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問君能有幾多愁  【第二十一章】東窗事發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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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了。
    一見來人是他,葉知珩臉上立刻陰晴不定,心裏先叫了一聲不好。
    果然便聽係舟繼續道:“屬下幾人一直在找殿下,並未親眼見到。隻是聽說有一隊人被偷偷調換了,全都是身手極好的殺手……”
    程弦臉色驟變,“父皇怎樣了?可有受傷?”
    係舟道:“殿下放心,皇上沒事,多虧了荊統衛舍身救駕,皇上才安然無事。”
    “什麼?”程弦一愣,複問:“是荊南舍身救了父皇?”
    “荊統衛一人當前,斬殺了好幾人,為了保護皇上,他的胳膊上劃破了好長一條口子。”係舟點頭說著,還在自己的手臂上比劃著傷口的大小,“屬下聽說流了不少血。”
    程弦當即朝葉知珩看去,後者迅速回神,目光一縮,木木地望著他,裝作萬事不知的懵懂模樣。
    “走!”程弦來不及多問,收回目光後翻身上了馬,他現在一心隻擔心靖遠帝,旁人旁事一概不想多問。葉知珩策馬跟在後麵,看他進了皇營後左右一顧,見無人注意到自己這邊,立刻悄悄地退身,眨眼就消失在了帳篷遍布的營地。
    “父皇!”
    靖遠帝正躺在羊皮榻上養神,聽了這一聲後立刻睜眼,見程弦急匆匆地掀簾進來,焦急著問長問短:“兒臣聽聞禁軍中混進了刺客,險些傷到父皇,您沒事吧?”
    “無事。”靖遠帝看了他許久才說了兩個字,聲音有些冷淡,“你去哪裏了?”
    “兒臣……”程弦不便說出實情,撒謊道:“兒臣跑馬忘了形,等回過神時,都到了陸安山腳下。”
    “你一個人?”靖遠帝又問。
    “是,他們都沒有兒臣快。”程弦怕他看出端倪,將頭又往下埋了埋。
    靖遠帝沒有再問,父子倆沉默地對坐了片刻,程弦才聽他道:“朕沒事,你跪安吧。”
    “是。”他恭順地退出皇營,並未注意到轉身時靖遠帝幽深的目光。
    “殿下。”禁軍總統衛錢涼正好過來,對他施行一禮後正要通傳入營。程弦叫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殺手都抓住了嗎?是些什麼人?”
    “是卑職失職,竟未察覺有一支小隊被人給換了。殺手一共二十人,全都伏了罪,隻是他們個個都是死士,我們什麼也沒有問出來。”錢涼道,“他們的來曆正在查,臣正要將這些稟告皇上。”
    程弦揮揮手,他就往皇營去了。係舟隨行在側,見主子的臉色不大好看,問道:“殿下是在懷疑荊統衛的行為?”
    “荊南可有傷到要害?”程弦說著看了一圈,卻尋不到葉知珩的身影,心中猜測他許是先回營了。
    “屬下剛剛去看過了,不過是胳膊上有一道刀口,未傷及要害。”係舟道。
    “孤去看看他。”這件事怎麼想怎麼蹊蹺,程弦在原地站了須臾,恍然記起自己好像自從那次壽宴後就再也沒有與他見過麵,這段時日下來,也一直都是憑著葉知珩的片麵之詞在排布計劃,從來都沒有真正地去與他正麵虛與交涉。想到這裏,程弦抬腳就往荊南養傷的帳子去。
    荊南若有異心,大可不必為靖遠帝擋刀。除去一招苦肉計混淆視聽,遮掩野心,程弦實在是找不到理由解釋此舉。
    他微笑著進了帳子,噓寒問暖一番後開始漸漸試探,閑話家常一般與他攀扯起來:“燕州濕冷,荊將軍近來如何啊?”
    荊南一聽,竟然跪下身來,“臣知殿下素來剛正,這些事情,也隻能來殿下這裏申冤,望殿下不要輕信那些流言。”
    程弦漫不經心道:“軍餉一事?”
    “臣發誓,臣絕對沒有對軍餉做過半點手腳!”荊南伸手指天,“大哥與董大人在書信中密謀他事也純粹是子虛烏有,這是有小人要構陷我們荊家!殿下多少應該聽說過,臣的大哥與董大人同出一師,算是同門師兄弟,即便是有書信往來,也算正常,可偏有人看不慣我們,明裏暗裏想給我們扣個高帽。”
    “嫂嫂走得早,大哥的孩兒唯安今年不過四歲,就養在應都府中。殿下試想,若是他真有反心,難道就不管這唯一的孩子了嗎?難道不會顧及臣這個兄弟?他總不至於冷血到不顧骨肉親情吧?”
    荊南說得幾欲淚下,將未受傷的左手舉起來立誓,“殿下專程過來看臣,臣感激涕零。殿下明鑒,臣不敢說半句假話,所言所述句句屬實,殿下要信臣啊!”
    “你先起來。”程弦虛扶了他一下,“你今日救駕有功,就不要想這麼多了,安心養傷要緊。”
    “可是殿下,這件事若是不說清楚,臣養傷也難安啊。”荊南對這些推托之詞再熟悉不過,無論如何,他今日一定要抓住救駕有功的機會為荊氏正名。
    程弦看著他這副急切的模樣,決定由淺而入探探荊家的底,便道:“你也是平日太過張揚,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可有想過為何會有這樣的流言?”
