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一百五十三章不走尋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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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塘灩河口水勢並不如何湍急,但礁石甚多,一個弄不好就會觸礁翻船。這裏的渡船每日隻有一次,會在每日漲潮後,江水遠遠超出石麵時啟程,用兩個半時辰左右劃到對岸,而後一直等到晚間再次漲潮後回返。
曆年來,一代一代的船家嚴格遵守江水漲落的規律。從未有人敢打破。
挑擔的,販貨的,大包小裹,一船操著各種口音的烏七雜八的客人,就尤其顯得立在船頭,有白馬在身側的藍衣少年出眾。
江水茫茫,浩浩無際。少年望著遠方,不知在想什麼也不知在看什麼,猶如雕像一般,連姿勢長久地也沒變換一個。突然,少年眉眼一動,認真聽起了船艙內兩人的交談。相去甚遠的距離,其中還夾著各種雜音,可少年卻聽地一清二楚,有此可見,少年的功力非同一般。
“老菜,你前些時候也跟著一起摻和了吧?”
“摻和是摻和了,可屁都沒撈著,還以為”溫泉山莊”少主是個多了不起的風雲人物,結果,你猜怎麼著?就是個不到十歲的娃娃……誒,可別看是個小娃娃,精著呢,生生從眼皮底下溜走了,去了那麼多人就楞沒抓著。”
“再精能怎麼著,最後還不是被”黑心鬼”鐵三槐炸死了。可惜了那麼多的銀錢,賺了卻沒命花……”
說到這,兩人沒再繼續了,因為不知何時,那個藍衣少年已經立在了他們麵前。背插長劍,卻並非劍客,亦不是遊俠。因為,沒有鋒芒出鞘的狂放不羈,沒有刀口添血的亡命天涯。周身透著一股比殺氣更可怕的冰冷氣息。
下午申時一刻左右,一條烏篷船從江心處駛來,數年來從未有船隻在這個時候回返,這無疑是一樁天大的奇聞。岸上搬運米袋的雜工或是販賣鮮魚的小販無不瞪大眼,驚奇望著。誰膽子這麼大,不要命了這是。
小船搖搖擺擺,飄飄蕩蕩,好像隨時都有翻船的可能,看地人提心吊膽,不由捏一把冷汗。可都這樣了,人家還非要走直線,一點彎路都不肯繞。
不知是劃船之人運氣夠好,還是今天夠風平浪靜,總之,小船離岸邊愈來愈近。
是時,岸上男女老少,無論是誰,都放下手頭活計,睜大眼望去,都想瞧瞧這位不走尋常路的是何許人也。
然後,有眼尖的突然發現,“承載”了萬千希望的小烏篷船水位線在上升……不知誰大喊了一聲,“不好,船隻要沉!”
聞言,岸上頓時沸騰了起來,一時說什麼的都有。
就在有人想要找隻小船過去施救時,船內一人淩空躍起
,而後在水麵一個踏浪飛身上岸,再接著足下一點,向遠方掠去。動作一氣嗬成,如行雲流水一般。
“好啊,好——”
“好樣的!”
“……”
岸上傳來陣陣歡呼聲跟喝彩聲。隻是,長相如何,無人看清。眼力好的也隻來得及看到一個背影。依稀難辨間仿若一個身著藍衣的少年之人。
人沒看清,隻能看船了,小烏篷船慢悠悠,晃悠悠,終是沉落水麵之下。不用說,定是觸礁次數太多,撞漏了船底。
江湖人多半都知道,“萬劍山莊”的主人是被稱為“萬大善人”的萬運愁。因為銀錢使得開,受過他恩惠的人不在少數,由此,他結交的人也五門八類、良莠不齊。
對他這個人,江湖評價褒貶不一,有人說他是大大的好人
,有人說他就是一個表裏不一的偽君子。
人品如何未知,可有一點不假,消息靈通,凡是江湖中的事,總會比常人知道地多一些。隻要你出得起價錢,無論你想知道什麼,都可專門為你打探。
瞿塘灩河口離萬劍山莊不遠,騎快馬要一個時辰左右,而不騎馬……藍衣少年用了半個時辰零一炷香的功夫。
如此絕妙的輕功,武林年輕一輩中絕不會超過五個,而意外的,此人並非武林中人。
藍衣少年非是他人,正是慕容烈風。他來此地的原因是,那兩人說爆炸發生後鐵三槐下落不明,而據說,“一筆判陰陽”的柳曉生事發當時在場;據說,萬大善人派人收了那具燒地焦黑的屍體;又據說,柳曉生就藏在萬劍山莊,有人親眼瞧見過。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和萬劍山莊有了千絲萬縷的聯係……
前去稟報的人去了沒多久,一個四十多歲留著八字胡,看起來和藹可親的中年男人率領一眾人等迎出門外。
一見慕容烈風就搶步上前雙手抱拳,道:“早聞慕容烈風將軍威名,今日一見,實乃三生有幸,未能遠迎,萬某罪過。”
“萬莊主客氣了,今日慕容烈風前來隻為一件事,聽說徐家渡頭事發後,萬莊主收斂了那具屍首,不知可否屬實?”
