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亡不待夕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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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四二年的年底,這是敵後抗日戰場正處在最艱苦的困難時期,小日本鬼子對膠東根據地持續一個月的“拉網合圍”式殘酷的大掃蕩接近尾聲了。岡村寧次是小日本鬼子駐華北方麵軍最高司令官,素以嗜血成性和陰險狡詐而臭名遠揚。他處心積慮所設計出來的空前毒辣殘酷的新戰術“拉網合圍”徹底宣告失敗,正所謂“虎頭蛇尾”,灰頭土臉的打道回府。
    膠東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隨著呼嘯的西北風,竟然下起了鵝毛大雪。隻見牙山、馬石山山麓銀裝素裹,猶如換上了銀色的禮服,大有“燕山雪花大如席,紛紛吹落軒轅台”的意境,好美!可惜,在小日本鬼子的鐵蹄之下,大好河山處處狼煙,滿目瘡痍。牙山、馬石山地區屍骨遍野,隨處可見被小日本鬼子殘殺的老百姓,形容為人間地獄絕不過分。
    配屬給林芳太郎少將的獨立混成第七旅團“一木聯隊”的“淺井中隊”,在血洗了周村之後,小日本鬼子對膠東的大掃蕩“第三個作戰階段”即將結束。“淺井中隊”以中隊為單位,頂著讓這些“二鬼子”喘不過氣來的呼嘯的西北風,踩著過膝的積雪,繼續進行滅絕人性的掃蕩的收尾。可惜,“拉網合圍”也好,“分進合擊”也罷,就算是“梳篦式”戰術,也沒有消滅膠東的黨政軍領導機關和八路軍主力部隊。
    此時的“淺井中隊”雖然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但早就沒有了剛剛登陸膠東半島時的狂妄。那時的“淺井中隊”和其他日偽軍分成許多股,相互保持火力聯係,實施多路分進合擊,密集平推,像梳頭篦發一樣,不落一村一戶,不漏一山一溝,“梳篦”式的搜索前進。為了徹底“梳篦”,“淺井中隊”每天隻行進十幾公裏,白天搖旗呐喊,步步進逼,無山不搜,無村不“梳”,燒草堆、挖地堰、清山洞,連荒庵、寺廟也不漏過。夜間就地宿營,沿合圍圈每隔三五十步,便燃起一堆野火,由五六個或者是十來個“二鬼子”把守。隻要稍有動靜,便鳴槍示警。隻要一處槍響,便四處一起開火。如果發現突圍的人群,小日本鬼子便動用機動部隊圍捕、追擊。淺井一夫得意洋洋的誇口說道:“隻要進入合圍圈的,天上飛的小鳥要挨三槍,地上跑的兔子要戳三刀。要讓八路軍插翅難逃。……”
    可是,一個多月的作戰,淺井一夫在偽滿洲國“奉天中央陸軍訓練處”所學一點也用不上。膠東的老百姓素以人心齊著稱,他們在當地黨和政府的組織下,在八路軍的掩護下,各村實行“堅壁清野”,以“三空(搬空、藏空、躲空)”對付包括“淺井中隊”在內的小日本鬼子的“三光(搶光、殺光、燒光)”。“淺井中隊”就算進了村,所到之處,地雷轟響,炸得“二鬼子”心驚膽戰。好容易宿了營,半夜時分,四麵八方想起了軍號聲,到處都是難以分辨的也不知是鞭炮聲還是槍聲。“土八路”的子彈不時飛來,卻忽東忽西。於是,“大掃蕩”的第一天,“淺井中隊”就陷入了被“土八路”戲弄得團團亂轉的窘境。
    “土八路”依舊不緊不慢地從遠遠的地方繼續騷擾射擊。這種騷擾射擊距離雖然遠,有的時候運氣好了也會打準。“麻雀戰”搞得訓練有素的“淺井中隊”這些“二鬼子”整天提心吊膽,寢不安席,食不甘味,難免怨聲載道。眼看自己的“淺井中隊”還沒看見八路就出現了傷亡,淺井一夫有些焦頭爛額,手足無措了。眼見軍心日益渙散,他肝火日盛,氣得眼睛都紅了。這也難怪淺井一夫氣得七竅生煙,他不熟悉“土八路”的打法,戰術上經常慢半拍倒是真的,這樣一來,有一些臨機決斷難免太晚。
    當淺井一夫接到一木聯隊長轉達的土橋次郎中將那個老鬼子的命令,命令他的“淺井中隊”停止向煙台轉進回遼東半島,轉過頭來重新進入牙山、馬石山地區。他這才知道,他的“淺井中隊”因為血洗周村闖了大禍,膠東軍區司令員許世友已經下達了“必殺令”。跳出岡村寧次的“拉網合圍”包圍圈,在日占區裏搞的小日本鬼子雞犬不寧的膠東軍區八路軍的主力,正紛紛返回,對“淺井中隊”圍追堵截,從四麵八方包圍上來。而正準備返回駐地的小日本鬼子內田銀之助少將的獨立混成第五旅團主力,柳川悌中將的第五十九師團一部,奧村半二少將的獨立混成第六旅團一部,林芳太郎少將的獨立混成第七旅團一部也都停止了返回駐地,準備一舉聚殲膠東八路軍的主力。
