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風波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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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接到家裏的電話,把家霽送到範家門口就匆忙回家了。
家霽走進大門,不期然就看到了範伯庵那怒氣衝衝的臉,她不明所以地和他對視著,範伯庵把一份早報摔到她身上,大怒道:
“你看看你自己幹的好事!”
他怎能不生氣?他一看到報紙就馬上打電話去慰問,結果賀夫人在電話那邊冷冰冰地說了一句:“你打電話來是要看我多丟臉的吧?拜你那寶貝女兒所賜,我淪為全城的笑柄了!”他這才知道原來是家霽惹的禍,自己還幹巴巴的打電話去討罵。
家霽撿起報紙,一邊看一邊臉色發青,她心裏湧起了一陣悲哀,她想,這一次大概沒有辦法再回頭了,事情鬧得這麼大,對於一向很重視名譽的賀家來說她犯的是難以饒恕的錯。她顫抖著放下報紙,望著臉色鐵青的父親說:
“爸,的確是我幹的。”
“為什麼要對一個長輩做出這樣的行為?”
“爸,你今天怎麼了?你不是從來不問我做事的原因的嗎?再說,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什麼原因還重要嗎?”她自嘲的說,“我得罪了你的未來親家,如果需要我去負荊請罪的話,我會去的。”
“你——”範伯庵被她氣的臉都變成了醬紫色,“你現在就跟我到賀家去向賀夫人道歉!”
“好,我去,但是我真的想不出我有什麼地方做錯了!”
“啪”的一聲,她的臉上多了五道鮮明的指印,她痛得眼淚都要奪眶而出,她卻還是死命地忍住,轉身走向門口,司機已經把車停好了,她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去道個歉吧,她想,這樣就可以讓所有人都滿意,可以讓某些事情告一段落,可以讓自己不再對未來再抱有多大的希望。
他不是要走嗎?那她就去成全他吧。
範伯庵領著家霽站在賀家的客廳,滿臉歉意地對坐在沙發上的賀夫人說:
“淑瑤,真是對不起,沒想到這孩子這麼沒禮貌,搞的滿城風雨的。家霽,快向你阿姨道歉。”
“阿姨,對不起,我那天做錯了。”
“道歉?我怎麼敢當?伯庵,我知道你一個人教育孩子不容易,但是也該好好管管這孩子了,叫她不要再纏著我們家天朗,他兩個多月後就要去維也納了……”
範伯庵一怔,臉上的表情大為惱怒,他難以相信地看向家霽,家霽抬起頭朗聲說:
“阿姨,你不用擔心,從此以後我不會再纏著天朗,更不會阻礙他一片光明的大好前途;如你所願,從此以後他是他我是我,我們再不相幹!”她倔強地站在那裏,沒有流一滴淚。
“請阿姨你管好自己的兒子,不要讓他再纏著我。爸,我們走吧。”她拉過自己的父親,範伯庵忽然覺得這個女兒原來是這麼象自己,脾氣性格無一不象,倔強堅韌而內心卻敏感脆弱。他歎了一口氣,任憑家霽拉著自己往外麵走。
走了兩步到門口時,家霽的腳步忽然象灌了鉛似的沉重得拔不動。天朗麵色慘白地斜靠著客廳的大門,那雙隱約有霧氣的眼睛沉痛而冷漠的望著她,臉上的冷冽神情刺痛了她的雙眼。他走到她麵前,那樣深深地看著她,仿佛天地間在也沒有別人的存在。他是那樣的憤怒,於是風暴一般的話語席卷而來:
“把你剛才說的那句話對著我再說一遍!範家霽,你的心呢?把你的心掏出來給我看看!”他抓住她的雙肩用力的搖晃著,“你一定要這樣懲罰我嗎?你說這樣的話你心裏很快樂是不是?!好,如你所願,如你所願!我們再不相幹!”
他憤怒地推開她,轉身衝了出去,家霽跌坐在地,她的心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掐得緊緊地幾乎停止了跳動。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她摸摸自己的心髒,那裏似乎已經麻木了,痛得失去了知覺。
範伯庵把女兒扶起來,“還好嗎?”他皺著眉問。
“爸,我沒事。”她擠出一個勉強的極不自然的笑容,表情僵硬得連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騙過她的父親。從這一刻開始,一切都結束了,那一個發生在遙遠的過去的承諾或是言猶在耳的誓言或是溫聲細語的嗬護都已經離她而去,她的生命忽然有了一角的空白,是她殘忍地決定要將他從自己的世界中抹去。
其實,她自己很早就知道那樣溫和聰悟的人,那樣想用自己的愛去溫暖身邊每一個人的男子,對音樂有著不懈追求的天才,不可能隻屬於自己一人;然而還是癡心的等候了很多年,直到自己傷痕累累不堪重負為止,她不是不執著,她也不是不愛,而是這樣的等候和付出讓她疲累了。
就這樣停止吧,她倒下之前想,這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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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昊飛很厭煩參與這種家族的聚會,幾大桌子的人笑語喧天觥籌交錯,不知是該埋頭吃飯還是專心應酬。耿昊行非要把他拉出來見見世叔伯,他比昊飛大十歲,自從父母遇到車禍撒手人寰後他一個人兄兼父職,對這個弟弟管得甚為嚴格。耿昊飛不喜從商,他從不勉強,隻是不斷的打打邊鼓,他相信總有一天自己的弟弟會站在自己身旁並肩而行。
昊飛借口上洗手間,溜了出去。經過酒店大堂的西餐廳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落進了他的眼裏。海欣與一個男子坐在西餐廳裏,昏黃的燈光下尤顯曖昧。她把頭發高高挽起,露出白皙光潔的脖子和帶點嬰兒肥略顯豐腴的肩,穿著一條修身的吊帶絲裙領口呈V字形,豐滿的胸線若隱若現。他隻看到她的側麵,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卻清楚地看到那男子的目光總有意無意地在她的胸前逗留,臉上還堆著討好和滿意的笑容。
“那我們的婚期定在下個月吧,你家的事我會解決好的,一家人嘛……”
海欣麻木地點點頭。
那男子大膽的抓起海欣放在桌麵的白皙的手,海欣愣了一下,想掙開,但又放棄了。耿昊飛大步走過去,猛地一下把她的那隻手從那人的掌中抽出來,一邊拉開海欣旁邊的凳子,老實不客氣地坐下來。海欣驚愕地看著麵前的不速之客,昊飛的手一用力,她痛得叫了一聲,昊飛湊過去在她耳邊說:
“這是懲罰你背著我跟其他男人約會!”
