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煢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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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霽,海欣,有人找,在會客室等你們。”清宜好奇的說:“是個大美女,你們跟她很熟嗎?”
家霽和海欣很快就知道這個“大美女”是誰了。耿佩琦坐在會客室笑吟吟地看著她們,說:“我今天來是想請你們幫我一個忙的,是救命的忙。”原來今天晚上有場時裝秀,已經安排好模特了,誰知道有四個模特臨時跳水,被對手公司撬走了。耿佩琦如果找不到人頂替就沒有辦法圓場。家霽艱難地開口說:“可是,我們……”
“不會”兩個字還沒有吐出,海欣就爽快地說:“好,沒問題。”家霽掐了她的手一下,她安撫地看她一眼,然後笑嘻嘻地對耿佩琦說:“姐姐,是按時計酬還是有固定出場費?”果然是拜金女啊!
耿佩琦笑得像朵花一樣燦爛,“絕對不會虧待你的。不過,現在就要跟我走,不訓練一下怎能上台?”她眼睛轉了轉,“不過,不能告訴昊飛,他那脾氣……”她實在不敢想象耿昊飛大發雷霆的樣子。
“好,你放心,我幫別人的忙關他什麼事?!”
訓練時,海欣才知道什麼叫苦,那四五寸長的鞋跟害她摔倒了好多次,吃了很多個耿佩琦的衛生眼;倒是家霽,好像天生就是當模特的料,走起台步來很有點專業的味道,連耿佩琦也嘖嘖稱奇:“這麼好的節奏感是天生的,不當模特真是浪費!”家霽知道,這是從小練小提琴訓練出來的。她對當模特談不上熱衷,但是晚上表演時看到後台緊張的籌備,T台上五光十色,衣香鬢影,帶動著時尚潮流;衣服大處的裁剪或是小處細節的設計都是美和藝術的體現。
走在台上,閃光燈隨處閃耀,台下的人或是驚歎或是讚美。家霽好像忽然有所領悟,時裝設計,意味著一種自由的精神,一種對美麗的永恒追求。
海欣雖然台步走得蹩腳,但還是快要走完了全場,沒有出醜,耿佩琦在台下按住吊高了半天的心髒,由衷的說了一句:“雖然走得不怎麼樣,但是骨架子真好,該胖的胖該瘦的瘦,看來要好好培養……”
“姐,你說的是誰?”耿佩琦一看,剛放下來的心忽然又提起來了。她結結巴巴的說:“昊飛,你怎麼來了?”
“哥讓我來看看這兒的情況有沒有幫得上的,那幾個模特違約的事他會讓何律師來幫你忙……”他的眼光掠到台上的一個身影,頓時說不出話來。海欣的長發燙卷了鬆散的一大蓬,妖冶的張揚著,身上穿的是一件火紅的吊帶雪紡禮服,裙擺前短後長剛剛及膝。如果說前麵看還可以接受,但是海欣一轉身時耿昊飛倒吸了一口冷氣,那背部,是一絲不掛暴露無遺的一直到腰臀之間……衣服很性感人也很美,然而此時,他卻感到自己非常非常的……怒火衝天!
“耿佩琦!”他大吼一聲,那眼光仿佛要吃人一般,耿佩琦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衝向了後台,剛回到化妝間的海欣猝不及防地看到他那張暴怒的臉,他盯著她的衣服說:“兩分鍾,把這破布給我換了!”
“我還在工作,請你出去。”海欣強裝鎮定地說,周圍已經有人把目光集中過來,“你不要那麼保守,我又沒有幹什麼不見得人的事。”
“兩分鍾,馬上!”他額上的青筋乍現,海欣嚇了一跳,訥訥地換了衣服,幸好時裝秀這時已經結束,她還來不及跟家霽打聲招呼就被耿昊飛連拖帶拽地拉走了。耿昊飛伸手攔了輛的士,十分鍾後,海欣發現他把她帶到了全市最好的香麗榭大酒店直上三十樓的一個大房間,這房間比她家還要大,地毯牆紙家具裝飾品無一不豪華氣派。海欣結結巴巴地說:
“耿昊飛你瘋了,這種地方住一晚要多少錢?”接著她便大聲抗議道:“我從來沒有說要跟你再來開房!!”
