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卷 第六章 風波暗湧客天涯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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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兒,去撿些枯枝幹草來,越多越好。”木蘭雕塑一般坐在死去的寶馬麵前,一隻手放在它額頭上的月牙白上,連頭都沒有轉一下。
漫天的晚霞燃燒起無邊的哀傷,隨太陽的西沉而漸轉黯淡,那灼目的血色似乎融入天幕下一片跳動的火場。
“姐姐呀,真的要把它燒掉嗎?”青兒在一邊小小聲地發言。
木蘭木然地回答:“就地埋葬固然可使它入土為安,可它是一匹汗血寶馬,不是一匹普通的馬,它終生誌在馳騁,在隨我征戰途中,常常朝著落日消失的方向奔馳,也許,它也在思戀著它的故鄉。火葬,雖然會將它的軀體化為烏有,但它的靈魂,可以漫步雲端,可以升入天國,可以飛回故鄉,去任何它想去的地方。”
她用手中燃燒的木棒將覆在烈焰身上重重疊疊的枯枝幹草統統點燃,火光衝天而起,映紅了她的臉,寶馬雄駿的身軀逐漸被火舌吞噬,漸漸萎縮,化為灰燼。
青兒目瞪口呆地從旁看著,紮煞著雙手卻不知做些什麼。火堆一燃盡,木蘭忽然長嘯一聲,縱身躍入餘溫尚存的灰燼之中,身影伴著劍影狂舞,掀起陣陣飄旋的颶風,大片大片的灰燼亦隨風勢紛紛揚起,飄飄蕩蕩,散入草叢,漫過林梢,飛過山頭,衝向夜空。
木蘭使完靈逸琴劍的最後一招,收勢,仰首望天,將滿蓄的熱淚止於眶中:烈焰,你來得叱吒,去得也不屈,我知道,你狂野不羈的靈魂是不願意被形體所拘役的,因此,我索性還你一個自由自在,從此以後,盡管你已經不在我身邊陪伴,但你將與日月山川同在,與時光一樣亙久。
月亮升起來,搖晃的樹影如同魑魅魍魎,山坳中響起野獸的嚎叫,青兒情不自禁地往木蘭身旁靠了靠,木蘭捏了捏她冰涼的手指,歎了口氣:“走吧!”
出了密林北上,不過二十裏,出現了一個燈火通明的小鎮,祥福客棧是鎮裏唯一的一家客棧,門前紅燈籠在暮風中搖曳著,忽明忽暗。
一個黑衣青年沿著青石街策馬而來,胸前攏著一個青衣少女。少女清脆的聲音:“大哥,我們今晚就在這裏宿夜吧!”
青年點頭,麵上還帶著悲戚之色,馬停在客棧門前。一個跑堂的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要來,熱情地迎上前來:“兩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這麼晚了,當然是住店啦!這個都要問!”青衣少女不客氣地來了一句。
“是是是!”跑堂的點頭哈腰地答應著,將馬韁繩遞給店裏的一個夥伴,自己向客棧門裏一指,“二位裏邊請!”
“小二,你們這裏怎麼搞的?陰森森的,一個客人都沒有!”青兒很不滿,沒有注意到跑堂和櫃台裏的掌櫃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可是這一瞬間卻被木蘭盡數收入眼底。
“姑娘,這話你就說得不對了,也不看看什麼時辰了,吃飯的走了,住店的,也睡了覺啦!您二位是先用飯,還是先去看房間?”
青兒看了木蘭一眼:“先去房間!訂一間上好的客房!”
跑堂麵露疑惑:“這,恕小人冒昧,你二位是什麼關係哪,一男一女隻開一間房,合適麼?”
“你管啊!”青兒小蠻腰一岔,“客人怎麼說你就應當怎麼來才對嘛!”
“好咧!兩位樓上請!”跑堂噔噔跑上樓梯,在前麵指引著,推開二樓走廊盡頭的客房房門,“請!”
一直沒有發話的木蘭忽然問了一句:“小二,你這扇窗戶是新封的吧,為什麼要封上?”
她指的是走廊盡頭的小軒窗,上麵橫七豎八地釘滿了木條,封得異常牢固。
“這個,”跑堂的愣了一愣,馬上回答,“因為窗外即是女眷所住的後院,開窗的話多有不便,多有不便。”
“哦。”木蘭點點頭,不再追問,舉步向房內走去。青兒止住了欲跟入的跑堂:“好了,你就不用進去了,去給我們弄點吃的,打點熱水。”
“好咧!馬上就來!”跑堂答應著,一路出廊去了,拐彎下樓時,回頭看了一眼,用袖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怎麼樣?怎麼樣?”櫃台的掌櫃轉出身來,一迭聲地追問。
“花木蘭真不愧是花木蘭,連窗子是新封的都看出了!”跑堂回答。
掌櫃麵露凶相:“看出來又能怎樣?隻要她今晚住進來,就別想再立著出去!她還說別的沒有?”
