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一百七十七章將軍心裏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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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辰夜能站著就絕不會坐著,能坐著就絕不會躺著,可以說,一刻也閑不住。然在山洞裏,卻老老實實跪坐在慕容烈風身旁。
安靜算不上,小嘴巴還要吧啦吧啦說他這些年在山上發生過的事情,以此來“喚醒”慕容烈風呢!說到好玩處,自己就要露出小牙使勁笑。而且,還和慕容烈風之間有“互動”。時不時就要問上一問:“烈風將軍,你說我說的對嗎?”“烈風將軍,你我說的對不對,嗯?”
算著時辰,輪流喂著解毒的、治傷的、果腹的藥丸,一會兒摸摸慕容烈風的額頭,一會兒摸摸慕容烈風的手,恐怕會突然發冷發熱的,照看的無比認真仔細。桃花酒和野果也盡量不喝了,不吃了……還能為什麼呀,自然是給慕容烈風留著呢唄。
洞內不算狹窄,但小黑屬於蒼穹,當然更喜歡外麵。不展翅飛翔時,它就棲息在洞口上方,一連聽了三日,它不得不感歎他們小霸王的“用心良苦”,心裏卻忍不住會想,一個中毒、受傷昏迷的人,豈能用言語喚醒?
第三日晚間,洞內又燃起了火堆,小黑不知是去覓食還是做什麼,仍然不在洞內。君辰夜將藥丸嗑成幾瓣,攤放在小手心裏,喂出一瓣,又想喂第二瓣時,一抬眼,不期然對上了一雙略有些黯淡的黑眸,心中一喜,“烈風將——小心……”
下一刻,君辰夜被攬進一具溫暖的懷抱之中,耳邊響起沙啞的,壓抑的,心痛的呢喃:“辰夜,辰夜……”
手臂的力道不輕,卻又絕不會弄痛他。
君辰夜撅著小屁股,怕碰到慕容烈風傷口,一動不亂動。
乖乖任由抱著。小手裏還捧著藥丸,小心護著不弄掉。心裏,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他好像很喜歡讓烈風將軍抱呢……烈風將軍的氣息幹淨,明朗,讓人很舒服。
不知過了多久,慕容烈風費力抬起手臂,捧起君辰夜的小臉,嗓音仍是沙啞的,“辰夜,你……不記得我了,對嗎?”
慕容烈風昏迷著,他卻能聽見君辰夜和他說地每一個字,身體是無意識的,腦子卻是有意識的。他的辰夜,隻在相識之初才會稱呼他為“烈風將軍”,之後一直都是“烈風”。現在又換成了這種稱呼,那隻有一種可能……
那麼重的內傷,那麼深的毒,慕容烈風卻隻用三日就能醒來,是因為他在逼自己,強迫自己盡早醒來問個清楚,眼前之人就是他的辰夜,可他為什麼會忘了自己,是因為受傷了,還是怎麼了,近兩個月,慕容烈風眼前不時浮現君辰夜墜崖那一幕,每一次,都讓他猶如萬箭穿心一般。
君辰夜感應氣息的能力那麼強烈,當然不會感受不到慕容烈風的心痛,不知為何,他的心中也不好受起來,想了想,試著去安慰眼前之人,“烈風將軍,天下相似之人,何其之多,有一模一樣的,也不足為怪,你確定……嗯,要找的人是我嗎?”
“是。”慕容烈風堅定的用力的點頭。
“那你昏迷前喊的名字,是”辰夜”嗎?”
“是。”慕容烈風再點頭。
“哪個”辰夜”?”
“星辰的”辰”,夜色的”夜”。”
“……”好像都對上了,君辰夜一時不知說什麼好,眨了眨眼眸,突然瞧見了手裏的藥,“烈風將軍,還是先把藥吃了吧。”
想到那藥丸是如何成了現在這般模樣,君辰夜小臉微紅,
有些羞羞起來,不好意思地露出小牙給笑了笑,“烈風將軍,你不會……嫌君辰夜髒的,對不對?”
