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都快高考了我再嚇著他多不好，槐哥你也知道我那點忽上忽下的破成績，一不小心改寫命運了我得哭死。”
    幾人走到一中校門口，門衛認得經常來接妹妹的盛軒槐，盛軒槐說來給小槿送東西，門衛就讓進了，剩下的三人在門口等候。
    盛軒槐一路來到三樓一班，悄悄靠在後門旁的窗戶邊往裏看，盛軒槿坐在第五排中間靠左，一身乖乖的藍白校服，又長又直的雙馬尾垂在腰間，晚自習教室裏沒有老師，她也沒在寫作業，後排的學生小聲聊著不知東南西北的天，前排的學生低頭沉默地寫著試卷，纖瘦的盛軒槿處在兩極交接地帶，沒有融入任何一方，而是低著頭，不知道在下麵忙著什麼。
    盛軒槐盯著她時不時動一下的肩膀，笑了。
    直到隱約看到一根棕色的毛線，他才知道她在幹嘛。他生日將近，她這是在給他做手工禮物，向來心野的女漢子為此沒少費功夫，這個盛軒槿足足織了半個月的棕色熊娃娃，就是他房間裏書架上擺在最中心，笑的一口大白牙那個。
    沒想到啊，她居然是在上課時候做的。
    低著的頭始終沒有抬起來，盛軒槐又悄悄往前走了幾步，想看看她的正臉，不料剛走到中間窗戶旁邊，頭頂的下課鈴聲突然唱起來，著實給他嚇得一激靈，顧不得多想，盛軒槐第一時間扭頭就往樓下衝去。
    一口氣跑回大門口，他才敢回頭細看。
    還好，小丫頭織得挺入迷。
    “就算下課你也不用急成這樣啊。”晏長川好笑地拍拍他的背，遞過去一瓶水。
    盛軒槐沒注意，接過來就喝了兩大口，涼水下肚，他才反應過來這水是半瓶水。
    某人喝過的。
    造孽啊。
    “槐哥，看到小槿沒？”程枝城問。
    “嗯。”盛軒槐思索再三，還是把水瓶還給了他。
    “能看到卻不能相認，也挺難受的。”程枝城又說，話音剛落，就迎來了覃然不客氣的一捶。
    “哪壺不開提哪壺。”
    程枝城嘿嘿一笑。
    “接下來咱們去哪兒？”
    “去見見你兄弟？”晏長川開玩笑說。
    “我倒是想，關鍵一高進不去啊。”程枝城抓抓頭發，“一沒學生證二沒假條，就我們門衛大爺那武力值，敢踏進去一隻腳毛給你拔光。”
    晏長川又笑了，他抬頭當著盛軒槐的麵喝了一大口水，喉結滾動的聲音清晰入耳，在如願看到小家夥的耳朵泛紅之後，他滿意地舔舔唇，氣定神閑雲淡風輕地說了五個字：“我爸是校長。”
    “……”居然忘了這茬！
    “所以，去還是不去？”
    “去！”程枝城大聲說，拱手衝他抱了抱拳。
    “那走吧。”晏長川率先走在前麵，十分自然地攬過盛軒槐的肩，順帶低聲調戲一下，“去看看我的二號小男友。”
    “滾開，誰是你小男友。”盛軒槐壓抑著小聲反駁，掙紮出他的禁錮圈。
    “好好好，不是小男友，是小寶貝。”
    “你……”
    盛軒槐氣急敗壞地甩開他走在前麵，晏長川在後麵樂個不停。
    隔三差五逗一下，簡直身心舒暢啊。
    “槐哥怎麼了？”不清楚狀況的程枝城問。
    “要去看兄弟，太激動了。”
    “這樣啊……”
    “5月16號的晚自習，是在上課還是考試？”晏長川問。
    “這……我哪記得。”程枝城尷尬地撓撓頭。
    看來這是個和他一樣學習上不靠譜的。
    “我記得，是小周考。”覃然說。
    小周考的話……
    晏長川跟上去再次攬上盛軒槐的肩，忽略他下意識的反抗，自顧自道：“今天晚上是小周考，現在進去不太合適，咱先找個地方喝點東西耗耗時間。”
    剛說完便帶著人轉彎，進了人行道旁邊一個黑色招牌的店，並朝身後倆人打了個跟上的手勢。
    盛軒槐根本都沒看清牌子上寫的什麼，就被帶著進去一路走到吧台。
    “喝點什麼？”
    “我不喝。”
    “兩杯檸檬水，謝謝。”晏長川點完，輕車熟路地帶著人去了旁邊空著的三號桌。
    後邊程枝城和覃然跟著走過來坐下。
    “晏哥，這盛情k吧是個什麼地方啊？奶茶店麼？”
    “不全是，也有酒。”晏長川目光在店裏掃了一圈，“還是個……隱秘的gay吧。”
    “什麼？”最後半句程枝城表示沒聽清。
    “沒什麼。”晏長川笑笑。
    “先生，您的檸檬水。”
    “謝謝。”晏長川先把一杯插開遞給盛軒槐。
    “然然你要喝什麼嗎？我去買。”
    “我也去吧，看看有什麼好喝的。”
    “好嘞！”倆人說完就離開了座位。
    盛軒槐盯著麵前這杯檸檬水，思緒有點亂。
    剛剛晏長川那句話他聽清了。
    這地方的客人絕大部分都是有說有笑的男同胞，看晏長川這熟悉的架勢，以前鐵定沒少來。
    他這個貨真價實gay，來這裏幹嘛不作他想。
    嘴上說著喜歡他，卻浪跡於這種社交場所，奶茶和酒哪裏都能喝，來這裏肯定是為了談戀愛吧，或者是更直接的為了那什麼生理需求？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裏的盛軒槐心裏有點堵，還有點不高興。