“沒有。那個青衣丫頭說要點吃的。”
“嗯,那你去吧,記住,多放點蒙汗藥。”掌櫃一揮袖子,跑堂答應著,轉入堂東側的後院。
“嗯,還算幹淨。”青兒在房裏摸摸這,摸摸那,又兩手拍打著撣了撣土,“姐姐,你肯定累了,過來坐會兒吧。”
木蘭沒有坐,卻打開窗戶向外望著,警覺地問:“青兒,你可曾覺得這家客棧有什麼不對勁?”
“有嗎?沒有吧。”青兒一屁股坐在桌邊,雙手捶打著酸痛的雙腿,“就是那個跑堂,多嘴多舌的,真討厭!”
“青兒,”木蘭搖搖頭,“我從平城回來時和李廣大哥來過這家客棧,感覺這裏的夥計熱情好客,可是現在不過半年而已,掌櫃、跑堂居然全換了!還有,用來采光的窗子也封上了,怕給女眷帶來不便,怎麼以前就不怕?”
“姐姐呀,風水輪流轉,說不定原先那家掌櫃的開不下去啦,或者鄉下老家出事啦,就不得不轉手啦!你不要把自己搞得那麼累好不好?”青兒沒覺得有什麼蹊蹺,端起桌上的茶壺就要倒茶喝。
“等一下!”木蘭搶先一步端起那個茶壺,掀起蓋子放到鼻子下嗅了嗅。
“客官,飯來了!”門開了,跑堂端著一個漆木食盤進來,將饅頭、熱粥和幾樣小菜一一放在桌子上,“兩位客官還需要點什麼?”
“不用了。”木蘭揮揮手,“我們吃完就直接睡了,你明早再來收拾吧。”
“好,二位請慢用。”跑堂殷勤地端起茶壺給她們倒了兩杯水,退了出去。
木蘭耳聽著跑堂的腳步漸漸遠去,才回到桌旁,青兒已經將一副碗筷推到木蘭跟前:“吃吧姐姐!”
木蘭擋住她的手:“青兒,這飯菜我們不能吃?”
“怎麼了?”青兒大惑不解。
這實在是電視連續劇裏爛熟的情節了,木蘭簡短解釋,“這是家黑店,茶壺是陰陽壺,菜裏有蒙汗藥。”
“啊!”青兒幾乎失聲尖叫,被木蘭一下捂住了嘴,“青兒,不要莽撞,拿我們自己帶的幹饅頭吃些就好了,然後熄燈等候。我估計,賊人很快就會上來查看的。”
“姐姐,我怕。”青兒怎麼還吃得下去?
“不吃的話,呆會想跑都沒有力氣跑。”木蘭打開隨身帶的包袱,取出兩個幹饅頭。青兒畏畏縮縮地也拿起一個饅頭來,坐在木蘭身邊驚懼地向窗外望著,將饅頭撕成小塊,一點點往嘴裏填。
夜深人靜,天地一片陰暗,連月亮和星星也躲進了雲層。
兩個手拿尖刀的黑衣蒙麵人停在房門外,一個放哨,一個悄悄地剝開門閂,慢慢地向床邊摸了進去。
到了床邊,蒙麵人舉起大刀向床上剁去,卻咣地一聲剁在床板上,那納悶間,頭頂上藍光一閃,將他的頭削去半邊,隨之床頂有個身影飛落下來,直撲向門邊另外一個蒙麵人,第一劍將他的刀削成兩截,第二劍戳入他的胸膛。
“姐姐!”青兒從床底下爬出來,木蘭牽住她的手,“快走!”
正待下樓,忽然火光四起,濃煙迷漫,一群蒙麵人將樓梯口團團圍住。木蘭就像一隻火鳥一般,從高空跳下,大開殺戒,片刻就將這夥烏合之眾殺得七零八落,那個領頭的想跑,被木蘭一腳踹倒,劍橫放在後頸:“說,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卻一聲不吭,腮幫動了動,就撲到在地,木蘭大驚,將他翻過身來,扯去麵巾,正是那個掌櫃,嘴裏鮮血淋漓,想是已經咬破了嘴含的毒藥,毒發身亡了。
木蘭氣得一跺腳,青兒恐懼地在樓上一聲叫:“姐姐救命!”木蘭急忙飛身而上,攜著青兒跳到大堂中。大塊大塊的房梁帶著火苗,掉了下來,客棧大門的兩扇門扉也已經燒得變了形,搖搖欲倒。木蘭一腳踢開客棧大門,拉著青兒奔了出去。整個客棧在火海中瞬間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