慕容烈風彎唇,回以笑意,“對。”
君辰夜想遞到慕容烈風手中,而慕容烈風卻並不接。君辰夜停頓了一下後,小手遞至慕容烈風唇邊。隻一下,又收了回來,用另一隻小手撚著,仍是一小瓣一小瓣的喂進慕容烈風口中。然後,起身去拿竹筒。
慕容烈風的眼眸越發溫柔,追尋著小小身影,一眼也不願落過。心下,稍稍安定了幾分,不管怎樣,辰夜又回到了他身邊,隻要人好好的,比什麼都強,即便忘了,再重頭來過就是。
餘毒未清,內傷未愈。慕容烈風有很多話要說,很多事要問,可強自醒來的他沒堅持多久又昏沉過去,君辰夜仍然守護在一旁,小眉頭微蹙,一副若有所思的小模樣。小手塞到慕容烈風手中,讓他握著。
到了睡覺的時候,小身子又自然貼靠過去,咕噥道:“可不能讓烈風將軍冷著……”
就這樣,慕容烈風時昏時醒,又過了兩日後才算徹底醒來,發絲零散,幾綹垂羅鬢角。臉頰依舊瘦削,下巴上有略略青色胡茬。但眼光明亮,精神奕奕,支撐著身子要做起來時,君辰夜趕忙伸出小手去扶,不想再次被攬入懷中,抱至腿上。
“烈風將軍,你傷還沒好,我會壓痛你的?”君辰夜動了動小屁股,心裏其實很願意讓抱。
“不會。”慕容烈風靠在石壁上,嗓音還是低啞的,君辰夜聽聞,趕忙要站起身來。
“去哪裏?”慕容烈風手臂一緊,低聲問道。
“給烈風將軍拿桃花酒,拿野果。”
三步都還不到,君辰夜拿了小包袱,又自動坐回到原來的位置,放在膝蓋上,伸小手去解。慕容烈風又將小身子攬住,低了眉眼,一同觀瞧。
小包袱不大,裝的東西可不少,裏麵有幾件換洗的衣衫,一些瓶瓶罐罐,四五個色澤誘人的野果,和一小壺桃花酒。
野果的個頭都不小,君辰夜挑了一個相對又大又紅的,遞給慕容烈風,“烈風將軍,給你,好甜的。”
小嘴巴本能就吧唧了兩下。
慕容烈風接過,眼中含了笑意,雙手一用力,掰成兩半,大半遞到君辰夜的小手中。
“烈風將軍,我已經吃過了,這幾個都是給你留的,還有這壺桃花酒……”
“一起吃。”
君辰夜給他留了野果和桃花酒,慕容烈風自然是知道的,不然,心痛也不會那麼快就去了大半;不然,也不會心暖到這麼快就徹底蘇醒了。他的辰夜,就是他的辰夜,即便忘了他,卻還是一樣想著他,念著他,如此,他已無比感激上天,再不敢多有一絲奢求,剩下的事,就看他的了。
小黑認為君辰夜的“喚醒”療法不管用,錯!要不是知道
君辰夜還活著,中了那麼深的毒,受了那麼重的內傷,又一心求死的慕容烈風,這條命真的就要交代在這了。
起初,每當他遊走在黑暗邊緣,即將陷入時,就會有一個小聲音硬是將他拉了回來;每當他冷地好似墜入冰窟,再也無力反抗時,又會有一個小身子溫暖他的身,溫暖他的心。
稍後,漸漸有了一些意識,知道陪伴在身邊的人是誰,慕容烈風就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他不可以死,絕對不可以,他必須活下來,一定要活下來……
過了這六日,慕容烈風才算真正脫離了危險期,雖然身子還很虛弱,內傷也未徹底痊愈,但毒基本清了。
慕容烈風遞至唇邊咬了一口,君辰夜也跟著咬了一口。不細細品味自己的,著急去瞧慕容烈風,“烈風將軍,好吃嗎?”
慕容烈風眸中笑意加深,並不立刻回答,直待一口吃淨,才淡淡道:“嗯。”
什麼是“嗯”嘛?到底是好吃還是不好吃呀,果然,君辰夜有些揪起了小嘴巴,也不吃下一口了,就那麼定定瞧著慕容烈風。
慕容烈風終是輕笑出聲。還說他找錯了人,世間,又有誰會和他的辰夜有一模一樣的性子。
他一邊掏出帕子給擦那隻因果汁流出來,弄髒了的小手,一邊肯定道:“從沒吃過如此甜的野果,好吃。”
聞言,君辰夜歡喜起來,又繼續啃他的野果去了,心裏偷偷道:烈風將軍真好看,笑起來更好看。
兩人吃掉野果後,君辰夜立即奉上了他的桃花酒,眼眸亮晶晶地,急切想知道答案。
慕容烈風喝下一口後,道:“清甜,清香,清透,純而不厚,濃兒不鬱。此中必然混合了上好的山泉水與不沾染人間煙火的花瓣,封藏長達半年之久,地點必然也是超凡塵世的幽山深穀。”
“好誒,烈風將軍說地好對呀,”君辰夜拍了一下小手,無比歡喜起來,繼而又咕噥了一下小嘴巴道:“我給老頭子師父送過那麼多壇,他連一句話都不說,現在好了,終於知道答案了。”
桃花酒再“清”,再“淡”,它也還是酒,慕容烈風不禁想起了君辰夜喝“桂花釀”時的情景,問道:“喝這個,不會醉嗎?”
君辰夜搖搖小腦瓜,“不會。當水一樣喝都沒關係。”
還剩這小半壺,慕容烈風怎麼說,君辰夜都不肯喝了,一股腦推給他,“這次帶少了,隻要烈風將軍愛喝,等我回神仙穀,多給你帶回幾壇便是。”
慕容烈風將酒塞蓋好,放置一旁,“辰夜,你最終還是要走地,對嗎?”
“老頭子師父讓我助烈風將軍一臂之力,可是,仗總有打完的一天,那時,我……”感受到身邊之人又升起的心痛,君辰夜不知該怎麼說下去了。
慕容烈風將小身子拉入懷中,緊緊抱住,下巴抵在柔軟的發絲上,他無法想象,自己是否還能經受得住一次那樣的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