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慌不擇路忙逃生貓精附體保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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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靜得能讓王妃齊彤彤聽見自己砰砰地心跳。重重的喘息聲響徹在耳邊,從胸腔內噴薄而出,震耳發聵。腹部微微隆起的部位起起伏伏,掙紮的小生命不時地提出抗議。齊彤彤不知道自己能逃到哪裏去。
夜越來越深,街道已被柵欄封死了。
突然,前方走來兩三個晃晃悠悠的身影,看上去像是晚歸的醉鬼。
齊彤彤的心咯噔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猛然間,齊彤彤停住了腳步。她的心裏非常清楚,就在平常夜深人靜的時候,孤身女子都不能招惹醉酒的男人,何況她現在帶著一身的血腥,若是被這些人撞見了,必定招惹是非,後果不堪設想……
說時遲,那時快,容不得她多想,幾個醉鬼就走了過來。他們醉眼朦朧,發現了橫在街道上的柵欄,就大眼瞪小眼,滿腹牢騷,抱怨一番,然後就爬了過去。
齊彤彤抱著雙膝躲在巷子口。盡管心中害怕,但絲毫不敢鬆懈。他發現自己沾滿鮮血的的衣角沒有收好,她剛想伸手去收拾,突然聽見一聲聲嗬斥。
不知道為什麼,今夜的巡邏特別地嚴苛。原來,那幾個違反宵禁的酒鬼被巡邏的警衛和更夫發現了。齊彤彤心中慶幸,慶幸此時被抓住的人不是自己。
齊彤彤暫時鬆了口氣,轉眼間恐懼和不安便襲上心頭。她想,“
今晚荷香之死分明是中了王後熊優璿設下的全套,自己逃跑與不逃跑都會被其栽贓陷害,逃出去很有可能會死裏逃生,不逃出去就會坐以待斃。迎春殿裏,早已危機四伏,那裏已經不再是自己的歸宿。何況,洪水將要來襲。不管怎麼說,隻有盡快逃出城去才是明智之舉。可是,即使躲過了這一夜,以後的日子能往何處躲,自己究竟怎麼做才能躲過這場禍……”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由遠及近的車輪碾壓地麵的滾動聲。齊彤彤情不自禁地側過頭去,看見一輛四匹駿馬拉的烏蓬馬車毫無顧忌地從巷口駛了過來,後麵跟了一列長長的輜重車隊。
更夫回望了一眼,不僅迅速打開了柵欄,而且急忙推開了那幾個醉漢,後退三舍,右臂一揮,給烏蓬馬車和輜重車隊讓開了路。
那幾個醉漢立刻不買賬了,便與更夫嚷嚷起來。那更夫冷笑了一聲,說:“你們知道乘坐烏篷馬車的人是什麼身份嗎?你們知道這是誰的車隊嗎?告訴你們,這烏篷馬車裏坐的可是咱們冀州城的頭人,這浩浩蕩蕩的輜重車隊可是大王的車隊,你們拿什麼跟人家比?”
齊彤彤隱隱聽到這些話,心中立刻有數了。
她思忖片刻,拐進巷子深處,急忙奔向城門。
烏篷馬車和輜重車隊進了北街口,有序前行,眼看就要到了城門處。突然,空蕩蕩的街上不知從哪裏傳來一聲響亮的貓叫,隨後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貼著路麵與車輪子的縫隙穿了過去。馬千裏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拉緊韁繩發出口令,烏篷馬車堪堪停了下來。
後麵的輜重車隊因情況不明,刹車過猛,有的車廂東倒西歪,有車廂的眨眼間側翻,所載東西一地,狼藉一片。
情況突發,隊伍要想重新啟程就要耽誤一些時間了。齊彤彤想趁著那廂人不注意接近車隊,可她剛挪了挪身子就看見從南邊趕過來一支巡邏隊,領頭的提了個碗口大的燈籠,身後有人偷偷打著嗬欠。
齊彤彤馬上意識到,這是王後熊優璿在背後的“表演”。
“為什麼緊急停車?”車篷內的人吼道。
“頭人,好像軋死了一隻貓!”馬千裏跳下車去,原以為會在前輪下看到一片模糊的血肉,結果打開火石湊近一看發現是一團用爛布頭包裹著的稻草,已經被車輪碾軋的四處散落開來。
“喵……”一個靈巧的小精靈躍上牆頭,東張西望地叫了幾聲,隨即跳了下去。
“搞什麼鬼?”馬千裏不禁自言自語。公孫廣地透過車窗、借著月光也看到了這類似惡作劇的一幕,心裏直犯嘀咕。
“貓……”那個翻下牆去的小精靈似乎嗅到了什麼氣息,直接奔著王妃齊彤彤而去。
躲在黑暗而隱蔽的角落裏的齊彤彤,突然發現了貓的一雙光芒照射的眼睛,渾身上下一激靈。
“這是誰家的車隊,怎麼一點章法都沒有?”提燈籠的人湊到馬千裏的跟前,囂張跋扈地問道。
正在車隊後督促腳夫的馬千裏隨口答道:“這是大王的車隊,奉命轉移物資。“轉而便反問了一句,”都這個時辰了,差爺怎麼還不休息?”
