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漠看著靠在沙發上睡著的少年，表情有些古怪，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在陸雲哲腦海裏的縮影，是一盞蘑菇燈。
    轉眼間已經是八點半，他揉了揉太陽穴，窗外開始變暗。
    林千漠動作輕柔把他抱起，放在臥室床上，盡量不出聲地關上窗戶，拉上窗簾。
    “等哥回來。”他悄悄說了一句，走出房門，走出小區，打出租車奔向城南。
    作為那盞蘑菇燈，他能清晰察覺到陸雲哲潛意識裏是對那段記憶充滿恐懼的，或許失憶就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那山坡上，鮮紅鮮紅的很有可能是血，黑霧就是潛意識的幹擾，他為什麼就這麼渴望真相？
    到達目的地，劉語嫻一群人已經在等了，林千漠朝他們揮揮手，下意識想點煙，摸了半天摸到一個未開封的xx套，才意識到自己並非出任務，隻是單純的約架，不出人命的那種。
    “林哥，陸哥呢？”盛桐問道。
    “睡著了。”他聳聳肩，手裏還未來得及扔掉xx套，被眼尖的劉語嫻看到了。
    “林哥，就算陸哥現在來了，他也打不動，是不是？”她旁敲側擊著。
    “你怎麼知道？”林千漠想著那跑兩步就大喘氣的少年，嘴角不自覺上勾。
    “我靠！林哥笑了！”人群中有人喊，光線急遽黯淡，他沒有看見一群女孩笑得格外“彩虹”色。（注意，彩虹色，赤橙黃綠青藍紫中之一！！！）
    “林哥！”袁宇浩扔過來一根棒球棍，“加油！看好你呀！”
    林千漠點點頭，又想起來陸雲哲，他渴望找回缺失的記憶，潛意識裏又反感排斥到了極致，這種矛盾究竟是怎麼形成的。
    漸漸的，天黑透，劉語嫻她爸，也就是雪狼幫分支的幫主，帶著黑壓壓幾十號人趕來了，大老遠都能聞到他們身上地痞流氓的氣味。
    “哥們，就按你早晨說的，打一架，你贏我讓你入幫，你輸了就滾出油城！”帶頭的中年男人格外囂張，長相和劉語嫻七分相似，不難看出，這就是她爸。
    “少廢話。”林千漠冷冷吐出三個字，拖著棒球棍走向人群，他一向喜歡速戰速決。
    眼前人影閃動，他拎著棒球棍見人就砸，幾十號人反應過來，呼啦一群圍上來把他圍在了中間。
    他麵無表情丟掉棒球棍，右手中多出幾根銀針，在黑夜的掩護下，沒人看見這細微的變化。
    林千漠借身高優勢，見一人踹一人，奈何對方人多，從身後襲擊。
    他歎口氣，飛速轉身，手腕輕顫，指尖的銀針消失不見，快準狠地插在了眼前人的太陽穴上，瞬間十來號人失去戰鬥力。
    他反客為主，速度極快的穿梭在人群之中，屏蔽掉一切加油打氣和叫罵的髒話，腦海中隻剩下那晚顧景交給他的技巧。
    有人靠上來了，林千漠右手成刀，不管不顧砍上他的脖頸，一襲黑衣幾乎融入到了夜色之中。
    他在恍惚中好像感知到了什麼，停下動作，耳邊瞬間一片嘈雜，叫罵不絕於耳。
    “媽的！”他低罵一句，伸手隨意拽過來一個人，膝蓋頂上那人的胸口，緊接著一腳踢飛，準準的砸中在一旁看熱鬧的劉語嫻他爸。
    林千漠沒停，腿一掃撂倒不少人，左躲右閃避開拳頭，還想再繼續，不遠處傳來喊停聲。
    他這才注意到，沒多久時間放到了一大半人。
    “哥們，挺厲害啊？”雪狼幫幫主上前給他遞煙，林千漠點燃了卻沒抽，在這個社會上，煙是最容易動手腳的東西，誰也不會知道別人遞的煙裏都藏著什麼。
    “我叫劉華商，認識一下。”劉語嫻他爸主動自我介紹道。
    “我姓林。”林千漠不想和他廢話，有一股殺氣在逼近，藏在黑暗裏，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今天太晚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好！都聽林兄的。”劉華商高興的拍拍他肩膀，“還真是不打不相識，雪狼幫能有林兄這樣的人，是我的福氣啊！”
