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三百五十五章夜宿白鹿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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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第四日黃昏時分,一輛接一輛裝有糧食的馬車,駛入茂郡,行走在街道上,吸引了愈來愈多的百姓駐足凝望。
正在眾人不明所以時,一張告示貼在街口鼓樓下,上曰:胡宗道身為一郡知府,上不思報國,下不思為民。劣跡斑斑,
惡行種種。已被朝廷嚴懲查辦。另有新知府接管此處,百姓們但有疾苦,自明日辰時起,隻管到府衙申訴。後麵,日期,公印。
男女老少爭相觀看,均道:誰為新知府也?有些盼望,又有些不安。如果再來一個胡宗道這樣的官,他們豈不是還要受苦?
“新知府”即為費羽,君辰夜已經茂縣托給他,現在一並將茂郡也托付。深知,以費羽之才能,莫說一郡一縣,再多幾個,也可管理地井井有條。故而,隻是令他暫代,待楚懷那裏有了合適人選,再行派遣。
費羽來至胡府後,直接與從人自高處去了地下囚室,地麵猩紅血跡令其不勝憤慨,而空中懸係一物,又令其哭笑不得。
但見,胡宗道被倒綁雙手,由上麵引下一根繩索吊住。距地麵高度,不遠不近。四隻猛虎躥上蹦下,張嘴咬夠,均想以他為食。他大聲嚎叫,不斷晃動閃躲,麵上滿是眼淚鼻涕。脖子上還套了一張圓圓大餅,已經被啃食一些。估計,再有個三四日不來人,也不是問題。
事情來龍去脈,費羽已從君辰夜令小黑捎帶的書信中,全然得知,他知胡宗道是罪有應得。但同時心道,太符合九殿下
行事作風了,根本不需多想會是別人的主意!
費羽與君辰夜相處時日尚短,不如楚懷了解地更加深入,但對於君辰夜的“壞”,一點也不陌生。關於這點,沒什麼不好理解,試問,但凡與君辰夜接觸過的,又有幾人不知其壞?
胡府中一幹人等,君辰夜依然派“空中運送隊”與楚懷送去,該怎樣安置,他看了書信後,自然心中有數。隻除了一個三公主,沒人能令其犯愁。
……
當晚,君辰夜、慕容烈風與沈牧四人離開胡府後,連夜趕路。因為,時至夜深,再於此處投宿住店,恐引起他人注意。待天亮後,發現胡府有變,怕是要想到他們身上。而不遠處,便有一座山。翻過山,即為潯陽鎮。到了那裏,再行歇腳,更為穩妥。
大約十裏左右路程,一個時辰功夫,前麵出現一座山峰。
夜色中,不算多高,也不算多大,隻是樹木頗為茂密。而山腳下,出乎意料地,竟然有座道觀,山門顏色陳舊,看著年頭已久。
慕容烈風見了,道:“要不,我們在此處稍作歇息吧,待天亮再過山?”
一則,他依舊擔心君辰夜休息不好,影響身體長高,二則,夜間過山,若道路盤曲難行,又視覺不甚清晰的情況下,怕有諸多不便。
坐在馬前的君辰夜“哦”一聲,算作答複。其實,已有些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了。
四人見了,不覺有些好笑,君小爺自己說要趕路的,還說,大家再困也要忍一忍。現在可好,倒“呼呼”睡上了。敢情,是知道有將軍在,他睡覺不受影響啊!
慕容烈風將小披風給隴了隴,愈加環緊手臂,下巴若有似無蹭過頭頂,薄唇帶了一抹笑意,怎麼就會這麼好聞呢,又怎麼會這麼小小的,又軟軟的!
那廂,言岩已搶著跳下馬匹,上了台階去叩門,薛丁隨之也過去,道:“讓我來,你這樣子的,難保不嚇著人!本來讓投宿也不讓了。”
言岩不服氣,“俺怎麼了,俺也不三頭六臂,多個鼻子多個眼?”說著,已經“砰,砰,砰”大力叩響山門。
等了一會,不見動靜,言岩忍不住又叩了三下。
隻聽裏麵有“圾拉,圾拉”的腳步聲響,打開門時,伴著不耐地嘟囔聲,“這是誰啊,這麼晚來敲門,趕著去投胎怎麼的,還沒個緩了?”接著,是兩個打哈切聲音。明顯,正是熟睡之際被吵醒。
門打開,一個頭梳抓髻,身披道服,腳踩淨鞋,手提油燈的之人出現。借著微弱光亮,乍一眼看去,年紀並不算大,也就二十出頭。
此人睜著迷蒙睡眼,一眼看到言岩後,嚇地“啊呀”大叫一聲,就要順手關上門。
言岩上前,一下撐住,“俺是人,不是鬼,怕俺怎的?”
