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一百四十三章前路何漫漫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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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伯說地沒錯,慕容烈風確實回老家去了。昨日,君顏陌將他召入宮後,命人帶來胡喜讓他交代了祈順帝當年下毒的經過,並且拿出了一個裝有少半赤紅鮮豔液滴的碧玉小瓶,說是祈順帝當年下的毒——“鶴頂朱紅”。
    見慕容烈風麵上沒有任何明確的反應,接著,君顏陌又帶他去了祈順帝的寢宮,準備當麵對質。可是,出乎意料地,祈順帝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一會兒大哭,一會兒又大笑,哭時喊著有蟲子,笑時說玄機的仙丹要煉好了。
    君顏陌此時恨不得撲過去掐死他,不就是用蟲子嚇嚇你嗎,你瘋什麼瘋!而他自己也無比懊悔,他為何不能等等再報仇,這麼多年都等過來了,怎的就不能多等個一月半月了!
    君顏陌本以為全勝的一步棋,不想在關鍵時刻出了差頭,
    這樣的結果,他可不會接受。
    雖然,明知道做到此種程度已經足夠引起慕容烈風的懷疑,已經足夠讓慕容烈風和君辰夜之間產生嫌隙。
    但君顏陌要的可不僅僅是懷疑,不僅僅是嫌隙。他要的是一個確鑿的證據,一段破裂到無法修複的關係。一個讓慕容烈風沒有絲毫反駁餘地,必需完全接受的事實。
    君顏陌手下網羅了不少能人,他在短暫的思索之後,立刻有了彌補的手段,讓人喚來了尤擅用毒的“千手郎君”——司空謖。問他,人在中了“鶴頂朱紅”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司空謖回道:“在死亡十天到半月之後,眉心間會出現一粒暗紅印跡。”
    慕容烈風他爹都快死十年了,早已化成了一堆白骨,上哪去看“眉心”?君顏陌皺了皺眉,有些不悅道:“若是已故之人呢?”
    “中毒之人被埋入地下,隻要沒超過三丈,墳上就會生有一種”紅朱草”,而這種草經過煉製,就是”鶴頂朱紅”。”
    聽他說完這句話,君顏陌的眉目有些舒展。經他了解,慕容烈風他爹當時已經辭官,所以,定不會按照將侯之禮安葬,而若是普通墳塚,一般也就一丈多深。
    君顏陌讓司空謖找來古簡,細細指給慕容烈風”紅燭草的樣子。然後,又喚來畫師,在絹帛上畫下交給慕容烈風。他料定慕容烈風必會前去一探究竟。
    自始至終,慕容烈風未發一言,折好絹帛揣在懷裏,對君顏陌施了一禮後就離去了。君辰夜在路上見到他時,那已經是他出了宮門一個時辰之後了。
    ……
    昨夜的風雪已經止住,但道上的積雪卻留有很厚,深的地方已經沒過了膝蓋。君辰夜出門太早,早到人們還不及清掃道路。若是平時,君辰夜施展他的無敵輕功,再厚的雪也和他沒有半個銅板的關係。可此刻,他病了,頭昏腦漲,無有氣力。勉強飛掠了一段後,不得不停下來,一步步,深一腳淺一腳前行。直到此時,君辰夜才意識到,他不該不帶馬匹出來。他想地不是自己有多費力,而是嫌速度慢。
    出了永安城往西,人煙愈見稀少,君辰夜一邊走一邊留意道路兩旁,他真的很想買匹馬。
    日落黃昏,北風卷雪,寒鴉落枯枝,素冰凍河床。如此這般,君辰夜跋涉了整整一天,在天色完全黑下來之際,終於看見一家客棧。
    破布幌子顏色暗淡,被風拉扯地“呼呼”作響,上寫:如意客棧。門前兩個大紅燈籠高高掛起,隨寒風胡亂飄擺間,燈火明滅不定。泥瓦、土坯壘砌的二層小房,發出微弱、昏黃的燈光,在這茫茫雪地中,倒也帶來了一分溫暖。
    君辰夜的頭腦愈加昏漲,體力嚴重透支,靴子大半被雪水浸濕,冰寒非常,兩腿沉重到他自己都懷疑是怎麼走到這兒來的。此刻,他無比希望一推開門,就看到慕容烈風坐在裏麵,……酸澀湧上眼眸,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君辰夜有點生起自己的氣來,不是哪裏劃破、弄傷都能很快愈合嗎,這都一天了,傷寒怎麼還不見好轉?
