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言看著顧末江然大眼瞪小眼，最後又戴上耳機看鬼片。
    林新愉也沒在說什麼，繼續聽著英語作文。
    顧末沒搭理江然，寫著習題。
    江然看著三人集體冷漠，吧嗒一聲關了台燈，鑽到自己床上。
    顧末嘴角彎了彎，也關了燈躺下了。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就到了考試前兩天。
    “江然，這次考試有信心嗎？”老班站在講台喝了口茶問。
    江然點頭：“有——”
    老班點點頭，又說著一些別的事。
    晚上，顧末正複習著，門外響起了一串敲門聲。
    顧末拉開門，趙言一把拽著林新愉進來。
    “怎麼了這麼急？”顧末看著兩人慌慌張張疑惑著。
    沒人回應。
    宿舍裏隻有趙言的喘氣聲，和林新愉一下一下敲著桌子。
    良久後，趙言氣喘勻了，開口：“顧末你…和…算了，你上網了嗎？”
    顧末沒聽明白，卻也猜出了個大概：“沒，剛剛在複習。”
    林新愉停下了敲桌子的手，一語道破，“你和江然的事徹底完了。”
    沒等顧末開口，門外又響起一陣敲門聲。
    “顧末，老班讓你去趟教務處。”劉葉文站在門邊看向他，眼裏盡是不敢相信。
    顧末點點頭，平複心裏的各種複雜心情，一步步走去教務處，每一步都如此沉重。
    推開教務處的門，顧末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有老班，有年級主任，有各科老師，校長，甚至還有顧琴舒和他那個後爸鄭起，可就是唯獨沒有江然。
    氣氛嚴肅，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失望和厭惡的表情。
    “顧末同學，江然同學在我辦公室。”校長說。
    顧末心裏瞬間慌亂，“這是要怎麼樣呢？麵都不讓見了嗎？懲罰是什麼，退學還是開除？誰接受懲罰？我還是江然？”
    年級主任接著校長的話繼續說道：“這個事情很嚴重，當然，我們肯定是相信你們的，你們事清清白白的，這個錄音肯定是人惡意剪輯的。隻要你們全解釋清……”
    顧末打斷了年級主任的話，“還有視頻吧，解釋不清的，這件事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我是和他在一起，我是喜歡他，沒必要在……”
    話還沒說完，顧琴舒一個耳光扇在了顧末臉上，“啪”的一聲響，在這安靜的辦公室格外刺耳。
    沒人攔著，隻有鄭起安慰著顧琴舒，讓她別太急了。
    顧琴舒現在氣的聲音發抖，一把甩開鄭起的手，指著顧末：“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知道你現在說的什麼嗎？你知道你的這些事被別人知道別人會怎麼說？會怎麼看你？”
    “你還上什麼大學？考A大？嗬，你就連上個V大都夠不上，你知道這件事會在你人生中留下多少汙點嗎？”顧琴舒不給顧末鬆口氣，一字一句說的句句紮在他的心上。
    顧琴舒往前走了幾步，跪在地上，“算媽求你行嗎？是我不好，那幾年沒管你，讓你外婆養著你。隻要你改，隻要你改，媽給你轉學，去別的城…”
    顧末打斷了顧琴舒的話：“改不了的，我不願意改，我也不想改。”
    顧琴舒站起來“啪”地又一個耳光，聲音已經抖得不成樣：“你改不了是嗎？”
    顧琴舒抓著顧末的胳膊大喊：“我在問你一遍，你改不了是嗎？你還要喜歡他是嗎？”
    周圍又再次靜了下來，除了顧琴舒的哭聲就隻有飲水機偶爾的咕咚。
    顧末嘴裏吐出了一個字：“是。”
    顧琴舒鬆開了顧末的胳膊，轉過身和校長說：“退學，辦理退學。”
    校長歎了口氣走出辦公室。
    或許他是在為一顆好苗子歎息，也或許是為一顆變成這副樣子的好苗子歎息。
    顧末眨了眨眼，眼眶很酸，眼睛很紅，但就是一滴淚都流不出來。
    學校對於此事也很為難，一個是有錢人家的兒子，另一個學習成績在年級前十徘徊，兩個都不好做出處理。
    而如今，顧末選擇了退學，那一切事都好辦很多。
    另一邊。
    江忠看著江然說著他和顧末之間發生的各種事，從他們相遇、相愛、再到後來的一係列日常。
    他從沒見過自己兒子這樣。
    為了另一個人這麼懇求他。
    “爸，我去國外，我出國，我留學，我……”江然還想繼續說下去，缺發現他自己已經再說不出一個字了。
    如果去了國外，他和顧末隔的就太多了，但是他相信顧末，顧末會等的，會等的。
    校長推門而入，江然忙湊上前來：“顧末怎麼樣了？”
    “退學。”
    兩個字像一盆涼水，把江然淋了個透心涼。
    “校長，你瞎說的吧，這肯定是別人強迫他的，我出國留學，別開除他…”江然握緊手又鬆開。
    校長又歎了口氣，“他媽媽說退學，至於以後他在哪裏讀高三、大學，又或者在什麼地方也和我們學校沒有關係。所以，江然你…”說到最後，校長也沒在說下去。
    幾秒鍾的時間，江然腦裏的思考隻有跑出去，他感覺自己喘不上氣了，周圍的一切，以及那句話都是那麼的壓抑。
    江然衝出了教室門，從包裏摸出手機，撥通顧末的電話：“是顧末嗎？”
    “喂。”電話那頭很安靜，隻有顧末一個人的聲音。
    江然停在路邊，問：“你在哪？為什麼要退學？我可以去國外，我可以走，隻要你等我，隻要你……”
    “對不起。”顧末說完這句話，掛斷了電話。
    江然想，對不起什麼呢？是對不起他放棄了，又或是最初的遇見和感情嗎？
    他忽然感到頭昏目眩，慢慢地蹲在地上，眼淚奪眶而出。
    他也不必擔心眼淚會在地上留下，明天會下雨，雨水會把他的眼淚衝刷幹淨。
    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顧末掛了電話，想繼續往前走幾步，不小心一腳滑倒，摔在了地上，膝蓋和椅子撞在一起，發出碰的響聲。
    他吃痛了一聲，爬起來，往前走，卻又在第三步的時候摔跤，摔在了熱水壺的玻璃碎片上，數不清的細細小小碎片，泛著亮光紮進他的肉裏，鮮血一點點地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