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三百五十六章雞鳴山有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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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長長石磚地,向右一拐,果然引到那間偏閣中去,
那名道士,將油燈交於左手,用力一推木扇門,道:“進去吧,自己找地坐,馬匹留在外麵就好,我一會兒,弄些草料來喂。”
說完,也不待幾人反應,兀自搖晃走了。嘴裏絮絮叨叨,不知還在說著什麼。
“喂,喂……”言岩在後麵喊了兩聲,轉頭問薛丁,“他說什麼,讓咱們”找地坐”是吧,這大晚上的不安排房間睡覺,咋還坐著呢?故意折騰人,是不是?”
薛丁也很納悶,瞧了一眼慕容烈風這邊,道:“先看看再說吧。”
言岩最是急性子,幾大步跨到門前,往裏觀看,半晌,一扭頭又走回來。
薛丁就問:“什麼情況,裏麵?”
言岩隨手一指,“自己看去!”
薛丁正疑惑不解時,沈牧抬腳走上前去,看言岩那模樣,就知裏麵可能不會有多好,可實際看了,還是大大超乎他意料之外。
這時,慕容烈風已抱著君辰夜走過來,沈牧將門又推開一些,小聲道:“將軍,您看……”他想說,我們還能在這過夜嗎?
隻見屋中,上,房頂塌陷一角;下,稻稈柴草鋪地;前麵,窗欞紙泛黃,不少出現孔洞;周遭,不論房門還是窗木,均有蟲蛀眼出現。四盞牛油燈火如豆,擺放在四個角落,並不能帶來多少光明。
長及丈三,寬約丈二,不算小的空間內,坐了二三十號人不止,行商挑擔,販夫走卒,盡作普通百姓打扮,
空當倒還有一些,但穿插在各人之間,如果大夥肯挪挪地,尚且能為六人讓出一些地方。
屋中之人,多數睜眼靜坐,有些打盹的,也被方才那名道士的推門聲吵醒了。此刻,盡往門口這邊望來。很是好奇,這麼晚,竟然還有人來。
慕容烈風看過,道:“進來吧。”
就要抬腳步入時,言岩對那名抱著青草,過來喂馬的道士,道:“給俺們換個住處吧,俺們多給銀子。”
言岩不是那種嬌氣之人,他這般說,自有他的考慮。一來,他們還要急於趕路,休息不好,容易影響行程;二來,人多眼雜,容易暴露目標,
“給銀子……給銀子也沒用,愛待不待,不待就走。有種現在就走,別回頭,連夜過山!沒別的住處可換!”那人不甚愛搭理道。特別咬重了“連夜過山”這幾個字,好像有一種十二萬分的篤定,吃準了言岩不敢離去。
“……”言岩瞪著他,火氣“騰”一下,又上了來。好想過去一拳將他揍趴在地。
薛丁趕緊拉住他袖子,“算了,算了,進去吧。時辰不早了,抓緊功夫,能多歇會兒是會兒。”
那道士對人態度不怎麼好,對馬倒格外照看,將青草細細與五匹馬分了,分量很是充足。
看在他對馬還算精心的份上,言岩忍了,與薛丁一前一後
過來。沈牧、蕭戰,正在門口等候。
慕容烈風已走入屋內,找了個靠牆的位置盤腿坐下。將君辰夜平抱在懷中,仔細蓋好了小披風。
君辰夜睡地香甜,一張平淡無奇的小臉,因揪了小嘴巴,更顯得有些肥嘟嘟。
慕容烈風看著,嘴角不禁又帶了笑意。大手撫上額頭,將
幾根毛軟小頭發向一旁撥了撥。
沈牧四人各找空位坐下,盡量靠近慕容烈風,也盡量彼此靠近。蕭戰不喜歡與人挨得很近,沈牧特意將自己的位子,相對而言空間更大些的地方,換了過去。
六人的到來,成了眾人關注的對象,不時有打量的目光投來。
沈牧旁邊一位老伯,見其儀表堂堂、氣質不凡。開口道:“小夥子,哪來的?咋這麼晚才到這,趕了很久的路吧?”
沈牧順口道:“哦是,打北麵來,路途甚是遙遠。沒辦法,趕到這已經就這麼晚了。”而後,稍一停頓,又道:“幸好這山下有座道觀,不然,我等非要連夜過去,待遇到人家再求借宿不可。”
沈牧一直對老觀主的話很是好奇,他想知道,到底山下貼了怎樣的告示,告示上又寫了什麼,其中因為何種原因,不能連夜過山。故而,引話試探。他想,就算老伯不知,這裏的其他人也是知道的吧,肯定有能回答他這個問題之人。
果然,右邊一個漢子一拍大腿,急切道:“兄弟,一看你就是第一次到這來。沒過就對了,不然,這條小命定要不保啊!”