海欣瞪著他,這個神經病!她迎向坐在對麵的陳光林半是惱怒半是疑問的目光,解釋說:
“這是我的——”
“男朋友!”耿昊飛及時地接口,頓時兩道刀一樣的眼光向他襲來,他坦然無懼的望著對麵的男子,說:
“我們交往很久了,有時候她為了氣我故意這樣跟別的男人吃飯,其實,我也很緊張她。所以,我現在——”他瞪著陳光林,臉上的怒氣一下子升騰起來,兩道濃眉極有氣勢地豎了起來,“我現在很生氣,我告訴你,你最好不要再招惹她!她是我的!”
他好象一個小孩在宣示對他心愛玩具的所有權一樣,但是海欣卻被他這幾句話震住了,她一下子忘記了該如何思考,所以任憑耿昊飛把她拉出了餐廳,耿昊飛離開之前還不忘對陳光林丟下一句話:
“我叫耿昊飛,耿昊行是我哥!”
真莫名其妙,海欣想,把自己的大哥曬出來有用嗎?但是她還是有隱隱約約的說不出的高興,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隻要他一緊張,她心裏就有一種淡淡的甜蜜。隨即她悲哀的發現,耿昊飛把她這一次約會的目的全毀了,姓陳的一定大為光火,她該怎麼辦?想到自己的父親,她一下子傻了,她摔開昊飛的手,昊飛也生氣了,冷冷地說:
“裴海欣,釣金龜也不用找一個上了年紀的吧?!”
海欣一愣,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她呆立在街頭,迎麵吹來颯颯的冷風。
“耿昊飛,你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麼嗎?”她盯著他,眼淚差點兒就奪眶而出,“你滾!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耿昊飛何時被女人這樣斥罵過?他一時為之氣結,掉頭就走。
海欣蹲坐在暗淡的路燈下,捂著臉淒涼地哭了起來。原來在他心目中自己竟然如此的不堪,誰都可以把她看成是拜金女,但就是他不能用這樣的目光看待她,因為,她是毫無雜念地把他放在心上的。想到家裏的那種境況,她還有什麼辦法不接受命運的安排?想到自己灰暗的未來,她哭的更加傷心了。
“對不起,我道歉,別哭了好不好?”一雙手溫柔的扳開她捂著臉的雙手,耿昊飛心疼的看著滿麵淚痕的她,他走遠了之後,心裏好像被什麼吊起來了一樣很不舒服,他終於忍不住往回跑。看見她孤伶伶地坐在路燈下哭泣的樣子,他真想打自己一巴掌,再怎麼生氣也不該丟下她一個人啊。
“不用你管。”她推開他,他的雙臂卻伸過來牢牢的抱住她。
“我剛才是氣瘋了才口不擇言。”他看著她的眼睛,“我喜歡你。還不是普通的那種喜歡。”
“是那種不見麵又很想見麵,見了麵卻又很容易生氣的那種喜歡。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愛,但是海欣,每次看見你哭,我的心裏都很亂很難受。你長得又不算很美,性格又不夠溫柔,我常常問自己究竟是怎麼了,身邊美女如雲卻老是想著你這棵長滿了刺的仙人掌……”
“你才是仙人掌!你是一株沒人要的狗尾巴草!”海欣本來心裏滿是感動,聽到最後一句時臉色大變,從破涕為笑變成破涕為怒。
耿昊飛哈哈大笑,捏捏她的臉,“這就對了,這才是原汁原味的巴辣妹啊!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好象還沒有問我喜不喜歡你哦。”她說。
“這不重要,我喜歡你就好了。”
這是個大男人主義者,海欣想,她挑挑眉說:“送我回去?我走不動了,你背我吧。”她指指自己的高跟鞋,那跟又細又尖。
耿昊飛背起她,吃力地說道:“天哪,你是一頭牛啊?那麼重!”
她把臉貼在他背上,說:“你身上有帶錢嗎?”
“有,想幹嘛?”
她伸出手用力箍住他的脖子,說:“昊飛,我不要回家。我們去開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