    “喲，這不是晏哥麼？今天又翹課了呀？”
    盛軒槐聞聲抬頭，桌邊不知何時來了個穿著背帶褲的男生，生的白白淨淨麵若桃花，鼻梁上架著一副銀色圓鏡框，看著挺斯文，然而手裏舉著裝著不知名藍色液體的高腳杯，與他的氣質有些格格不入。
    “是啊，翹課了。”晏長川說。
    “那晏哥要一起喝一杯嗎？”男生說著，大膽地坐在了晏長川旁邊的沙發扶手上，酒杯在晏長川麵前晃了晃，然後胳膊肘自然地架在他的肩頭。
    “不了，”晏長川把他的手臂拿下來，笑著理了理被弄皺的衣服，“今天不喝酒。”
    “別呀晏哥。”男生皺了皺眉。
    “沒辦法，我的小寶貝不準我喝酒。”
    “小寶……貝？”男生驚訝的目光落在旁邊盛軒槐的身上。
    盛軒槐本就仰著頭，無所畏懼地和他對視。
    晏長川笑著把盛軒槐按進懷裏，當著男生的麵在他臉上不輕不重地香了一口。
    然後就聽到身側男生的抽氣聲。
    盛軒槐心裏咯噔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不得不承認，此刻盛軒槐的心裏有那麼一絲絲得意的味道。
    “抱歉……打擾了。”男生握著酒杯的手略顯顫抖，說完後，飛快地轉身離開。
    盛軒槐掙脫他的懷抱坐直身體：“滾開，別碰我，誰是你小寶貝。”
    “你啊，除了你還有誰。”
    “你以前……是不是經常來這裏？小寶貝張口就來？”盛軒槐自己都沒意識到語氣帶著點幽怨。
    晏長川一愣，立馬反應過來小家夥這是誤會了，他抓住他一隻手輕輕揉著，笑著解釋：“當然不是，小寶貝我隻叫你。”
    盛軒槐抽回手和他保持距離，明顯不信。
    “這地方我是第四次來，那個男生我也不熟，之前因為座位的事隻短暫地聊過一次而已，我連他叫什麼都沒記住。”
    “那你來這裏幹什麼？”
    “喝酒啊，在這裏感覺親切。”
    盛軒槐眨眨眼，忽然理解他了。
    親切，想要做到親切很難，不是每一個店都能讓客人擁有賓至如歸的感覺，這個盛情k吧，對於晏長川而言絕對是不一樣的存在。
    耳邊忽然傳來溫熱的呼吸，晏長川輕輕吹了吹他耳邊的鬢發，故意用低沉的聲線蠱惑道：“小寶貝兒，你剛剛……是不是吃醋了？”
    白嫩的耳垂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
    晏長川抓準時機，不帶猶豫地咬了一口然後快速退開。
    “你……”盛軒槐條件反射地捏住被咬的耳朵，臊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真軟。”晏長川舔了舔唇點評道，“檸檬味的。”
    “你……流氓！”盛軒槐這下整張臉都紅了，他站起身往門口走去，感覺他再跟這沒羞沒臊的畜生待一起他得從頭到腳熟個透。
    “哎哎槐哥你去哪？”買完奶茶回來的程枝城見人離開忙大聲喊道。
    “去學校！”
    盛軒槐走到門口，氣憤地打開大門，看到門外事物的一瞬間卻愣住了，驚愕的桃花眼裏映上紅色的深海，腳下像被從地底生出的樹根牢牢捆住，再也挪不動分毫。
    脖子裏的項墜開始隔著衣服泛起了綠光。
    “軒槐，怎麼了？”身後傳來覃然的疑聲。
    注意到異樣的三人忙加快步子跑了過來，看清門外是什麼場景後，全部倒抽一口冷氣。
    血紅色的，像熔漿一樣的，不停翻滾流動著的刀山火海。
    清晰地甚至能聽到氣泡升騰起來又被吞噬的聲音。
    “我的媽呀……”程枝城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這特麼是……是地獄麼……還是，還是火山底？”
    話音剛落，翻滾的熔漿上出現了幾堆不完整的白骨，隻幾秒時間，很快又隱沒不見。
    程枝城：“……”
    晏長川一手攬住盛軒槐的腰，把僵硬的他往後帶幾步。
    他把手裏喝了一半的檸檬水用力一拋，那塑料杯子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後沒入紅海，頃刻之間化為灰燼，升起一小團黑煙。
    看到這一幕，晏長川環住盛軒槐的手不自覺地又緊了緊。
    剛才好險，差一點點他的小寶貝就沒了，得虧是小寶貝反應夠快，走那麼快的情況下還能及時刹車。
    但是肯定是被嚇到了，他抱他都沒反應。
    “我們先退回去。”晏長川說著，率先帶著人返回了三號桌。
    大門打開，門外卻是這麼個光景，周圍的客人卻沒有絲毫異樣，有的隻是三三兩兩看著他們感到奇怪的眼神，也就是說，門外熊熊的地獄火，他們全部看不到。
    程枝城坐下後喝了一大口奶茶，心有餘悸地說：“我天真是服了，這玩意兒還真是哪哪都能開門啊，頻率也不受控製，這特麼還是頭一次……咱們沒穿過去卻能看到對麵是什麼時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