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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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紛亂][第五章][背後]
隨著這劃破寧靜的一聲尖叫,整個客棧的客人都被驚醒了,當然,個別睡得如死豬一般的除外。
首先破門而入的,是手握長鞭的楚纓,其次是邢芸。兩人本欲去叫五魔一起守衛風小蝶,以防采花大盜得逞,哪知前腳剛走,便聽得有男子摔進了房間,接著便是一男一女各一聲尖叫,於是趕將回來,一腳踢開大門。但見郭梓楓正在拍去身上的灰塵,金石仍坐在原地發呆,兩隻鼻孔裏正緩緩流出兩行鮮血。
兩女見郭梓楓身背巨大劍殼,必是武功好手,多半便是那采花賊,於是互一點頭便搶首來攻。楚纓手握長鞭劈空打來,邢芸手持一斧,雷霆萬鈞。郭梓楓自知武功雖強,但是剛才消耗了過多的內力來屏蔽客棧內外的信息交流,此時內力正虛,如若強行接其招數,即使不死,也受重傷。當下心中一橫,提氣一躍,愣是從二人的兵器之下逃出門外,欲在空曠之處與二人交手,以便逃脫。
二女雖同為三俠女,但兵器所使卻頗為怪異。楚纓使一把長鞭,自是兵器極長極柔;邢芸卻使一柄斧頭,自是兵器極短極剛。兩人知郭梓楓武功必然不弱,為求必擒,不待他解釋便一招接一招地猛攻起來,郭梓楓卻是真氣不足不便拔劍相鬥,待要開口,二女卻是殺招不斷,又如何開得了口?所以三人鬥起來,隻見二女攻招,卻不見郭梓楓反擊,以至於二女以為郭梓楓有意戲弄,怒火更甚。兩人所持兵器亦非凡品,邢芸的“問津斧”極為沉重,非臂力不同尋常之人絕對是舞不動的,此時卻見她舞得風生水起,招招攻向郭梓楓的要害之處;楚纓手中的“玲瓏鞭”亦是極為厲害的武器,乃是由鱷魚皮所製,非常堅韌,楚纓將之舞得破風之聲頓起,罩住了郭梓楓所有的逃跑路線,更以鞭尖攻向他周身的幾處要穴。一時間兩人將郭梓楓逼得險象環生。
其實這一戰三人根本不需打,若非上午郭梓楓與金石貪睡,未與三女會麵,恐怕也不至於此時被逼到這種地步了。
過不多久郭梓楓內力漸漸回複,本欲拔劍相鬥,又恐重傷二人,不得不以一雙肉掌,穿梭於“玲瓏鞭”與“問津斧”之間。“伺機”、“騰躍”、“利齒”、“撕裂”,轉眼拆了幾招,正是北堂家的家傳掌法“狂獅掌”。此時楚纓和邢芸都大吃一驚,楚纓心道:“北堂家乃武林名門,其下青年英才唯有北堂勁一人會這掌法,且他也已二十有四,尚無如此功力。此人,一個年紀與我相仿的少年又怎會這掌法,並擁有如此強悍的掌力?繞是北堂淩伯伯親自到場,隻怕也未必能勝他多少,此人果然大有古怪。”其實郭梓楓早在數年之前已和北堂婷成為情侶,而今又與北堂淑關係不同尋常,早已是北堂家的內定女婿,又怎麼可能不會這門霸道異常的掌法?隻是自北堂婷病逝以後,他極少使用這套掌法,已有生疏,又拆了兩招已被楚纓一鞭擊中了肩頭。
三人的打鬥聲,先前金石和風小蝶的尖叫聲,早已吵醒了客棧中的眾人,於是五魔和張揚一行人也立馬趕來。張揚以及雲清雲喬先到,再者是朱霸傑、姬夜雲二人,接著另外三魔也陸續到達。
八人直看得目瞪口呆,卻又迷惑,心中都猜測大家皆是自己人,又怎麼會相互打了起來的?待要開口說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好,隻得繼續看著。
