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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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漸弱,淅淅瀝瀝地滴落,坑窪中的積水映出街邊的層層建築和撐傘的路人。吉爻踩著水坑追了上去。
“凡哥——”
張樸凡下意識地回頭,看清來者後眯了眯眼睛——Fornia的人。他抬手半搭在腰側的槍鞘,一副隨時準備舉槍來給吉爻腦袋上開個洞的樣子。
吉爻像是毫無察覺地一路小跑到了他麵前,手撐著膝蓋半蹲著喘氣,“凡,凡哥,你怎麼在這兒?”他想借張樸凡的肩膀靠著撐一下,卻被微不可見地側身躲開。
他也不在意,“凡哥在這兒,那毅哥呢?他也在這兒?”他視線所及之處並未有馬毅的身影。
張樸凡默然片刻,反問,“你怎麼在這兒?”
吉爻訕訕摸了一下鼻頭,“我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韓哥他們,正好隔壁組的小馮喊我去網吧,我就。。。這不正打算回去呢。。。。凡哥你這臉上的血,是不是。。。”
張樸凡眼神微斂,沉默半晌才開口;“你小子膽子倒大。韓岩把人帶到總部去了,馬毅現在在也在那兒,我覺得總部壓抑就出來了。”
吉爻張望一番,忽的將張樸凡拉進一條巷子,張樸凡隨即握緊槍柄提防著吉爻的下一步動作。出乎意料,吉爻雙手合十高舉過頭頂,九十度鞠躬,“拜托了凡哥!不要告訴韓哥我去網吧!”他抬頭滿臉可憐兮兮,“不然韓哥會把我皮都給揭了。”
雨停了,陽光穿透雲層照在這片土地上,透過水窪的反射,映的吉爻的眼睛亮晶晶的。
張樸凡也沒有為難他,隻是裝模作樣訓斥了他幾句。
“知道了知道了!師傅別念了!嗷!”吉爻捂住額角擋下張樸凡的一記彈指。
“凡哥你知不知道你手勁賊大!你一記彈指能把我彈出腦震蕩!”
張樸凡看著眼前的少年,心中五味雜陳:這個孩子知道自己踏上了了毒販這條路會麵臨著什麼嗎!
他不想看著一個蓬勃的少年在他眼前漸漸成為頹爛的馬仔,他想拉吉爻出來,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憋了好一會,他生硬地問“吉爻,你知道忠國嗎?”
吉爻慌地攏住動作,“不,不知道。那是什麼?”
張樸凡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那是一個大洋彼岸的一個國家。那裏沒有四處泛濫的毒販和罔顧人命的警察,那裏的人民擁有一個清明的政府和可執行的法律。他們也曾搖搖欲墜,卻抵住了長期的內憂外患,而我們的國家終有一天也會。。。”
吉爻露出無奈又同情的眼神,抬手有些遲疑,但一支針管還是猛地紮向他的側頸“抱歉,你看不到了。”
張樸凡驚詫地望向吉爻,一個音節還未發出來便重重的倒在地上。
吉爻蹲下伸手測了測張樸凡的鼻息,望著他眼神複雜。他撿起地上的一粒石子用力攥緊,手心滲出絲絲血跡,他張開手看著滿手鮮血,最終自嘲似的歎口氣,“你看我這樣,可我又何嚐不想呢。”
他扶起張樸凡架著他的胳膊一步步走向巷外,穀景的車就在外麵等著他們。
穀景拉開車門,吉爻稍稍斜身把張樸凡丟進了後座,他拍拍手昂起下巴對穀景比了個手勢,穀景失笑一聲,從口袋裏掏出槍的彈匣在手上拋了拋,吉爻翻了個白眼,轉身灰溜溜地鑽進車前座。
車裏的空調溫度偏低,吉爻凍得渾身雞皮疙瘩,他僵硬地活動下頸椎和胳膊“你這是去哪?尤科不弄出來?”