“不錯,正是萬某所為。江湖人管江湖事,天下人管天下事。誰無父母妻兒,誰無兄弟姊妹,如何能忍其暴屍荒野,任鳥獸踐踏?”萬運愁慷慨激昂,麵帶得意之色。
“那敢問萬莊主,屍首埋在何處?”
“尚未掩埋,消息發出去後還在等人前來認領。”
“慕容烈風想要一看,還望萬莊主應允。”
“任何人前來,萬某都不會拒之門外,更何況是慕容烈風將軍,請隨萬某一道來。”
棺槨停放在後山的一個山洞裏,如此冷的天氣,裏麵卻仍是放了冰塊,想來是怕屍體腐爛吧。混著一種奇異的香,“嘶嘶”地,不知是冒著水氣還是煙霧。
有人抬開棺蓋,慕容烈風上前一步,一眼過後,心猛地揪緊。小小的手,小小的腳,小小的胳膊,小小的腿,躺在石棺裏的分明就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雖是被燒地漆黑,卻仍依稀
可辨。
無論那倆人說地如何形象逼真,慕容烈風從心底裏也沒認為有絲毫可能是君辰夜,雖是前來,也隻是想確認一下,這種矛盾心裏,他自己說不清楚。
就在慕容烈風心神不穩這一刻,山門“轟隆隆”關閉,白煙大盛,濃濃地充斥了整個山洞。而開館之人早已退了出去。
一盞茶功夫左右,山洞外響起腳步聲以及萬運愁的說話之聲,“如此輕易就中了我萬某人的圈套,看來慕容烈風也不過爾爾,世人將他傳地如何神勇,哼,盛名之下徒有虛表!開門。”
煙霧散盡,萬運愁一步踏入後,大驚,“你,你……”
在江湖中排名第一的麻藥“五行煙沸散”,因何對慕容烈風不起作用?
“我與萬莊主並無冤仇,萬莊主因何加害?”
“這,這……”萬運愁突然身形一晃,向門外而去。他快慕容烈風比他更快,他也到了洞口,慕容烈風的青虹劍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青虹劍在武林兵器譜中排名第六,削鐵如泥,吹毛斷發,
由內而外透著涼氣,喉嚨上感受到這股寒意,萬運愁嚇地體如篩糠,顫抖著聲音,“慕容烈風將軍……別殺我,我也是受人支使,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
“棺槨中到底為何人?”此時,慕容烈風已經完全確認那不是君辰夜,方才他伸手觸摸時沒有那種深入骨子裏的熟悉感。
“管家萬福隨便找來的一個孩子,具體是誰我……別殺我,別殺我!我真的不知道,要不……讓萬福過來。”
為了騙他,竟然如此殘害無辜,青虹劍劍氣一凝,萬運愁
嚇地連聲求饒。以為慕容烈風不滿意他不知孩子的身份。
“人稱”一筆判陰陽”的柳曉生可在山莊之內?”
“在,在,就在那棟閣樓內。”
“帶我去。”
慕容烈風收了青虹劍,萬運愁在前他在後,一起進入牌匾上寫著“瀟香閣”,位於東南方的小樓之內。順著樓梯一直上了二樓,房門甫一推開,一人揮一物朝萬運愁襲來。萬運愁閃身躲過,接招、還招,晃雙掌與此人鬥在一處。
慕容烈風在一旁瞧得清楚,此人做書生打扮,手中持有一管鐵筆,出手間舞動如飛,呼呼掛風。幾個照麵過後,兩人各自退開,雙雙罷手。
“萬兄,你答應讓我藏身在此,現如今又為何引人前來?”
“柳兄,慕容烈風將軍不同於他人,不為金銀財寶而來,
隻是問你些事情,並不會傷你性命,你隻要如實相告即可。”
“哦,是嗎?”柳曉生望向慕容烈風,細細打量起來。
“慕容將軍,這就是柳曉生,你有什麼話盡管問吧?”萬運愁麵帶笑容,語帶真誠。
“你就是慕容烈風?嗯,與傳聞倒是有幾分相像。不問我銀錢下落,那你問什麼?”
在柳曉生上前一步時,萬運愁突然退後一步,不知伸手在牆上扳動了什麼,隻聽得“咯鈴鈴”一聲脆響過後,伴隨輪軸
、木鎖轉動的聲音,棚頂抬高,牆壁移位,地麵陷落,腳下震動。
待一切歸於平靜後,室內哪還有半分原來的樣子,分明成了一座高大廣闊的石洞,四周洞壁上燃有燈台,鑲嵌豹頭,豹嘴中各含一枚銅環。一條石梁橫亙在半空,從這端連接好似出口處的一個石門。下麵漆黑一片,隱約可見一個巨大鐵籠。不知通向何處,有風吹樹木“嗚嗚”之聲。
萬運愁踩在一個豹頭上,向下瞧了瞧,再次猖狂大笑,“慕容烈風,你還不是落在了我的手中,若不是主人隻讓擒住你,今日這裏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萬運愁,我答應你留在此處引慕容烈風前來,現在事成了,你說過給我的一千兩銀子,該兌現了吧?”
“哈哈哈,銀子?柳曉生,銀子也要有命花才行,你有嗎?……上!”
話音未落,幾個人在各方位出現,揮刀一起朝立在石梁上的柳曉生攻去,看穿著應該是萬運愁的弟子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