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有霧，淡淡的霧。
    在晨風中聞花的香味，在霧中看朦朧的花影，是一件令人非常舒爽的事。
    隻可惜早起的人並不多。
    靈蕪是早起的人，但他卻沒有走在霧中看花聞花的閑情。
    他從迎春齋的後院角門走出來，轉出巷子，沿著晨霧迷漫的街道大步前行。
    他雖然又是一個晚上沒有睡了，但卻並不疲倦。洗過一個冷水澡後，他更覺得自己精神健旺，全身都充滿了鬥誌。
    又轉了一個彎，來到綠林胡同。綠林胡同是條很幽雅的巷子，深秋的陽光曬在身上，既不太冷，也不太熱。
    霧漸漸散去。
    陽光漸漸散發出熱力。
    鳥兒也開始啁啾。
    靈蕪肩上正扛著個麻袋，穿過綠林胡同，悄悄從後院角門溜回來。他避開下人視線，快步走進角門旁的一間廂房內。
    屋內黑沉沉一片，跟園中光景完全不同。
    “君上，快過來吸點精氣吧。”靈蕪一手扯下麵上蒙著的黑布，一手將桌上的燭台點燃。又麻溜的解開麻袋，裏麵滑出一個已經被他打暈的年輕人。
    冷妖月穿著件輕飄飄的，蘋果綠的，柔軟的絲袍，柔軟得就像皮膚般貼在他邤長勻稱的身體上一般。
    他的皮膚蒼白如白玉，看來甚至像是冰一樣，幾乎是透明的。
    他虛弱的躺在床塌上，連眼角都沒有去看靈蕪，靈蕪卻在全心全意的盯著他。
    冷妖月喘著氣，低低地說：“你把他放了吧，我若吸食了他的精氣，他會短壽的。”
    靈蕪急得漲紅了臉，連脖子都粗了，“君上，你法力全失，又私自從鬼界逃到人間來，如若再不吸食點凡人的精氣，你的魂魄很快就會灰飛煙滅的。”
    “靈蕪，我知道你想幫我，可我的命是命，別人的命難道就不是命嗎?”
    靈蕪拗不過冷妖月，隻好把那年輕人又原路送了回去。他沒有讓下人去辦這事，是因為他必須把冷妖月呆在府裏的事進行保密。
    畢竟，人鬼殊途，還是少一個人知道的好。
    待他著急火燎返回冷妖月的臥房時，冷妖月已經虛弱的隻剩下喘氣了。
    他眉間一枚銅錢大小的櫻花紋不斷閃爍出紅色光芒，照的黑洞洞的屋子忽明忽滅。
    這櫻花紋是衡澤消耗一半法力，為冷妖月親手紋刻的隱形護身符，已備不時之需。
    此時，櫻花紋接收到冷妖月精氣即將消耗殆盡的訊息，暫時為他的身體拖延著時間。
    “君上？”靈蕪失聲喊道。
    他立馬奔到床邊，將冷妖月慢慢扶起來。
    冷妖月臉色蒼白，神誌不清，反複絮叨著：“不要趕我走……我已在那地獄裏……呆的太久了，我再也不要回到那生不如死的地方去了。”
    靈蕪的身子開始顫抖，眼淚已流了下來。
    “君上，隻要你能活下來，我什麼條件都答應你。”
    冷妖月沒有睜眼，也沒有說話。
    靈蕪的心在絞痛，他咬了咬牙，跪在地上，一隻手托住冷妖月的頭，俯身將自己的唇貼到冷妖月唇上。
    過了很久，冷妖月的唇也沒有動一下。
    “君上，你快吸食我的精氣啊！”靈蕪帶著哭腔喊，臉上的青筋也一根根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