郭梓楓見八人俱到,本欲開口說明,突然之間冒出了一個念頭,於是麵帶微笑,當下不語。
又過得幾招,北堂淑也急急趕來,於是郭梓楓使出輕身功夫,逃了出去。
“淫賊休走!”楚纓一聲輕嗬,追了出去。
於是邢芸帶著眾人到了風小蝶的房間,隻見金石已給風小蝶點了睡穴倒在地上,又見她卻在尤自發呆。邢芸當下便將先前之事告知九人,九人皆是大驚,北堂淑更是不願相信。
葉誠道:“若當真郭公子是采花淫賊又有這般武藝,隻怕楚姑娘逮他不易。小瘦、光均,不如我們三人外出尋找,若是找到了,也好助楚姑娘一臂之力。”
北堂淑已是淚珠在眶中打轉,輕聲道:“楓不會是這樣的人的……”
“是不是這樣的人,等逮到了再說,”李光均對郭梓楓已生惡感,出口甚是不好聽,“各位,我們分頭去找吧!”當下與丁瀟、葉誠飛身出去。
郭梓楓雖然真氣不足,但本有絕世輕功,所以飛奔良久,楚纓始終近不得身。兩人追逐了約半個時辰,終於在岸邊停下。
要知道,蘭州也可以算做一個小山城,海拔頗高,爍金乃是蘭州中極為少見的相對平坦的城市,繞是如此,爍金周圍依然有懸崖峭壁,不甚危險。然而山腳下卻多有河水或小潭,所以跳下去未必會死,於是這裏的懸崖又有一名曰:“自殺崖”,自是每年來此跳崖自殺之人可謂相當的多,或者殉情,或者仕途不順,或者生意失敗;更有甚者號稱為了體驗一次自殺的刺激而特地跳崖,並且每年都有比賽。據當地記載,曾有位商人當年商場失意無奈來此跳崖,共先後十一次跳下崖去,沒一次死成。後來實在不願再跳崖了,便回到京城,最終成就了現下全國最大的錢莊——郭記。
既然已到崖邊,便唯有背水一戰,兩人一聲不吭地又打了起來。郭梓楓素來憐香惜玉且此時真氣又不足,實在不願痛下殺手,於是避多攻少,而且僅僅擊中楚纓的三掌也不是對準要害,掌上又未帶什麼內力,輕飄飄地宛如瘙癢一般;再觀楚纓,則是殺招不斷,極為凶狠,過不多久,已命中郭梓楓十餘鞭,且又不斷出掌,少說已命中了五掌以上。
鬥不多久,郭梓楓竟落了下風,接著又被楚纓連中三掌。楚纓但求擒住郭梓楓或是將其誅殺,所以出掌力道十足。隻聽郭梓楓一步後撤,叫道:“姑娘,可否先莫動手?”
楚纓單手握鞭,向前走了兩步道:“淫賊,今日你若乖乖就擒,我便不再動手,否則要你好看。”
“姑娘,你我素未謀麵,為何罵我淫賊?又為何苦苦追殺?”
“你數月來奸殺少女,人人得而誅之,今日中我三姐妹之計,乃是報應。”兩人的對話聲在這寧靜的黑夜之中於山穀裏回蕩。
“請問姑娘是誰?”
“告訴你也無妨,姑娘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楚纓便是。”其實郭梓楓雖然不認識楚纓,但之前與其拆招如此之久,又見其薄紗蒙麵,且使一條長鞭,又怎會不知她的身份就是三俠女之一的楚纓?這一下明知故問實在是令人不明其意。
“嘻嘻,原來是楚姑娘,在下失禮。”郭梓楓似乎已有把握脫身,語氣恢複到平時調笑的時候。
“既然已經知道,乖乖和我回去受罰吧。”說罷楚纓又向前走了兩步。
“慢著,楚纓姑娘,在下似乎尚有一件事情要辦,暫時還不能跟你走。”郭梓楓一邊移動腳步一邊說。
“什麼?”楚纓本來雖是個細心的女子,卻異常容易暴怒,此時聽郭梓楓不願就擒,當下便欲發難,“倘若你不願跟我走,那我唯有下殺手了!”