耿昊飛悠閑地往沙發上一靠,“開什麼房?我在這裏兼職當服務員,客人去了唱通宵卡拉OK。”他胡亂編了一句。也隻有她這樣的笨女人才會相信,他好笑地想。
“快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不然等一下客人就要回來了。”他拍拍旁邊的座位,“過來。”海欣這才發現靠著沙發的略顯疲憊的他和整個房間的背景異常的協調,平靜下來的麵容亦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優雅氣質,她呆了呆,走了過去坐下。她身上穿的是件尋常T恤,他看了看她衣服上的米老鼠圖案,忽然就笑了,柔聲說說:“以後別穿那樣的衣服,別去走秀,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我不喜歡別人用那樣的眼光看你……我還是喜歡你穿這個圖案的衣服。”
海欣的臉猛然紅了,她知道他又在說那一次禮服的意外,但是她的心卻軟軟的,暖暖的。他把頭靠在她的肩上,繼續說:
“不要當什麼模特,那個圈子太複雜,不適合你。你又傻又笨,什麼時候給人吃了你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你才又傻又笨!”海欣敲了下他的頭,“昊飛,我今晚漂亮嗎?”
“一點也不,像個狐狸精!”這是真話,他一看見她那撩人的姿態就免不了怒火中燒。
“你才是狐狸精!你全家都是!!”海欣為之氣結,“上次不知道是誰在勾引人……”話還沒說完,她的唇瓣已經被耿昊飛緊緊的吻住,半個字也吐不出來了。耿昊飛霸道而野蠻地親吻著她,她無力地向後倒去,深深地陷進柔軟的沙發裏,他的身體順勢壓下來沒有絲毫的放鬆,她驚覺他和她之間的距離為零,於是急著伸手去推開她,耿昊飛鬆開她坐起來,抓住她的手一拉,他又穩穩當當的把她拉入自己的懷抱之中。他看著懷裏的人仍是臉紅耳熱心跳不已的樣子,笑嘻嘻地問:
“裴海欣,還敢有下次嗎?”
她是他的,哪怕隻是旁人的眼光,也不能把她分薄了去。
他從桌子上拿過一份文件,“這是上次你簽的合約,一式三份,這一份是你的,拿回去好好保管。”
“怎麼隻有英文版的?中文哪一頁呢?”
“有中文的嗎?好像沒有的哦……”他一臉的賊笑。
這一份合約終於在半年後完全曝光,上了大學的海欣查了一天一夜的字典之後終於恨不得撕碎了這一份東西,其內容為:
1。 耿昊飛以100萬購得裴海欣人身自由五年;若不違約,五年後免還借款。
2。 人身自由包括:裴海欣五年內不得拍拖談婚論嫁結婚生子包括相親;除讀書工作以外的一切閑暇時間由耿昊飛支配;
3。 裴海欣須遵守合約,除非經過耿昊飛同意,才可修改任何條款;
……
他,果然是隻成了精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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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霽搬出了成櫻的宿舍。她利用課餘或晚上的時間到耿佩琦的模特公司接受訓練和走台,盡管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要做一個模特,但是慢慢地她也發現自己對時裝設計有了些興趣,她開始在閑暇時間畫一些自己突發靈感想到的設計圖,時間一長,居然畫了滿滿的一本。海欣自從走了一次秀被昊飛發現後她就再也沒去過了。家霽還是挺羨慕海欣的,這麼有個性的女孩子也有這麼聽話的時候,她應該也是很愛昊飛才這樣的吧。
明川後來也知道了家霽走秀這件事,但他的反應卻是淡然的,他隻問了她一句:“習不習慣?”
“還好。”她說。他並沒有旁敲側擊的再說什麼,隻是,每次家霽要走秀的那些夜晚,他都靜靜一個人在秀場的大門外等著,結束後送家霽回農場的小木屋,有時家霽累得在車上睡著了,他也是靜靜地等她醒來。有時候她實在睡得起不來,第二天一早會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小木屋的床上,床頭上還放著一袋早餐。
她發現明川也很忙,明川卻也沒有什麼解釋,有一次她終於忍不住說:
“明川,你安靜了許多。”
“我以前很聒噪嗎?”他反問,她啞口無言。他笑了,伸手撥弄著她的短發,“你眼裏的洛明川是個怎麼樣的人,嗯?”
家霽一時語塞,是啊,好像從來沒對明川有過一個明晰的概念,他該是什麼樣的不該是什麼樣的,其實自己並沒有真切地去留意過。
四月的某一周末。走秀的時間到了,家霽匆忙放下自己的包包就去換衣服做準備,旁邊的莉莉忽然一聲驚呼,她剛換上的那條褲子被椅子的一個缺口勾住,撕爛了一塊。莉莉臉色大變,“這回慘了,這是蘇菲老師的秀,褲子爛了可怎麼辦?!”她幾乎要哭出來了。蘇菲是當地最有名的設計師,同時以嚴厲和苛刻聞名於時尚界。家霽俯身看看那條褲腿,說:
“要不改改吧。有針線嗎?”
