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七十八章宮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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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為了感念蘇悅山的救命收留之恩,也是對左銳還未死心,不想離開永安城,德馨女官便為他所用,先是被安插在司徒榮華身邊,後被司徒榮華派到君顏陌身邊。
德馨女官生下孩子後私下去見過左銳,和碩郡主刁蠻任性,左銳不如表麵來的風光,見到她後左銳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口口聲聲自己是有苦衷的,苦苦哀求她不要將此事告於旁人。
左銳他爹的遺囑除了要他完婚外還要他光複左家,而與和碩郡主聯姻無疑是一條捷徑,麵對誘惑,男人能抵抗得住的不是沒有,但畢竟少數,左銳顯然不是,況且,和碩郡主雖是刁蠻了些,人卻是貌美如花,男人嘛,本性使然,什麼誓言啊,承諾的,記得自己曾經說了什麼的,寥寥無幾。而這女人,大多都是心軟的,麵對他的哭訴,德馨女官捶了他一頓,嚎啕大哭了一場後,不但選擇相信他,還為他在蘇悅山身邊做起了內線。
蘇悅山,那就是一隻老狐狸,很快發現了端倪,可他裝做什麼也不知道。左銳的城府謀略與他比差上一大截,蘇悅山曾經有無數次的機會幹掉他,但他深知祈順帝的秉性,知道這種一方獨大的後果,所以借助德馨女官的手三五不時送點消息過去,製造出兩人互有輸贏,相互製衡的局麵,
就這樣,十五六年的時間,蘇悅山靜靜等待著德馨女官這顆棋子發揮她最大的作用。而今夜,就是。
和碩郡主這麼多年隻育有一女,朱立再不濟卻是兒子,左銳幾經掙紮後道:“六殿下,放了他,我放你走便是。”
還不待君顏陌說什麼,變故突生,一隻箭矢呼嘯而至,“噗”的一聲,射入朱立咽喉。朱立雙眼暴凸,當場斃命。
君景賢手裏握著一張大弓,緩緩放下。
“立兒——”德馨女官目眥欲裂,“君景賢,我跟你拚了!”
衝向君景賢的德馨女官在半空中身形陡然下墜,“嘭”的一聲砸向地麵,渾身插了數十隻箭矢,雙眼大睜,死不瞑目。
“翠兒!”左銳老淚縱橫,下馬奔搶過去,抱住她的屍身慟哭不已,對於這個為他付出全部,最後卻慘死在自己麵前的女人,左銳的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潘雄,下令進攻!”左銳這邊怎麼樣,君景賢並不理會,大聲命令著潘雄。
左銳猛地站起身,雙目血紅的怒視著君景賢。
“君景賢,你好大的膽子,我看你敢!不經我的允許,你擅自做主射殺他們,現在又未經我的同意,私自下令,你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叔父放在眼內!”
潘雄是左銳一手提拔上來的,他和君景賢勾搭在一起,也全靠左銳在中間牽線搭橋。聞言,他望望君景賢,又望望蘇月山,一時猶豫不決。
“叔父,莫氣,且聽侄兒說,”君景賢下了馬,一步一步走向蘇悅山。近到……貼身附耳。
想是有很重要的話要講,大多數人這樣認為,但這不包括君顏陌,蘇悅山也眉眼深沉若有所思,
“你……你敢……”突然,左銳身子踉蹌後退,一手微抬指向君景賢,一手捂著小腹,鮮血順著指縫汩汩而出,地上頃刻間流淌了一大灘。他支撐不住,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然後直挺挺栽倒,氣絕身亡。
“擋我者,死!”君景賢手裏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一串血珠滾落。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三條人命悉數折損在他手中,而他麵不改色,一抬腿,將匕首插入靴內,“潘雄,下令進攻,拿下君顏陌等人。”
潘雄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不敢再有絲毫遲疑:“來人,傳我……”
“噗,噗”兩聲,挾持著祁順帝和蘇悅山的兩名禁衛後心處被釘入兩隻箭矢,應聲倒地。
屋脊上立著數十名弓箭手,緊接著又攀上更多。同一時間,宮牆上,也密密麻麻站滿。
宮門從外麵被大力撞開,一隊隊士兵手持馬刀,長槍,全副武裝奔跑入內,而後在空地上排成整齊隊形。
一人自中間騎馬奔入,頭戴鬧龍盔,身著鎖子天王甲,外罩深藍色戰袍,麵目剛毅,身形威武。
他下馬,單膝跪地,對著祁順帝所在方向遙拜,“蒙棄救駕來遲,望陛下恕罪!”
