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便不配麼？”唐求強撐起身，怒視著無心，這個自己懊惱過千百次的事實如今從別人口中說出卻是這樣的刺耳。
    “是的。沒有你，素練一樣可以活得很好，有了你，不過是徒增煩惱，一切的生死悲歡由的是命，由不得你。”
    “不管如何，我今次絕對不離開！如果真的度不過天劫，我便認了，一同赴死，隻當是我們的命。”
    “有意思，隨你去吧。”無心其實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並不是想勸他，不過潑潑冷水而已，轉身招呼力霸和珀，“我們走。”
    “等等！什麼是天劫告訴我！”據唐求所知，無心的道行遠高於素練，應該能有應對之法。
    無心並不理他，徑直往外走，倒是被吳珀扯住了衣角，“心，什麼是天劫？我也想知道，我們幫幫三爹吧。”
    “這是旁人幫不得。”能做的他也都做了，唯有加強防禦，使素練免於內外受困，“天劫，是一場夢，不過隻是夢罷了。”輕撫著吳珀的頭，眼光卻看向遠處，吟語般的喃喃著。
    “夢？”吳珀和唐求都聽得一臉茫然，隻有力霸了然於心：“無心說的沒錯，天劫就是一段長夢，不論是誰總有心魘，天劫期間反複受它的煎熬，熬不過便是自己把自己殺死了。”
    在這樣的現實麵前，誰都無能為力，隻有聽天由命了。
    雪踩在腳下，發出細細的破碎聲，給飄忽的心情找一份踏實，漸行漸遠。
    “真的讓他一個人在裏麵自生自滅？”
    “怎麼會，我像是這麼心狠手辣嗎？”無心悠悠地轉過頭，臉上沒有笑容，恬淡的表情卻和煦得能融開冰雪，力霸覺得這不是什麼好兆頭，強忍住點頭的衝動。
    “不是還有你麼，我們走了以後，你留下來護住素的洞穴，至於秦傾別讓他餓死就行。”
    “你們？要去哪裏？我也一起去！”力霸一直以為無心說“我們”一定會有自己的位子，沒想到竟被當作個區區的“你”留下來。
    “去辦一件事。”無心眼光看向一旁的吳珀，“很重要的事。”
    “不管什麼事，我都願意跟著你！至於素和那個人，一有不秒，我可以急遁趕回來，不會有麻煩的。”
    “可是，我會覺得麻煩。”
    冷風凍結了呼吸，力霸答不出話，安靜地有些異樣。吳珀看著力霸茫然的神情，感到害怕。他突然覺得自己和二爹很相像，像得開始擔心這樣的茫然會出現在自己的臉上。倘若有朝一日，自己變成了心的麻煩，被留下，該如何是好？他不知道，他能做的的隻有在現在，緊緊地抓住了心的衣角。
    無心的手輕搭上力霸的肩膀，他沒有內疚，也不可能改變主意，不過這樣的僵局讓他感覺很不舒服，“我希望你留下。”
    “恩。”力霸低著頭，悶哼了一聲。隻要是心希望的，他都願意去做，以此來養活自己心中殘存卻很堅韌的小小希望。
    力霸突然想起從前有人說過：今生的情是前世的債。扯起嘴角自嘲，自己前世一定是個欠了一屁股爛賬的混蛋。
    一改以往簡裝出行的習慣，無心開始收拾行裝，因為這次不是他一個人，還要帶上吳珀，於是就帶上了顧慮。無心在藥庫裏挑揀著藥品，沒有了素練的抵死阻攔進行地很順利，但是卻有些寂寥，素練這次實可謂是生死未卜。對著光，看著白瓷瓶裏的藥液搖晃，也許，該省著點用，也許，今後不會再有愛吃甜食的長蟲再背著光煉丹製藥了。
    力霸沉悶地坐在石桌邊，翻弄著早已幫素練準備好的飛錢和通寶，看著坐在一旁的吳珀，覺得該說些什麼囑咐的話，可是“照顧好無心”是連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更不要說這個半妖的小鬼了。
    於是，在下一場雪落下之前，沒有離別的話語，默默地，看著無心和吳珀消失在遁形的微光中，等到氣息全無的時候，力霸才想起來，該是給秦傾送飯的時候了，踏出洞口，微微一顫，想來今年會是個冷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