“楚纓姑娘,我長得如此英俊,你當真下得了手?”這兩句話可當真是明目張膽的調戲了。
“你……啊!”楚纓聽罷郭梓楓輕挑的言語,當下暴怒,上前兩步已欲發鞭,卻忽然被人在背後擊打一掌,掌力之霸道,已使她昏死過去。身子向前飛去,倒進了郭梓楓的懷裏。
摟著她的纖腰,聞著她身上的少女氣息,郭梓楓也不禁心動,暗想:“若此女子溫柔一些該多好,隻怕相貌也未必會比北堂婷遜色。”
他抬頭向前望去,果然是有人趁著楚纓出手攻擊他的時候,用力在楚纓背上催了一掌,楚纓此時真氣聚於雙手,絲毫沒有防禦,又怎會經得起如此的一掌?若非她武功本高,隻怕已然斷氣了。
借著月光,郭梓楓望向了眼前的黑衣人:不長不短的頭發全部豎起,一張怪異的銅質麵具將整個臉龐遮得僅留下一對眼睛,也因此,郭梓楓看不出他一絲一毫的喜悲。而唯一感受得到的,是他眼神裏那種可怕的,令人瘋狂的,嫉妒的眼神。
“郭梓楓,”銅麵人說道,他的聲音柔而細,像是一個女子,“不知你有沒有做好覺悟。”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弄得像個女人似的?我覺悟?我覺悟什麼?”郭梓楓一臉的不屑。
“做死後還被當成殺死楚纓的凶手,以及奸殺少女的采花大盜的覺悟。”銅麵人依然陰陽怪氣。
“原來屍體是你處理的?在逃走之前,我特地看了房頂上的那具碎屍,想必,他的不翼而飛也是閣下的功勞吧?”
“不錯,確實是我趁著你們交戰之時處理掉的。”
“不對,以我的感官能力不可能感受不到你身上濃重的殺氣的。”
“你現在再感受一次看看,還有我的殺氣麼?”
郭梓楓果然覺得四周那陰柔的殺意已經基本全部退卻,“原來如此。”
“你準備好死了沒有?”
“有什麼好準備的,我果然沒有猜錯,真的是你。我想五魔之中輕功有這樣的修為,並且有這樣強的收斂殺氣能力的人,隻有你了,你從小收斂心神,否則又怎麼會有現在這般的能力?”
銅麵人摘下麵具嬌笑起來,果然是張俊美的麵孔,而且正是郭梓楓心中所猜之人。笑罷,他說道:“郭梓楓,你果然不是一般的聰明。”
“過獎了!你是打算在這裏殺我?”
“難道你認為你現在能夠以內力全無的狀態下勝我?”
“我當然沒有把握勝你,但是呢……”郭梓楓往後退了一步。
“但是什麼?”
“但是我有把握不死在你的手上。”說著又往後退了一步,已到了懸崖邊上。
“嗬嗬,你如此自信,但我很懷疑可能性啊!”
“你看,就像這樣!”說著抱著楚纓跳了下去。
那人追向了懸崖邊,隻見郭梓楓已抱著楚纓滾將下去。原來郭梓楓早已察覺到了銅麵人的到來,當下決定用計逃命,於是一路向全山峰最平最緩的坡靠了過去,最後在最危難的時刻跳了下去。
銅麵人心想:“此坡少說也有個數百丈,以一個重傷的人來說,隻怕滾到坡底溪中,也早已是死透了,更何況兩個重傷之人?兩人必會身亡!”說罷搖手離去。
半個時辰以後,丁瀟、李光均以及葉誠都回到了客棧裏頭,向幾人說明都未找到郭楚二人的下落。
眾人俱感無奈,隻是這茫茫天下到何處去找二人呢?
