,花香四溢。加淋香油,撒香菜末,放入少許鹽,宗耀扣上木鍋蓋,時不時填上一些灶台的柴火。
    聽門外已經沒了聲響,宗耀鬆口氣,再過一會,卻又發現那人開始哼起小區來,唱的正是那梅戲。
    “為救李郎離家園
    誰料皇榜中狀元”
    這曲唱的優美歡快,又不失野趣,更因為這年輕人的好嗓子,曲調百轉千回,更有峰回路轉之意。連宗耀這種外行都不由得拍手叫絕。
    門外人似乎聽到宗耀的叫好聲,唱的更加歡快,婉轉時也更加婉轉。
    宗耀坐在灶前的板凳上,支著下巴聽那人的小曲,聽得眼睛都霧蒙蒙的。
    像是成了活在那戲曲中的人,隨著那歌聲體驗千回百轉的人生,起起落落的生活。
    灶裏的柴火劈裏啪啦的想著,鍋中的魚煮得鮮味四溢。
    這年的宗耀,就在這樣的環境下,就著門外的梅戲小曲,度過了自己16歲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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