穀景一派悠閑地開車,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有下沒下敲著“尤科會有人解決。我們去義江浦。”
吉爻覺得神經驚跳,義江浦是全49區最混亂無序的地方,連陽光都能吞噬殆盡的,藏汙納垢的暗淵。一想到那裏,吉爻就一陣牙酸。
吉爻嘖了兩聲,突然從座位跳起,腦袋撞到車頂又跌坐回了位子,不小的動靜逼得穀景將車靠邊停在路邊。
吉爻忍著眩暈質問道“你開著喬治巴頓去義江浦?你是想讓我們一起死那兒!”
穀景明顯一愣,撲哧笑了出來,而且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扶著方向盤笑的肩膀顫抖。
這下輪到吉爻愣住了,我說什麼了?難道關心自身生命安全也很好笑?
穀景擺擺手,整理好衣擺發動汽車繼續前行。
他的聲音依舊難掩笑意“等會你就知道了。”
怎樣?那兒的人不突突突送槍子兒給你以示尊敬,難不成還夾道歡迎你?吉爻暗自腹誹。
刹時一股冰寒沿著脊椎蔓延到五髒六腑,那是對接近死亡的恐懼:一年前的那個晚上,那輛車,是他。
吉爻咬緊牙關側眼打量著他,心情如墜冰窖,本該刻進血肉的人怎麼會忘記呢?他的一個抬手,一聲輕笑,就差點奪了我的命啊。他仰起脖子,隔著襯衫摩挲著鎖骨中間的那一道隱隱作痛的傷疤,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時間退回到一年零四個月前。
殺手組織“暗室”的46區分部。
當時風頭正勁的吉小爻同學被他們的混賬頭子金文榮選去陪大小姐完成任務——幹掉從48區來的一個ZR的小頭目。
亂七八糟的男生宿舍裏,申洛川坐在上鋪晃著腿,滿臉揶揄“喲,程星大小姐怎麼是和你一起完成任務。沒想到啊沒想到啊!嘖,想當年我在學校,那也是校草一般的風雲人物啊。”
吉爻雙手墊頭躺在下鋪,伸腿踹了一腳上鋪的床板“你再晃床試試!信不信我直接把你從上邊踹下來!”
申洛川撇嘴搖頭,從上鋪跳了下來,坐在了吉爻對麵的下鋪,誠懇地說“不是我嫉妒,程星她再怎麼樣接地氣,也就是鍛煉繼承人,人家遲早要回去當她的大小姐,你要是和她有點什麼,她家老子能看得上你?絕對會把你搞的生不如死,她就是那霸王花,可遠觀不可褻玩,靠太近了就會被毒死,我好心好意給你忠告,也是舍不得你這個兄弟啊。”
側臥在對麵的上鋪的秦輯屹的目光片刻也未離開手中的swhich,冷不丁開口:“翻譯一下,你別太靠近人家,給他留點機會。”
憤怒的申洛川起身爬上去要搶他的遊戲機。
吉爻抽抽嘴角“你們當我是傻還是怎樣?讓我跟著純粹是替她斷後擋子彈。人家可是大小姐,我就一草民。”
袁譫這時推門走來,一聲不吭地坐在自己的床鋪上,拿出一本《法醫損傷學》埋頭鑽研。
其他三人麵麵相覷,宿舍的氣氛如同被冰凍住,而其來源正在麵無表情地遨遊在知識的海洋。
申洛川擋手低聲地對旁邊的秦輯屹說“他怎麼天天看什麼人體解剖圖鑒、屍體圖鑒、毒理學的,要不是因為我們住的久,我都要懷疑他是嫌我們吵,打算要在某個晚上悄悄把我們都處理了。”
秦輯屹還在打遊戲,眼神絲毫未從屏幕離開,他反駁道“說不定隻是時機未到。”他手指一滑,蔚藍山又通一關。
“靠!你是人嗎!我卡關都一個星期了!你怎麼三分鍾就過了!”申洛川看著受到了極大的刺激“爸爸!幫我通一下!”
“兒子乖,我跟你媽講幾句話。”秦輯屹象征性拍拍他的頭,對下麵喊道“吉爻,你去49區睿艾浦的時候小心點,那離義江浦不遠。”
吉爻懶懶的比了個OK。
不知哪個詞觸動到袁譫,他竟瞥了他們一眼。
吉爻抬手看看表,4:30。距離執行任務還有一個小時,他起身開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