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卷 第五章 雪肌花貌參差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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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風背著手在帳內踱了幾步:“此曲大氣磅礴,非有大英雄氣概不能為之。讓你當個小小文書,是委屈你了。好吧,你推薦的那個人,又姓甚名誰?”
“他是小人在夥房時的夥伴,名叫吳子文。他自幼飽讀讀書,滿腹經綸,對軍國大事頗有見地,可是現在卻埋沒於夥房雜務之中,未免可惜。”
張曉風不以為然地:“可是本帥先看上的人是你。”
“元帥,所謂物盡其用,人盡其才。花木棣不擅於文書,隻適合上陣殺敵,那吳子文性情溫和,身體單薄,還請元帥給他一個發揮作用的好位置。”
“唔。”張曉風沉吟點頭,忽然嬉笑滿臉:“本帥若是應了你,你又如何報答於我?”
木蘭心中一跳,抬頭迎視,見張曉風一臉的似笑非笑,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隻好避實就虛:“小人自當鞍前馬後,誓死殺敵,精忠報國。”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一張特大號俊臉忽然逼近她,臉上笑得邪氣,溫熱的鼻息噴在她臉上。木蘭沒有料到他有這一招,直驚得臉燒灼灼,心鼓轟擂。
“說話。”他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
木蘭條件反射地一下子彈跳起來,狼狽不堪地向張曉風一抱拳:“元帥日間勞累,還是請早些安歇了吧。屬下,屬下告辭!”說完,未及張曉風回答,就受驚的兔兒一般,徑直跑出元帥營帳去了。張曉風很不給麵子地追著奚落一句:“唉,校尉,你的臉上也是沒有以前那樣白嫩了啊,注意保養哦。”
值班兵曹見木蘭一臉慌亂的出來,非常奇怪:“花校尉,莫非又出現什麼緊急軍情?”
“什麼軍情啊!”木蘭一跺腳,又羞又氣地逃走了。值班兵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一貫沉穩從容的花校尉今天為何這樣反常?
“哈哈哈……”元帥營帳裏爆發出陣陣大笑,值班兵曹更奇怪了:這張元帥自從代替賀元帥統兵以來,一直神情嚴肅,行為嚴謹,今日這是怎麼了,怎麼一見了這花木尉就換了個人似的?嗯,這兩個人哪,有貓膩。
張曉風一個人在營帳裏,縱聲大笑:花木蘭哪花木蘭,跟我鬥,你還嫩了點。昔日萬花山上對我不理不睬,萬花鄉秋社上壓我的風頭,小丫頭,你惹誰不好,偏偏要惹本王。不對,她不過一個十六七歲的丫頭片子,我這樣把她當成一個人生對手,卻是為何?什麼時候我的心胸變得如此狹隘?看那丫頭,神情清朗,好象並未對我多麼注意,倒是眉宇之間多了一份成熟和英武,還真是不可小覷呀!想到這,他情不自禁地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笑,這個丫頭,有意思。
那個丫頭,沒有回自己的營帳,卻氣呼呼地跑到夥房,一手抓了根黃瓜,一手拿了隻西紅柿,左一口右一口,大口大口狠狠地咬著,自個兒跟自個兒生著悶氣:氣死我了,氣死我了。王爺就了不起啊,元帥就了不起啊,閑著沒事兒拿我逗樂子。這小子,在家的時候就處處跟我對著幹,還以為他是個君子哩,私底下,還不是一派花花公子的臭德性?
李頭兒擠眉弄眼地湊過來:“喲嗬,校尉大人,怎麼今兒晚上有空來我們這串門了?還以為你榮升之後就忘了我們夥房這幫弟兄了呢!”
大夥都嘻嘻哈哈地湊過來,大武熱情地用勁在木蘭肩膀上敲了一拳:“你這小子,還知道來!”
木蘭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躲,大武拳頭落空,有些沒麵子:“幹嘛,看不起咱們這幫夥夫了?碰都不能碰了?”
木蘭尷尬地樂樂,不知說什麼好。還是吳子文過來解了圍:“木棣近來身體頗有不適,你還是別粗手粗腳的好。”
大家圍著木蘭坐成一圈,七嘴八舌關切地問:
“兄弟,當官的滋味怎麼樣啊?小帳篷住著,有人侍候吃喝,舒服吧?”
木蘭嘴裏咬著黃瓜西紅柿:“舒服是當然的啦!可是要打交道的人就不一樣了,那些軍官啊,還不如你們來得親切。尤其是。。。”木蘭眼珠一轉,停住了。
“尤其是什麼?”
木蘭捂著腮幫子,呲牙咧嘴地叫起來:“啊呀,咬到舌頭啦!”
“你就笨吧你,”大武擼了一把木蘭的頭,“李頭兒最近教我練刀法呢,我得趕緊練去了。李頭兒說了,等仗打完,我們就合夥開家飯莊,我要當廚師呢!”
“自己開飯莊,唉,李頭兒,你不是說要當禦廚的嗎?”木蘭不解地問。
李頭兒不好意思地笑笑:“如果我有你那手藝就肯定去,可是現在,哥們兒還欠修練啊。”
“哪裏,其實我會得也不多,”木蘭說,“如果你願意,我願意傾我所學,都教給你!”