老伯也道:“哎呀,年輕人,可不許那麼莽撞行事啊,沒見山下貼的那個告示?上麵說地明明白白的。”
其他人紛紛附和,都道“幸好沒過!過了就回不來了!”
沈牧將眾人反應盡收眼底,越覺其中有事,搖頭道:“沒有啊,老人家,因為天色太晚,沒見哪裏有告示,見了道觀,就直接投宿來了。”
那邊,言岩也專注聽著呢,這也是他感興趣的。心道,莫不是山上有狼蟲虎怪?
上了年歲的人本就覺少,這麼幹熬生挨,坐等天明,估計老者想找個與他說話的人都沒有呢吧?頓時,來了興致。將右腳搬下,左腿抬上,換了個盤腿的方式,道:“小夥子,知道這座山叫什麼山嗎?……雞鳴山,雞鳴山,雞打鳴了才能過山,要不怎麼能叫”雞鳴山”呢?”
“雞打鳴了才能過山?想是山路崎嶇難走?”沈牧知道不是,卻故意這樣問道。
“非也。”老者一擺手。
“那是,岔路極多,不易辨明。”
“非也。”老者再一擺手,故意賣起關子來。
“那莫非……山間有傷人猛獸?”沈牧再道。
言岩在那邊“切”了一聲,想笑又憋住了。沈牧是逗老頭玩呢吧,早點這樣問不就得了,還非要繞來繞去。山間能有什麼?不就是猛虎豺狼嗎?他一早就想到這點了。或者說,隻要不傻不癲,是個人就能想到。
沈牧見眾人為之麵色一變的模樣,就猜到或許不是。他心下一動,更迫切想知道答案了。
老者連連擺手,聲音壓低了些,“若是那般爪牙鋒利、力大無比的猛獸,倒還好對付些!卻是個……花皮虎精作祟。甚會變化,也甚是狡猾。有時吃人,有時又不吃人。那些得以逃回來的人,嚇地三魂丟了七魄,回家後一病不起,少說得個把月才能下地。身子骨更弱些的,這一病可能就再難起了,直接去見了閻王。故而,非要在雞鳴三遍後方可過去,那時,陽氣回轉,它才要隱身回了洞府。”
“……”沈牧微蹙眉,這倒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答案。
言岩聽罷也是一愣。之前,他未入紫焰軍,押車走鏢時,就多次遇到過虎,咆哮一聲,整個山林都要震動,可那也架不住他一對鐵錘,不說一錘一隻吧,兩錘也定能結果。
而在胡府中見到那四隻虎,個頭更大,威力更猛。沈牧說,不但攻勢驚人,還甚會算計,對付起來,並不容易。可在他看來,多說三錘,照樣打趴下。那這“花皮虎精”又是個怎生模樣呢,他倒是想會一會了!
離雞鳴時分還要一個多時辰,大夥幹坐著也是幹坐著,話題一引起,不禁均談論起來,各自說著聽聞、見聞。可又好像
心有忌憚般,本能壓低了聲音。
就在這各種雜談聲中,一個不大的聲音道:“……咱們過山吧。”
眾人目瞪口呆,循聲望來,卻是個孩子。從抱他的人懷中翻身而起,揉著惺忪睡眼,似在說夢話一般。
大夥不禁又驚又楞,心道,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麼就會突然嚷著要過山呢。
慕容烈風將人抱坐在腿上,依舊用小披風圍住,低聲道:“睡好了嗎?”
君辰夜點頭,不甚清晰咕噥了一句什麼。
其實,他之前還說了“烈風”倆字,隻是因含混不清,沒人聽見罷了。
慕容烈風再問,“餓不餓?要不要吃些東西?”
君辰夜將小臉埋在懷中搖頭,兩根小胳膊環住慕容烈風。
沈牧四人卻知君小爺不是在說夢話,這不知心裏又有了何等主意,要到山上去折騰什麼呢?
慕容烈風起身的同時,沈牧四人也已各自站起。言岩興奮不已,兩眼閃著亮光。他的一對鐵錘就藏於披風之下,暗自尋思,又該到用它之時了。
在眾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慕容烈風抱人走出,言岩隨後,薛丁、蕭戰一前一後,沈牧與那個老者打過招呼後,也向外走來。
老伯好半晌都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直到看不到人了,
屋門重新關合,才道:“年輕人,你是要……過山呀?”
無有回應後,喃喃自語,“那時不知有虎,尚肯留在這裏,這怎麼一聽說有虎,還偏要走呢,怪哉!怪哉!豈不是……明知偏有虎,偏向虎山行嗎?”
老伯覺得他活大半輩子都沒遇到過,比這更稀奇的事。再抬頭看其他人模樣,就知,他們和他一樣莫名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