    林千漠不動聲色躲開他的手，沒想到這麼快就稱兄道弟上了，“那我先走了。”
    “好好好，林兄慢走啊！”
    他轉身，走向跟來時路相反的方向，藏在拐角處等那一幫人都走完了也沒動。
    那股殺意更明顯了，林千漠呼吸有些急促，他沒想到剛到油城就給追上了，究竟是怎麼暴露的都不知道。
    他打量著四周，這是城南新城區，四周都是工地，而現在自己正藏在兩棟完工的寫字樓之間，不足一米的小巷筆直通向黑暗，看不清有什麼東西。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亮，林千漠突然覺得，像極了三月份的那一次遇襲。
    噠……
    噠……
    黑夜裏傳來皮鞋聲，他背貼著牆把呼吸放緩，手裏緊握匕首，全身上下神精緊繃，做好了一切迎戰準備。
    通過氣息，林千漠判斷來了一個人，男性，實力不會比他差。
    腳步聲停住了，那男人停在黑暗中，林千漠看不清他，可來人可以借著月光打量觀察林千漠。
    兩個人都沒有出聲，就這麼靜靜隔著夜色看著對方，僵持了十幾分鍾，那個男人輕笑出了聲，緩步從黑暗裏走了出來。
    在看見他臉的刹那，林千漠愣住了。
    男人笑著走到他麵前，手裏是明晃晃的三棱軍刺，他笑的是那麼不可一世，囂張又自負。
    “我想，你臨死前，可以記住殺你的人名字。”他撩起半長不短的頭發，“程韶。”
    林千漠張了張口，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程韶率先出招，帶著勁風的拳頭迎麵而來，他偏頭躲閃，腿橫掃向男人的腰，程韶一個後空翻躲開，落地的刹那軍刺脫手，以一個極其詭異的姿勢飛向林千漠胸口。
    他腳下發力，蹬著牆借力彈開，軍刺狠狠插在了他剛才靠著的牆上。
    程韶撲過來，握著軍刺，拔出轉身一套動作一氣嗬成，麵對著林千漠刺下來。
    他身後抵著牆，瞅準時機下蹲，匕首閃著寒光捅向男人腹部，程韶的反應比他預料中還要快一些，匕首才劃開他的衣服，男人就已經側翻躲開。
    林千漠瞄準他脖子晃了個虛招，拳頭擦著他脖子滑開，手順勢扣住他右肩，他提膝壓住程韶的後腰，手裏握著的匕首橫在男人脖子上。
    程韶也不甘示弱，軍刺向後一甩，貼著林千漠耳邊插進後麵牆上，順便借著這股力翻身，手卡著他脖子，別扭的在不足一米寬的小巷裏打了兩個滾。
    林千漠手裏匕首直戳男人胸口，腳下也不閑著，提膝彈腿給他側腰狠狠來了一下，程韶瞬間鬆開了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腳蹬牆站了起來，又抽出軍刺握在手中。
    林千漠借助半躺半靠的姿勢，手腕一抖，匕首飛出，程韶扭動身子，匕首貼著他大腿根擦過，叮咚一聲脆響掉在了地上，林千漠腿一伸把匕首踢向空中，躲過來自程韶的攻擊，接住匕首飛快轉身，麵對敵人。
    兩人又恢複到開打之前的位置，麵對麵看著對方，隻是程韶臉上再也沒了最初的自負。
    汗珠從林千漠耳邊滑落，順著脖子淌進衣服，這時他反而鎮定了不少。
    程韶喘出一口氣，瘋狗般撲來，軍刺朝著他脖子側麵紮去，林千漠貼著牆翻身滾開，在男人第二次進攻時，他在巷子裏縱向一倒，和牆麵平行躺在地上，程韶來不及反應撲了下來。
    林千漠閉上眼睛，聽著他的呼吸越來越近，說時遲那時快，向左一滾，在程韶撲倒在地的刹那壓了上去，不由分說匕首捅進男人右肩，鮮血湧出，染紅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