“真的啊,那太好了!”李頭兒無比興奮地說,“可你現在是軍官了,沒有時間吧?”
“軍官怎麼了?軍官就不興擺弄一下飲食文化?你等著,李頭兒,等哪天我教你做一道北京烤鴨,保你名揚天下,小小禦廚,何足掛齒?”
“真的?”李頭兒一臉神往。
“當然是真的。”
“哎,李頭兒,元帥叫宵夜呢!”有士兵進來。
“啊?”李頭兒一下慌了,“這幾天老打仗,新鮮魚肉並及備辦。怎麼辦?”
“元帥說了,隨便弄點啥,清淡的就好。對了,元帥還特意吩咐,叫你們這的吳子文親自給送過去。”士兵叮囑完就走了。
“我,為什麼是好?”吳子文莫名其妙。木蘭對他眯眼笑了笑:“說不定是好事啊,去了不就知道了?”自己也很納悶,這個張曉風,到底是同意了?
“隨便弄點啥,那才難弄呢,隨便的東西最不好做了。”李頭兒愁眉苦臉地說,一轉臉看見若有所思的木蘭,湊上前去,“嘿嘿,兄弟,今兒這事兒刺手哇,你說那麼大的官兒,什麼東西才合胃口啊。要不,你給大哥出點主意?”
木蘭一愣:“我?也好。李頭兒,夥房裏現在都有些什麼呀?”
“一碗剩飯,一小塊臘肉,幾隻雞蛋,還有就剩幾個黃瓜胡蘿和西紅柿了。”李頭兒為難地直搓手,“準備明天起早兒去備辦的,現在來不及了。”
“這就足夠了。”木蘭把吃剩下的黃瓜把一丟,“我來做個三錦炒飯!”
“什麼炒飯?我頂多做過蛋炒飯!”
“嗬嗬,等到我做出來,你們就知道了。”木蘭說,“現在大家聽我指揮,吳兄幫我燒火,大武把西紅柿/黃瓜和胡蘿卜的汁壓榨出來,小貴子你打兩個雞蛋,調入碎蔥花/食鹽拌勻,李頭兒,麻煩你把臘肉切成丁。”
木蘭說完,摘下頭盔,攔腰係上圍裙,站在小灶前。先將剩飯分成三份,各以三種蔬菜汁液拌勻,然後倒油入鍋,分三次將三份米飯倒入,加入細鹽,炒熟,盛出。然後再用熱油將臘肉煸出香味,再將臘肉移至一邊,倒入雞蛋煎成碎花,之後將三色炒飯悉數倒入,略混炒片刻,裝入一個大盤。
本來大家已經吃過晚飯了,可是還是被木蘭精彩的表演給吸引過來,圍成一圈,自始至終,讚不絕口。秦帳房從外麵回來,一麵走一邊伸長鼻子聞:“好香,好香!趁我不在,你們偷著做什麼好吃的呢?”
大家都笑了,吳子文端起盤子朝往走:“這是花老弟的新發明,是給元帥的宵夜,你呀,沒口福嘍!”
元帥營帳,張曉風還在研究作戰地圖,時不時用朱筆在上麵畫上幾個點,勾上幾條線。兩條濃眉擰成一條彎龍,眼神專注,與見木蘭時像換了個人,玩世不恭的模樣已全然不見。
吳子文端著盤子進來,有些膽怯地叫了一聲:“元帥。”
張曉風沒有聽到,沉浸在自己的作戰計劃裏。忽然,一陣若有若無的香味飄/了過來,肚子也配合地咕咕叫起來,他這才抬起頭來向帳口望,親切地一笑:“你來了?吳子文是嗎?”
“是!”吳子文小心翼翼地捧盤走過來,放到桌子上。香味更濃了,張曉風不由地吸吸鼻子,忘形地俯身去看:桌上,一個橢圓形的淺藍大盤,裝了滿眼錦繡,細看來,淺綠/金黃/橙紅三色飯粒晶瑩剔透,色彩賞心悅目,裏麵拌著金色蛋皮和暗紅色的臘肉粒,別說吃了,光看看就讓人按捺不住啊!張曉風不由食指大動,拈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嚐了一口,臘肉香/蛋香和蔬菜的清香紛至遝來,各有各的味道,但又混合出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美妙感覺。
“好味道啊!”張曉風情不自禁地坐下,舉箸大戰,等到吃完之後才注意到身旁還有個人,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別見怪,我是餓壞了,而這飯做得也太妙,誰做的,你?”
“不,是花校尉。”
“還是她?”張曉風愣了愣,吩咐人進來收走盤筷,和藹地對吳子文說:“你請坐,我們細談。”
木蘭的小帳。
她半躺半坐在凳子上,雙腳翹在桌子上,左搖右晃。眼睛半眯著,臉上敷滿了黃瓜片和番茄片。真是可惡,他明明已經看出她的真實身份了,還這樣不分場合的取笑她!可惡!不過自己也奇怪,為什麼對他的話那麼在意,還巴巴地從夥房拿了黃瓜和西紅柿做美容?為什麼在他的麵前會那麼別扭不自然,才猛然想起,自己還是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