提燈籠的人操弄著燈籠上下左右地照了照,不屑一顧說:“王宮內出了命案,犯人在逃。我們收到了簽票,要去城門去尋找。所以,從現在起,所有出入的行人車馬都要接受搜查。”
此話傳到了齊彤彤的耳朵裏,她更加害怕起來。正在她猶豫不決之時,眼前的那隻貓突然說話了:“齊娘娘,請你不要害怕,我是紫微山修行千年的貓精,受了紫微山仙人之命,專門來救你的。你生性善良,卻被人陷害栽贓。眼前的情況你都看到了,差爺的話你都聽到了,僅靠你自己的力量無論如何也逃不過這場劫難。所以,娘娘,對不起!接下來,我將借助你的軀體,上演一場好戲!”
齊彤彤渾身發抖,體如篩糠,心中一陣發涼,貓精便附體了。
剛才,提燈籠之人的那些話也傳到了烏篷馬車的車廂內。公孫廣地隔著衣袖以手支著左腮,閉著眼瞼懶懶散散地坐著。
就在他防備鬆懈的時候,烏篷馬車的車廂裏闖進了一位不速之客——齊彤彤。
公孫廣地抬起眼眸,淡淡地看了看這個狼狽不堪的女子一眼。夜色中,他突然覺得此人很像他腦海中一個人——王妃齊娘娘,但瞬間他就否定了自己這種可笑的想法。他轉而又想,王妃齊娘娘鳳體玉質,深更半夜的怎會到處亂闖。他自嘲地笑了笑,轉而一臉嚴肅地說:“姑娘,良家女子是不會亂闖陌生人的車廂的,何況在黑乎乎的夜晚,哪個良家女子敢拋頭露麵?”
“頭人,是我!”齊彤彤側目瞅了公孫廣地一眼,有些支吾地說,“我遭人誣陷,說我殺了人,決不能讓朝陽宮的人抓我回去,求頭人幫幫我!”
“冥冥之中,她喊了我”頭人”,難道她認識我?難道她真是被人冤枉的?”公孫廣地剛一琢磨,便隱約聽到巡邏隊中有人在議論——那個殺人在逃犯是個年青漂亮的女人。公孫廣地暗想,眼前這個女子無疑就是他們口中的女犯人。
車廂內頓時產生了微妙而短暫的沉默。
齊彤彤見公孫廣地突然不做反應,反而心中更加無底。她知道自己走了一步險棋。誰會平白無故冒險掩護一個萍水相逢的“殺人犯”呢?但事已至此,即使希望渺茫,也要抓住今夜這唯一的生機。所以,無論采用什麼手段,也要千方百計地先活下來、再逃離虎口。
“頭人,奴家一看你就是有權有勢之人,掩護區區一個柔弱女子定是不成問題。對你來來講是舉手之勞,對我來講事關性命安危。”
“眼前這個女子,雖然滿身的血腥氣,但她舉止文雅,談吐非凡,非小家小戶所養也!我將試她一試!”公孫廣地想到這裏,嘴角上出現了一些似有若無的弧度,又似乎他的嘴角天生就是這樣微翹著的。他清澈的眼眸中表現出無動於衷的淡漠,乜斜了車廂窗外的巡邏隊一眼,有些戲弄地說:“讓我冒著如此巨大的風險來幫你,你會給我什麼好處?”