    荊南不好說自己已經再低調不過,張揚的其實是他的兄長荊盛,隻能暫且認下,“殿下說的是,臣日後一定改。隻求殿下在皇上麵前為臣的大哥辯言一二,他是真真切切並無任何異心啊。”
    “孤心裏自然有數。”程弦敷衍了一句,慢慢地將字眼往葉知珩身上引,對他道:“孤好男風的事,你沒在外麵瞎說吧?”
    “什麼?殿、殿下你喜歡……”荊南的反應超出他的意料,像是萬分震驚,“喜歡男人?”
    程弦唯恐他是故意裝傻,繼續試探:“叔英也知道,你的消息不是從他那兒來的?否則又怎麼會在壽宴上將知珩送予孤?”
    荊南雲裏霧裏,小聲問道:“殿下是說……宜孺人?可、可臣送給殿下的是個舞女啊,什麼時候變成男人了?臣看殿下似乎是喜歡她,於是背著大哥將她送給了殿下,難、難道宜孺人有什麼問題?”
    程弦眼瞳一縮,看向他,“你說什麼?”
    荊南再次跪下,憑著記憶回想著壽辰那晚的情景,“臣當時見殿下一直看著敲鍾的舞女——也就是宜孺人,便大著膽子揣測了一番殿下的想法,以為殿下喜歡,又不好意思開口,臣這才主動說送給殿下的。那些舞女都是臣的大哥四處尋買來的,若不是因為臣要慶生,宴請賓客,也不會讓她們出來獻舞。臣從頭到尾,連宜孺人是何模樣都不知曉,隻是以為殿下喜歡,所以背著大哥做了一回主。”
    程弦緊繃在心裏的一根弦忽地斷裂,荊南看他臉色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戰戰兢兢道:“臣……臣愚鈍,不大清楚殿下的意思,還請殿下明示。”
    翻江倒海的潮水撲麵而來,澆得程弦一時間不明所以,他在這一刻間甚至分不清誰才是撒謊的人,隻覺得胸口有一隻手拽得他喘不過氣,耳邊層層回蕩的都是葉知珩的聲音。
    “殿下!”荊南見他痛苦地揉著額頭,忙道:“臣這就去給殿下叫太醫。”
    “等等。”程弦叫住他,說話時強撐著自己的底氣,“孤有幾件事要問你,你若是敢撒謊,就別想活著回應都。”
    “是。”荊南重新走過來,“殿下請問,臣斷然不會說一句假話。”
    程弦忽然覺得自己被卷入了一個無底的漩渦,現在脫離了渾噩,整個人都清朗了起來,他靜了靜心,問荊南第一個問題:“你知道秦歌嗎?”
    荊南點點頭,“臣聽說過,她似乎是十裏春的舞魁,有些名氣,大哥曾在臣的麵前稱讚過她的舞姿。”
    程弦又問:“那你知道葉知珩嗎?”
    荊南眼中茫然,回答道:“臣見識淺薄,不知殿下所說是誰。”
    程弦的目光當即掃向他,凜冽如閃電,“你不知道?”
    荊南仔細地又想了想,搖頭,“殿下恕罪,臣真的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你過來。”程弦手一招,示意他上前來,看著他的眼睛道:“孤再問你一遍,你要說實話,你究竟知不知道葉知珩?”
    “臣不知。”荊南雖然不懂他要幹什麼,卻如實說道,“這個人是誰?臣應該知道嗎?”
    他的一對眸子靜如水麵,還帶著不知者的困解。
    程弦心裏漸寒,坐在原處一動不動。
    “殿下?”一會兒雷霆萬丈,一會兒平如死水,荊南莫名其妙,不知道太子殿下今日究竟是怎麼了,說起話來愈發小心翼翼,“殿下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你對孤之前提出的稅改有什麼看法?”程弦驀然出聲,又問起了國事,荊南摸不著頭腦,隻能問什麼答什麼,“依臣的看法,殿下的初衷是好的,但若是真要實施,不能急躁,得一步一步地慢慢來。”
    他吊著一顆心將自己的理解和想法說了一通,複去看程弦,“恕臣直言,殿下此舉有些冒進,怕是已經得罪不少人了。”
    程弦越聽越覺得心涼,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他:“那你見過李漢文嗎?”
    荊南搖頭,道:“那是前朝的副相吧?臣今年虛歲二十六,李副相當年為鄒帝效命時,臣還是個孩子,後來懂了事,李副相也歸隱了山林。臣聽父兄說過,皇上從前……從前與李副相是政敵,一直告訴臣若有一日侍奉在皇上身邊,切勿提及此人,以免引火燒身。”
    “孤知道了。”程弦的手握緊成拳,心裏透涼一片,不知是失望還是憤怒。他緩緩起身,邊走邊說,“你安心養傷,荊盛的事情,孤會派人專門去查。另外,你今日護駕有功,父皇會嘉獎你的忠心。”

    作者閑話:

    咳咳,所謂皓萋改命,就是從這裏開始。
    感謝支持,鞠躬~~~~
    (對不起,今天有事晚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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