幾分鍾後,莉莉目瞪口呆地看到那飄逸隨意的褲腳被改成了短至小腿肚的燈籠型褲腳,很新奇,但那略顯寬鬆的褲腿加上這樣一個褲腳卻有一番別樣的風情,配上一件短得可以看見腰線的上衣,居然有點像阿拉丁神燈裏那個公主的著裝。莉莉沒有辦法,隻得就這樣上台了。
“這是誰的‘傑作’?”剛走進後台,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家霽聽到周圍的人大聲的吸氣的聲音,她站起來一看,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女士眸光犀利地盯著她,樣子不算美卻極有氣質,穿著簡單而耐看。
居然有人敢擅自改動她的設計!
“對不起,是我幹的,褲子勾爛了,隻好……”家霽道歉說,今天她的心裏特別的煩悶,隻想盡快把這裏的事了結。
蘇菲冷笑,“你是誰?這是道歉的態度?”家霽垂下頭不語,在這樣的情景下隻會是多解釋多錯。
“我會投訴你的,你等著被解雇吧!”
就是這樣嗎?家霽鬆口氣,朝她淺淺的一躬身,拿起自己的包就打算往外走。這時忽然聽得蘇菲在身後驚訝地問:
“這本畫冊是誰的?”家霽當作沒聽見繼續往外走,又聽得那個聲音說:“範家霽?誰是範家霽?”
家霽轉過身,不期然地看到蘇菲正拿著她那本閑來無事隨便塗鴉的畫冊,她一看自己的包包,袋口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可能畫冊就是這樣掉出來的吧。
“不好意思,這是我掉的。”她向蘇菲伸出手要拿回那畫冊。蘇菲卻把畫冊翻來翻去地看,看畢,她抬起頭看著家霽說:
“有興趣學設計嗎?當我徒弟,如何?”旁邊的人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看著蘇菲,這個眼高於頂的人啊,平時有多少人討好奉承都不賣帳,怎麼今天……
家霽看著她,蘇菲的臉上卻有著平時難得一見的期待和真誠,家霽有點猶豫,說:“我剛剛才冒犯了你,你也不介意?”
“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考慮,想學的話到時重新來道個歉。你這本東西,先放我這兒,到時來拿……”
第二天,家霽正在公司接受訓練時,電話突然響了,是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葉飄想見她。她想起兩個月前自己回家時看見葉萍水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哭,原來葉飄出院後就開始絕食了。家霽回房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聽到葉萍水在樓下葉飄的房裏說:
“你總是這個樣子下去,我該怎麼辦……”
“爸爸走了,他也走了……媽媽你,早就不是我的了……”葉飄虛弱而倔強地說:“我不想再這樣生活下去……”
原來,不僅僅是自己在厭惡這個家啊,家霽想。
“我們離開這裏,媽媽答應你,離開這裏好嗎?”她幾乎是哭著說這話的。
“你們不用走,我走!”家霽站在房門口,平靜無波的說:“葉飄,你別忘了,是我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你恨我也好,感激我也好,先把欠我的還清了再走。就這樣想死?人總是要死的,何苦那麼急?”
葉飄瞪著她,一時語塞。
“不過,你也知道我一直痛恨你的母親,你死了也好,你母親也活不下去了,這正好遂了我的願,就當是你報答我好了!”
“範家霽,你不要太過分!”她鼓盡全身力氣也隻能發出嘶啞的喊聲。葉萍水臉色蒼白的樣子映入葉飄的眼裏,她的淚無力地流下,“媽媽,別難過……”
葉萍水撲到葉飄身上痛哭起來。
家霽拉著自己的行李轉身要走,才發現範伯庵站在她前麵,神情說不出的悲傷、木然。她張口叫了他一聲:“爸……”
“要離家出走嗎?不再回來了嗎?你是不是想跟我說這些話?”
“是的。”她還是老實地回答了。說完,她臉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個響亮的耳光。範伯庵氣得聲音發顫,指著她說:
“好,那就別再回來!養了你這麼多年到頭來一點父女情分也沒有,我到底欠了你什麼?”
“爸,你愛我媽媽嗎?”她問,範伯庵愣了愣,她又說:“你不愛她,我一直知道的,所以,你也不愛我。我走了,以後你自己多保重。”
丟下這句話,她拉著行李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