“給我殺了他,殺了他!”祁順帝腳下一灘散發著難聞氣味的水漬,顫抖著手指向君景賢。
君顏陌上前幾步,“父皇,您受驚了,還是回寢宮休息吧,這裏的事情交由兒臣處理。”
君顏陌不說,祁順帝也一刻不想多留,下了命令後,顫巍巍的被胡喜扶回去了。
蒙棄步至君顏陌一邊,與君景賢和潘雄遙遙對峙。
“潘雄,你還等什麼,再不動手,我們必死無疑,你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君景賢眼裏閃過如賭徒一般的瘋狂。
三萬禁軍對十五萬驍騎營,潘雄隻覺得腿肚子轉筋。
他們這是謀反,不戰必死;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所……”
“所有禁軍聽著,隻要你們放下手中武器,既往不咎。”蒙棄中氣十足的吼聲在夜空中傳出老遠。
話音未落,一個,兩個,十個……越來越多的人放下了手裏的刀槍劍戟。
潘雄今晚很憋屈,連著兩次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綠豆大小的眼珠轉啊轉的……突然,就地一躺,連續幾個翻滾,一溜煙滾到禁軍隊伍一側——害怕君景賢也捅他一刀子。身處安全地帶後,一把摘掉腰間佩刀扔在地上,趴跪在地叩頭,高呼道:“潘雄一時糊塗,還請六殿下,蒙棄將軍給條活路。”
此話一出,那些還在猶豫不決,刀槍要放下沒放下的,“嘩啦啦”全部扔在地上。頭兒都降了,他們還端著,傻啊,找死啊!
君景賢手臂揚起,一管七彩爆竹在空中燃放,隱在暗處數條黑影躥向君顏陌和蒙棄,君顏陌這邊的暗衛也悉數現身,兩夥兒人在半空中對上,一時間隻聞得對掌聲,暗器破空聲,刀劍撞擊聲,
君顏陌定定凝望,他知道這裏沒有幽冥,援軍都到了,幽冥又在哪裏呢?他下意識的四下找尋,但以君顏陌的功力,根本感覺不到幽冥的所在。
隻是一會兒功夫,空地上多了數具屍體,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蒙棄手持令旗振臂揮了一下。“嗖,嗖,嗖”一陣箭雨落下,君景賢身邊親衛悉數中箭倒地。
刹那間,君景賢變成了單人獨騎。再僵持下去的話,那就是……笑話。
君景賢不給任何人嘲笑他的機會,飛身下馬,幾大步搶上前,正對君顏陌跪拜下去,“六弟,五哥錯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五哥認輸了,求你放五哥一條生路吧!”
君顏陌沉吟了一下道:“你走吧,走地越遠越好,從今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
“如此多謝……”君景賢猛地抬起頭,目光陰毒,手指間寒光一閃,一枚泛著幽藍的飛鏢直奔君顏陌。
如此近的距離,如此快的速度,就連蒙棄也是始料未及,再想出手相救已然不及。
“叮”地一聲脆響,飛鏢撞上長劍,而後在半空回轉,“噗”的一聲刺入君景賢左胸,不是致命的部位,幽冥在給君顏陌留最後決斷的機會。
幽冥留了,君景賢自己卻不留,吐出一口黑血,屍身栽倒,無疑,飛鏢抹了見血封喉的劇毒。
麵前的身影瘦削挺拔,堅韌隱忍。
君顏陌心下一鬆,心髒不可抑製地猛地跳動兩下,眼內迸射出狂喜,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這一刻,君顏陌自己都沒意識到,他一直惴惴不安,不僅是因為援軍能否及時趕到,更多的擔心幽冥能否平安歸來。
隻是,還來不及呼出一口氣,君顏陌心神一緊,他,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幽冥,你哪裏受傷了,給我看……”君顏陌的聲音極輕,伸手去拉幽冥衣袖,指尖輕顫。
幽冥微微閃躲,“主人,別……”
他的主人,一身白衣,清貴高潔,纖塵不染,怎可沾血!
君景賢一直防備著君顏陌調動驍騎營,四外布下了不少人手,可想而知幽冥這一路有多艱難,可謂是浴血奮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噴身上到底濺上了多少人的血。
君顏陌繞到幽冥身前,一手握住他手臂,一手覆上脈搏,脈象不穩,微弱且有些紊亂,手下觸及,濕漉漉,黏膩。
君顏陌抬手,掌心處猩紅一片。他開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無波瀾,“蒙棄,留下五萬人守在皇宮,你帶領其餘人圍住君景賢府邸,我隨後就到。”
“是,六殿下。”
蒙棄大聲下著命令,士兵跑動開來。
君顏陌拉住幽冥手腕向馬車走去。從剛才握住就沒放手。
“回府。”君顏陌對車夫淡淡吩咐道。
“主人?”幽冥遲疑了一下。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主人去處理,主人此時不該回府的。
“君景賢已經死了,餘黨掀不起多大風浪,蒙棄處理這些比我有經驗,況且折騰一晚上,我也餓了倦了,需要休息一下吃些東西。順道將你帶回府。”
“……”幽冥動了動唇,覺得好像哪裏不妥,
“走啊。”君顏陌先一步踏上馬車,手下稍稍用力拉了一下。幽冥也隻好跟著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