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快來看，這是什麼？”這是吳珀生命中的第一個冬天，第一次看到地麵上薄薄的冰雪，蹲著用手指撥拉，冰涼的新奇感覺，在陽光下看起來有些晶瑩。
    “這不過是一點點雪，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無心撣了下枝頭的冰淩，今年的冬天來得有點早，已經感覺不到素練的靈氣了
    相對於劍南道難得一見的雪，力霸更在意的是兩人之間似乎有種說不出來的異樣：“珀，你不叫無心爹爹了？”
    “明明不是父子，為什麼要叫爹爹？”吳珀答著力霸的話，卻抬頭直望著無心，堅定中帶著倔強，“心，你想要我怎麼喊呢？”
    “我無所謂。”無心根本沒有迎上吳珀的目光，這樣的在意對他來說是一種無法承受的負擔，“走，我帶你去看更有趣的東西，霸你感覺到了嗎？我們上去看看。”
    “恩，不過素練的生氣還在，應該沒出什麼事。”力霸攜著無心和吳珀遁到了山腰，雖然他的法力遠不及無心，不過隻要有他在，就是當仁不讓的壯勞力。
    “你們終於來了，素練有些不對勁，你們快來看看！”素練久睡不醒，唐求已經在洞口焦急得等待了很久。
    無心好整以暇地坐在素練榻邊，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臉，沒有反應，又捏住了素練的鼻子，也沒有什麼動靜，“沒什麼，他休眠了。”雖然他早就看清了素練的情況，不過看著這樣一動不動的模樣，順便擺弄一下也挺有趣。
    吳珀在一旁看著，覺得三爹的樣子有些古怪，至於心說的話，他全然不懂：“心，什麼是休眠？”
    “就是睡著了，睡得久一些，也許睡得醒，也許睡不醒罷。”
    睡得久些？不是夜裏才睡覺麼，要睡多久。看著三爹青白的臉，恩，也許是他太累了。
    反倒讓一旁的唐求緊張得像隻全副戒備的刺蝟，雖然他知道無心不會對素練不利，不過看著別人對素練拍拍捏捏還是讓他很不舒服。“我知道他是休眠。”畢竟在那一世也經曆過幾次，“我是擔心你說的這次休眠中的天劫。”
    “煩勞得著你擔心麼？”無心環顧了一下一片狼藉的洞穴，“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還沒有原諒你吧。”
    “不是的，隻是還沒來得及說清。”
    “是來不及，還是不願聽你說？”憑著素練的定力是可以稍微調整休眠的時間的，往年總會在大吃大喝之後，藏匿好自己的寶貝丹藥，選好時辰才會開始休眠，這次如此倉促一定是被這個煩人的秦傾擾亂了。“不必多說了，你說再多他也聽不見，不過既然他沒有殺你，我也不會為難你，你走吧。”
    “不，我不走！我要照顧他。”唐求很明白自己得抗辯完全沒有效力，無心隨便就可以把自己丟到任何一個旮旯犄角去，急忙死死攥住素練的手，即使要被移物，就把他和素練一起移去好了。
    “照顧？”無心想起素練曾經被秦傾“照顧”過後失魂落魄的慘樣，不由冷笑一聲，“哼，素練休眠時期靈力全失去，又逢天劫，正是你行凶懲惡的好時機。”
    “不！我絕對不會對素練有半點不利，我發誓！”唐求急紅了眼，他的一片真情，為什麼總是被做了不良的揣測！
    誓言，在無心看來全無效力，不過是人到情急時脫口而出的穢氣。不過看唐求這麼堅持，也挺有趣：“無論如何你都要留下來？”
    “是，不論如何。”
    “很好。”無心突然笑得燦爛，看在一旁收拾零落物件的力霸眼裏覺得後脊梁一陣冷。無心轉身，施法在洞口張了結界，罩著一層瑩藍藍的水光，仔細一看似乎其間還在緩緩的流動。
    吳珀小心地碰了碰，光滑如絲，“真好看！”
    得了誇獎，無心有些得意，想起自己的安排，又在結界上強化了兩層：瑩蘭、翡綠、明黃三色交融，混而不淆，流光溢彩，更是看的吳珀目瞪口呆。厚重的水層隔絕了洞外的寒氣與冷風，希望它也能夠為素練擋住所有可能的外來侵襲。
    “現在便是你想離開也出不去了。你隻有兩條路可走：守著素練，他過了天劫，也許願意帶你出去；他過不了或者你對他不利，那麼你就在此陪葬吧。”無心說得輕鬆，不像是生死抉擇倒像是點菜而已。
    “要是素練有個閃失，我自然不會獨活！不過，天劫到底是什麼？我能為他做些什麼？”
    “這你知道了也無用，多為自己打算下死法比較有好處。”無心來到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的吳珀麵前，指了指他靴側的匕首，“珀，給我？”吳珀雙手奉上，無心轉手就丟在唐求懷裏，“到時候，是要殺素練還是殺自己，你隨意。”
    唐求愣愣地看著匕首，未曾出鞘已是朔氣逼人，不明白無心到底是什麼主意，既然不放心自己為什麼又留下利器。
    其實無心怕結界不牢，早就在素練身上下了反彈咒，要是有人對素練下毒手就會加倍反彈在自己身上。倘若是唐求這樣的凡人，怕是有幾條命都不夠。
    無心看唐求呆滯的模樣，越發來勁了，靠近唐求，將素練推側身，指著脊骨，語意溫柔，“這裏，七寸。”正說著猛地拿起匕首要紮下去，語氣也變得淩厲起來，“一刀下去，必死無疑！”嚇得唐求拚命攔住，奮力要奪下匕首，才發現無心並沒使力，刀把朝前，作勢而已。
    “你幹什麼？！”雖然明知自己和無心力量懸殊，唐求還是怒不可遏，他不想讓任何人傷害素練，即使是戲謔。
    “你吼我？”嗓門還挺大，無心不悅地蹙起眉，順手拿起榻邊的一壺酒潑了過去，酒水灑出即化做一長條，直繞上唐求的脖頸，勒住！唐求想要用手抓住甩脫，十指卻穿過，怎麼也抓不住，越掙紮勒得越緊，眼看就要窒息。
    吳珀看唐求閉著氣，漲紅了臉，趕忙替他求情“心，放過他吧！他不是壞人。”
    “你怎麼看得出他不是壞人？你知道壞人是什麼模樣？”
    吳珀啞口無言，雖然已是少年模樣，可他還單純的把世界一分為二，好壞黑白看得簡單，而且所謂的壞人惡行也都是他在力霸的憶往事說江湖中聽來的，他親見的卻樣樣都覺著是好的。
    “算了，心，和個凡人計較什麼。你要是再不鬆開他就真沒氣了。”力霸看得出無心不是真要取唐求性命，隻是起了玩心罷了。
    兩人都來勸，掃了無心的興，隨手揮過，酒水散落唐求一身，無心冷眼看著唐求捂著咽喉，趴在榻邊猛咳：“你太弱了，不論今次你們之間結果如何，你都隻不過是素練的負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