丞相府。
“秦大人,有消息來及。”一名下人向秦謙報告。
“說罷。”
“大人,公子飛鴿傳書說小王爺已至蘭州,八人現正在參與獵狼行動。”
“知道了,你下去吧。”秦謙將身子轉向一位中年男子,隻見他麵相儒雅,身穿白袍,雙手放在背後,胸前長須飄飄,宛若仙翁,秦謙道:“不知先生有何高見?”
“高見怎敢當?丞相大人,小人倒確實是有些建議想要給您。”長須男子說道。
“哦,先生請說,莫太過自謙。”
“丞相大人,皇上現下確無子嗣,而小王爺張揚又是文武雙全,兼備治國之才,若非意外,皇位必傳於小王爺,丞相是如此認為的吧?”
“不錯,自我失子以來,便把張揚視如己出,與廉親王共同培養他,盼他登上大統,也算了我心願。”
“那您的義子呢?他可是當世年輕一輩之中,最為出色的人才之一。”
“哼!他?雖說他武藝確實不錯,天資極高,但他不但心胸狹窄,更無治國之才!此等人隻適用作工具。”秦謙的語音之中洋溢著一種不屑。
“丞相您確實打算將小王爺扶正?”
“不錯,此乃我的心願,無人可以阻攔。”
“丞相是否有聽說一件可能會有礙小王爺繼承大統的事情?”
“哦?已到現在這個地步,還會有人阻礙小王爺繼承大統?”
“王爺可曾聽說民間相傳,先皇有一私生子的傳聞?”
“有這等事?為何皇上卻隻字未曾提過?”
“具體的情況小人也不甚清楚,隻是最近,外界頗有些謠言。”
“此事事關重大,希望先生利用你強大的信息網絡為我查明此事。”秦謙臉露擔憂之色。
“小人定會為大人您查明此事。”
赤京,郭府。
一名女子突然從床上坐起,輕輕地喘著氣。她膚色白裏透著點點桃紅,睫毛長而密,卻掛上了淚珠,更是時不時的用手帕擦去臉上的汗滴,模樣甚是清秀。她輕輕掀開羅帳,披上了一件外衣,又輕聲下了床,悄悄推開了房門。
夜晚的風帶給她絲絲寒意,月光拉長了她寂寞的身影。走在後花園的小徑之上,她又想念起了那張熟悉的臉龐:永遠玩世不恭的表情,浮上麵容的微微醉意,隨風飄動的長發……無不讓她怦然心動。
他曾經是她日思夜想的男子啊!她又曾多少次感歎上天注定兩人無法相愛卻又愛上了這個比自己小了兩歲的弟弟。輕輕的腳步聲在這個寧靜的夜晚,在後花園中回蕩著。誰又知道這腳步聲之中包含了多麼濃的思念,婆娑的樹影之中,又洋溢著多少少女的愁思?
“楓,我隻願你平安,平安地回來。”她雙手合十,口中念著。少女之思,又有誰知?
“喵嗚!”一聲貓叫,一隻白色的小貓輕盈地躍上她的肩頭,親昵地摩擦著她的俏臉。
她小心翼翼地將小貓從肩上挪了下來,抱進了自己的懷中。撫摸著那毛茸茸的小腦袋,輕聲問道:“北北,你也在想楓嗎?”小貓如同聽得懂她話一般,抬起了腦袋,“喵”一聲之後又將頭縮回了她的懷中。
少女的名字叫做郭羽諾,是郭記錢莊老板郭群的女兒,也就是郭梓楓的姐姐。而北北則是前不久郭梓楓從青樓回來的路上,順手撿來的一隻小貓。因為姐姐羽諾心地善良,又特別喜歡小動物,於是郭梓楓便將北北送給了姐姐。
望著那一彎新月,郭羽諾思緒萬千,輕歎道:“楓,你快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