他語速平緩,字正腔圓,在車廂內小小的空間傳播著,震蕩著聽者的耳膜,產生一種快意的摩擦感。
齊彤彤愣了愣神兒,隨即抿著嘴笑了笑,那是一種刻意表現出來的狡黠的笑意。她悄然地向著公孫廣地靠近,身體不斷地前傾,她把手指尖搭在公孫廣地的手背上,像行走時的貓爪一樣柔軟地向前探了幾寸,再無聲地落下來。有些調侃地說:“頭人,你想要什麼好處呢?”
公孫廣地暗暗地笑了。他緩緩地抬起藏在袖中的烏龍劍鞘,遊過齊彤彤的鎖骨,脖頸……直到下頜。他將她的臉挑近了些,幾乎到了耳鬢廝磨的距離,然後他望著她,譏笑道:“趕快收起你的這一套吧,我不吃這一套!”說罷,他又用烏龍劍鞘緩緩地將她的俏臉推開。
齊彤彤唇邊的笑意依舊,手卻不動聲色地撤了回來。壞壞地說:“那……那可就由不得頭人了!”
馬千裏給那幫差役使了一些小錢,又向提著燈籠的那人耳語了幾句。那幫差役紛紛散去,提著燈籠的那人聽了馬千裏的談吐,知道這是個得罪不起的主兒,心想見好就收。於是,他走到公孫廣地的馬車前,叉手笑道:“當然了,公孫頭人自是不必懷疑的。不過,我們必須要走個過場,還要辛苦公孫頭人配合了!”
齊彤彤盯著簾外模糊的人影,聽著提著燈籠之人的說話聲,心想,眼前這個人果真是公孫頭人,自己就有救了。可是,就算自己報上名來,他會相信嗎?況且,如果這時被人察覺到什麼,隻要車廂窗戶的紗簾一掀,自己就徹底沒了退路。情急之下,自己隻有出此下策。於是,她迅速拔下了插在頭上的金屬簪子,對準了公孫廣地的喉嚨,示意他不準出聲。
公孫廣地搖搖頭,用一種強迫地口吻,低聲說:“這種辦法對我不但沒用,而且適得其反,趕快把你的利器收起來,不然的話我就馬上把你交出去!”
齊彤彤沒有被公孫廣地話語嚇到,咬了咬牙,說:“今天看來,你留給冀州百姓的口碑不僅言過其實,而且全是自導自演騙人的鬼話。既然你見死不救,別怪奴家翻臉無情了。隻要你敢把我交出去,我就大聲喊叫,說你非禮我。到那時,就算頭人可以與我撇清關係,恐怕也比你送個順水人情幫我瞞天過海要難得多。為了我一個來曆不明的弱女子,頭人你覺得那樣做值得嗎?!”
公孫廣地一聽這話,禁不住笑出聲來。鎮定自若地說:“如此說來,你剛才不是想委身於我,而是想借此拖延時間求得自保?現在,你連這樣極端粗魯、漏洞百出的手段都使出來了,如此看來,不是被人冤枉,就是被逼上了絕路。“
提著燈籠的那個人半晌不見車廂內的公孫廣地應答,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於是,有些不耐煩地說:“車廂內的人可是公孫頭人?”他邊說邊向車廂靠近。
齊彤彤握著簪子的手越發緊張起來,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幾乎紮破了公孫廣地的頸部。
“差爺,公孫頭人已經歇息了。”馬千裏急忙趕過來將那人攔住,笑道,“車廂內的人若不是公孫頭人,難道差爺琢磨著還會鑽出個滿身是血的逃犯不成?”
與此同時,公孫廣地看到了齊彤彤一身的血跡,嗅到了仍未消散的血腥味。
“是是是……”提著燈籠的那個人說笑著,似乎被打發走了。突然,他急忙轉過身來,趁著馬千裏不注意,上前就要掀車簾!