聽他叨年那些話,本就有些火氣,又見他要拒人於外,忍不住聲音就更大了些。
“你,你……”那人戰兢兢,不敢言語。隻顧瞪著言岩。刹那,睡意消了一半。
“看我說啥來著,你這模樣容易嚇著人吧?小師父,不要驚慌,少要害怕。我們是過路的,隻想借宿一晚。待離開時,少不得香火錢。”薛丁上前,趕緊道。
眼見還有人,他心裏有了倚仗。緩了下神兒,一抖衣袖,鼻子哼氣一聲道:“借宿就說借宿,還不會好好說話了,這麼粗魯無禮,想是吃糟糠、野菜長大的吧?”
在說言岩與牲畜同食一類雜食,也是在說他長相粗糙。
“你說什麼,再給俺說一遍!”言岩不覺得吃糟糠、野菜有什麼不好,但從他嘴裏說出來就知不是好話,一伸手就要揪住他衣襟,將人拽扯過來。
“好了,你老人家可讓人省點心吧!將軍他們還在那等著呢!”薛丁趕緊拉住言岩手臂。後麵一句,壓低聲音道。原因在於,之前,君辰夜就明確提出過,幾人的身份保密,在人前時,稱呼上一定要注意,不可讓有心之人聽了去。
那人斜著眼睛,冷笑一聲,踮了兩下腿,“呦喂,怎麼著,要打人咋的?我還偏就說了!你樂意聽,我再給你說個十遍八遍。聽好了,我說你吃……”
他知有薛丁攔著,言岩必打他不得,二人又意在借宿,有求於他,故而,愈加放肆起來。
“徒兒,不得無禮。我等這座道觀本就是要容留欲過山之人,你怎麼不讓施主進門,反倒和人家吵了起來?”
一老者聲音在裏響了起來,隨後出現在門口處。稍有停頓,起步走出門來。因光線昏暗,看不清相貌,隻約莫知道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道士。
“我……是,師父。”那人乖乖閉了嘴。
老道士向前幾步,看了看門側的薛丁、言岩,又瞧了瞧立於不遠處的幾人,打個聞訊,道:“無量天尊,貧道這廂有禮了。各位施主遠來為客,快快請進!小徒無禮,有衝撞之處,還請看在貧道薄麵上,不與他計較!”
“老師傅客氣了,是我等深夜叩門,叨擾了!”薛丁首先賠禮。
人家這般好言好語,這般客氣,倒顯得他真的無禮了。言岩也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一時不知該說何賠罪之話。
但心下有一點不解,當下一抱拳,問道:“等等,老師父方才說”本就是要容留欲過山之人”是何說法?難不成道觀當客棧使用,賺些銀子修繕房舍?”
薛丁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心裏很是怪他口沒遮攔。出家人四大皆空,視黃白①之物為瓦礫泥土。人家願意收留,那也是出於一片好心,怎麼能這麼說話呢?再說,要不要銀子,他們走時,也不照樣會留?幹嘛多此一問!人家要是真怪罪起來,不讓他們進門,看怎麼與將軍、君小爺交代!
不想,老師父好說話地很,並不怪罪。輕笑兩聲後,道:
“施主誤會了,本道觀分文不取。想來各位不是本地之人,待天明時分看了山下告示,便知其中緣由,今晚還是好聲在此歇歇腳吧,請進,請進。”
先前那人立於門口處,將油燈兩手交替,以便提鞋,扯嗓子喊道:“你們可看清楚了,此觀為”白鹿觀”,我師父乃丁盛道人,由他老人家親自接引,你們有福氣了!”
慕容烈風已下了馬匹,一手抱君辰夜,一手牽馬。逐步走上台階,對老道士言:“老觀主,打擾了。”
“無量天尊,不擾,不擾,施主客氣了!”老道士依舊打了個問訊。
沈牧四人各自牽了馬匹,跟在慕容烈風身後,依次進入山門。
但見裏麵,房屋稀少,燈火不明。兩廊之下,甚是空曠。緊靠右側的一間偏閣中,倒是有幾點星星亮光。
“徒兒,帶施主們去休息。”老道士隨即吩咐道。
“是,師父。”那人答應道,側身對幾人,一揮手臂,“來,跟我來吧……”提了油燈在頭前引路。後麵還有話,在嘴裏兀自叨念。
慕容烈風在後跟隨,腳步平緩,抱住君辰夜的手臂動也不動,打量周遭的同時,也在用心感受著,趴在肩頭的小人兒那勻稱的呼吸之聲。一旁的雪龍駒踩踏在石磚上,發出一下下“
嘎答,嘎答”的響聲。
身後,沈牧四人排成一列,並無言語,也在注意觀察四外境況。
沈牧最是心細之人,他總是覺得哪裏透出一絲古怪,可細想,又說不上來。
注釋:①指金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