    無論是從哪方麵來講,君辰夜都沒有理由不投宿到這家客棧,雖然打從第一眼起,他就覺得這裏有問題。當他走近門前時,門卻從裏麵打開了。
    “客官,快快請進,您是要打尖還是住店?這麼晚了,又是這麼大冷的天,我瞧著您是住店。”一個掌櫃打扮,三十來歲的小個子男人滿臉笑容,熱情非常,一看就是長袖善舞,精明的很。
    雖然因著君辰夜外披鬥篷,頭上戴著的大大風帽遮住了大半個小臉,麵相瞧不清,但從身量上仍一眼可以看出是個孩子。可男人並沒有因為在如此天氣見到一個孩子單獨行走,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或是因為一個孩子有任何怠慢之處。
    “住店。”說話間,君辰夜邁步進入。這一步踏入,他有一種踏入“江湖”的感覺。雖然,他隻從古簡上看過對江湖的描述。雖然,江湖到底該是個什麼樣子,他自己都說不清。
    一樓大廳內不是一般的熱鬧,在泛黃發汙、走起路來“咯吱,咯吱”作響的地板上擺著的十來張老舊桌子,沒有一張空的。一眼望去,大略有四五十號人,連吃帶喝,吵吵嚷嚷。
    這些人均作普通百姓打扮,有很多腳邊還放著貨擔,給人的感覺就是南來的、北往的販夫走卒,在這風雪之夜碰巧遇到了一起。氣味混雜,衝人門麵,君辰夜此時應該慶幸他鼻子不通。
    “把你的挑子挪開點兒,放這多擋路啊,說你呢,咋這沒眼力見兒呢!”男人對著他左手旁的一個粗糙漢子訓斥幾句後,回過頭對著君辰夜又是笑容滿麵,“小公子,二樓內普通房間幹淨整潔,天字一號房間寬敞舒適,要不您來天字一號房試試?”
    從男人對君辰夜的稱呼中不難斷定,他顯然從君辰夜的說話聲音中判斷出了他的年齡。
    “我住普通房間。”
    “好嘞,那小公子要吃些什麼?我們這有肥豬、肥牛、肥羊、肥雞、肥鵝,肥鴨。鮮嫩多汁,肉爛味美,保管您吃了一回想二回,您瞧瞧他們吃地,多歡實!”
    “我要兩個饃饃,一隻雞……再來一壺酒。”
    “對嘍,有肉就得有酒,沒看出來小公子還是個會吃的。樹墩!別悶頭悶腦像個棍子跟那杵著了,快,帶小公子客上樓去。”
    一個塊頭不小,二十來歲,麵相看上去非常憨厚老實的小夥子答應一聲跑了過來,“小公子,這邊請。”
    他頭前引路,將君辰夜一路帶上了二樓,在一處門牌上寫著“地字六號”的房間前停住腳步,“到了,小公子,這就是您的房間,您進去稍坐,小的這就給您端盆炭火過來。”
    君辰夜抬腳進入,四下瞧了瞧,桌子一樣老舊,茶壺茶碗缺了口,床榻上被褥布料粗糙、洗地發白……總的來說,倒也還算整潔。
    沒一會兒,門外響起腳步聲,那個小夥子端著盆炭火出現,“小公子,來,快暖暖身子吧,這大冷的天,出門在外的,也真是遭罪!……您現在就要酒菜,還是緩緩再說?”
    “現在吧,再來一壺開水。”
    “好嘞,您稍等!”
    炭火發出有些刺鼻的味道,一看就是那種最下等的炭,但好在很旺盛,熱力十足,好在君辰夜聞不到。
    牛油燈發出“噼啪”的聲響,君辰夜拉出一個木凳默默坐下,感覺到凍僵的手腳在回溫中有些癢。
    一盞茶功夫左右,腳步聲再次響起,“小公子,給您送吃的來啦。”
    伴隨著說話聲,房門被推開,那個小夥子端著一個托盤提著一壺熱水走了進來。一樣一樣擺到桌子上,“小公子,這是您點的酒菜,請慢用,小的就在樓下,您有什麼事,招呼一聲就好。”小夥子帶好房門走了。
    君辰夜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腿腳,脫下鬥篷搭在屏風上,,淨過手後,拿起一個黑麵饃饃咬了一口。
    麵皮又粗又糙,吃入口中有些難以下咽,君辰夜將他的竹筒拿出,倒了些開水進去,涼了涼,就著白水吃下去小半個饅頭。在這之前,他從來不知道饃饃還有不是白麵做的。
    坦白講,君辰夜現在一點食欲也沒有,可他明白想要繼續趕路,必須盡快恢複體力,
    然後用筷子戳,用小手扯,費了不小的力氣終於弄下一個那個男人所謂的“鮮嫩多汁,肉爛味美”的雞腿,悄悄塞在床榻下藏好。接著,拿起一個酒盞,倒了一些酒水進去。做完這些,君辰夜將木凳拉到炭火盆旁坐上去,脫下他的小靴子烘烤。
    時至深夜,一樓的吵嚷聲已寂不可聞,那個小夥子點著腳尖輕手輕腳來到門前,先是附耳聽了聽動靜,而後從門縫插入匕首撥開門叉,推開門走了進來,掃了一眼桌上的酒菜後大膽地朝床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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