公孫廣地一把拉過齊彤彤。
就在紗簾揚起的刹那,車廂內人影一晃,傳來女子一聲驚呼。接下來,提著燈籠的那個人見到的是這樣的一幕:
一個風流倜儻的男子坐在車廂內的木榻上,手中把玩著烏龍劍鞘,衣衫完整,腿上蓋著一件錦被;一個青春妙齡的女子頭部鑽入錦被之中,麵部緊緊靠在男子的腰間。而她的肩膀卻裸露在錦被的外麵,讓人感受到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麵欲拒還迎的風情,讓人產生無限的想象力,可以想象到藏在錦被下麵的無限春光。
馬千裏同提著燈籠的那人一樣,看到眼前的一幕呆愣在那裏。不僅如此,他的內心要比提著燈籠的那人驚悚許多,因為他清楚地記得,此前的車廂裏隻有公孫廣地一個人!而眼下的女子是從哪裏來的?怎麼上的車?他無所得知,百思不得其解。況且,他心目中的正人君子卻公然愛憐地握著那個女子的手,女子的手臂上有一道正在淌血的劃痕。
男子流露著一種埋怨且關心地情緒,焦急地說:“告訴你不要在車廂裏把玩尖利的東西,你就是不聽,結果把手劃傷了,疼不疼?”
女子將頭往男子的腰間埋了埋,有些撒嬌地說:“劃得那麼深,當然疼了。可是,頭人所贈之物,奴家愛不釋手。”
事實上,錦被下麵齊彤彤的手緊緊地拽著公孫廣地的衣衫,暗暗地忍著疼痛。方才,公孫廣地在急忙奪下她手中的簪子之時不幸劃傷了她的手臂!而她情不自禁的大喊了一聲。
公孫廣地注意到車窗前圍上來的眾人,側過臉去淡淡的一瞥,隨即替齊彤彤擦掉額角上的冷汗,旁若無人似地做著親昵的動作,不慍不怒地衝著車窗外說:“差爺,檢查過了嗎?可否將簾子放下?夜深了天氣濕寒,我可不忍心讓她的身子受涼。”
提著燈籠的那人放下車廂窗子的紗簾,回頭衝著人群喊道:“這裏沒有殺人逃犯,都散了吧!
巡邏隊的官兵立刻鳥獸散。
公孫廣地的烏篷馬車在前麵帶路,車隊被巡邏隊的官兵護送著出了城門。
馬千裏依舊筆直地目視前方,隻是臉上複雜的情緒難以掩飾。
車廂內的齊彤彤,幾乎是在車尾離開城門的瞬間就撩開錦被,掙脫出公孫廣地的懷抱,挺直地坐在木榻上,質問他說:“你為什麼要扒我的衣服?”
公孫廣地看到她這模樣,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繼而嚴肅地說:“恩將仇報,我沒有你想象得那樣肮髒。瞧瞧你這身衣裳,像是受寵的侍妾穿的?方才,我用錦被把你藏起來時,你的衣服的領部褪至肩頭,由於我動作迅疾不小心壓住了你的袖子,才讓你的衣衫被扯下了幾寸,實有得罪。”
齊彤彤知道自己在尋找荷香時隻穿了睡衣而沒有來得及更換衣服,覺得公孫廣地言之有理,無法反駁,而且她看得出,公孫廣地的眼神裏沒有淫邪,隻是有些窘迫而已。因此,她低頭不語,默默地整理衣服。
公孫廣地見她隻是低頭整理衣服,便順手將簪子插回她的發間,手上的動作隨意而溫柔,卻仔細打量了她一眼,態度和藹地說:“既然姑娘已經脫離了險境無事太平了,那就不需要我的幫助了。這裏人多眼雜多有閑話,恐怕對姑娘多有不便,還請姑娘快快離開這裏吧!”
這時,貓精的說話聲從齊彤彤的腹部傳入她的大腦,而這聲音隻有她自己才能聽得到。貓精說:“不要離開這裏,要繼續跟著公孫頭人的隊伍走,我要帶你去見紫微山仙人。相信我,我是收紫微山仙人之托特來保護你的。接下來,你會步步有險,擔有我的保護,一定讓你和你腹中的胎兒安然無恙!”
從齊彤彤先是一怔,隨即點了點頭,心想,難道貓精所說的紫微山仙人就是我夢中的那位紫微山仙人嗎?不管貓精的話是真是假,我隻有賭上一把了。除此之外,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公孫廣地的眼睛在征求著齊彤彤的意見。當齊彤彤的目光與他的目光相遇時,齊彤彤立即搖了搖頭。
公孫廣地見她如此表態,心中不由地產生了一絲不妙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