    一時之間,膠東地區的八路軍主力和小日本鬼子鬥智鬥勇,幾度周旋,幾番交手,牙山、馬石山地區的形勢就像天氣一樣,突然之間陰雲密布,呼嘯的西北風中無處不充滿著殺氣。
    淺井一夫帶著“淺井中隊”已經在牙山、馬石山一帶轉悠好幾天了,他們所帶的給養已經所剩無幾。八路軍的主力曾經有好幾次摸到“淺井中隊”的周圍,有一次最近的距離已經不足一公裏。可是,都因為附近的小日本鬼子幾個聯隊聞訊圍了上來,八路軍的主力不得不消失在山溝中。部隊接連撲空,土橋次郎中將那個老鬼子難免有些焦躁。他嚴令淺井一夫加大活動力度,不妨再燒幾個村子,再殺一些老百姓。土橋次郎中將那個老鬼子的命令讓淺井一夫十分沮喪,他有了一種不祥的預兆,那就是遼東看來很難回去了。“淺井中隊”其他官兵的心裏更是“拔涼”、“拔涼”的,有的是一種被出賣的感覺。就像戰智湛說的那樣:“”二鬼子”就是”二鬼子”,”假兒子”咋的也變不成親兒子。……”
    包括“淺井中隊”在內的小日本鬼子的暴行,似乎觸怒了牙山、馬石山的“山神”。“山神”極為厭惡這些畜生不如的“二鬼子”,憤而施加懲罰。刺骨的寒風呼嘯著使勁兒地吹著,不斷從“淺井中隊”這幫“二鬼子”們沒有裹嚴的皮帽子的縫隙中鑽進來。甚至頑強的刺透這幫“二鬼子”的軍大衣,刺骨的寒冷直接鑽到了這些“二鬼子”的骨髓裏。“淺井中隊”本來隸屬於小日本鬼子的關東軍,長期駐紮在東北的錦州一帶。所以,在這次掃蕩的日偽頑軍中,“淺井中隊”的禦寒裝備是最好的。但是盡管如此,“淺井中隊”的這些“二鬼子”們也算是體驗到了比起東北來毫不遜色,猶如來自地獄的寒冷的西北風的威力。
    山上的石頭凍得僵硬了,被炮彈炸斷的焦黑的大樹凍得鬼哭狼嚎,大地凍得呲牙咧嘴,空氣也似乎也要凍得凝固起來。隻有遠處雪地屍體上落著的幾隻“哇”、“哇”慘叫的烏鴉,才讓“淺井中隊”這些“二鬼子”相信自己還活在人世間,總算沒有進地獄。盡管雪花各式各樣,有的像銀針,有的像落葉,還有的像碎紙片,煞是好看。可是,“淺井中隊”的這些“二鬼子”們緊緊地裹著軍大衣,恨不得把腦袋都縮進胸腔裏,一個一個凍得鼻酸頭疼,兩腳就像兩塊冰坨兒,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欣賞這膠東有異於東北的雪景。
    淺井一夫沒有發現,距他的後衛部隊七八百米處,有十八個人若即若離的緊緊跟隨著。這十八個人就是後來被膠東軍區司令員許世友譽為“膠東十八飛騎”的“武工隊”。這支小部隊並非成建製的部隊,而是在這次馬石山突圍戰中,被小日本鬼子打散的八路軍指戰員。這些劫後餘生的人個兒頂個兒的頭腦靈活,都有很不錯的拳腳功夫,而且槍法精湛。要麼是作戰經驗極為豐富的老紅軍、老八路,要麼是各個部隊的戰鬥骨幹,每人都有專長。
    相遇之後,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了一番,感覺這些人還是聚在一起才有戰鬥力。於是就組成了臨時部隊,取名“膠東軍區武裝工作隊”,由膠東軍區公安局三科科長唐慈負責指揮,堅持在中心根據地進行反“掃蕩”鬥爭,在周旋中消滅敵人。“膠東十八飛騎”幾乎每個人都隸屬於不同的部隊,包括膠東軍區司令部的戰大鵬,也就是戰智湛的父親。還有十三團偵察排的副排長高啟山,以及東海軍分區獨立團一營二連、十七團三營七連等部隊的幹部戰士。
    還有一位日後那是大大的有名,他就是十四團二營五連的班長任常倫。“三姓家奴”樸英植和洪勇男中尉所去的“膠東革命烈士陵園”巍峨的英靈山頂上,雄偉壯觀的抗日烈士紀念塔西麵,有一尊八路軍戰士的銅像,這尊銅像就是山東軍區一等戰鬥英雄任常倫。任常倫持槍佇立,雄視前方,四十年來一直守衛著美麗的膠東半島。任常倫於一九四四年七月的膠東長沙堡阻擊戰中犧牲,年僅二十三歲。幾年後,英雄的家鄉孫胡莊改為“常倫莊”,所在的連隊被命名為“常倫連”。二〇〇九年九月十四日,任常倫被評為一百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範之一。二〇一四年九月一日,任常倫被列入民政部公布的第一批三百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體名錄。
    “膠東十八飛騎”驚聞“周莊血案”的噩耗之後,急速直奔周莊。可惜的是,趕到周莊時,“膠東十八飛騎”見到的是三區區小隊隊長,綽號“周鐵匠”的周鐵衫正帶領返回周莊幸存的老百姓在收斂無辜枉死的鄉親們的遺體。“淺井中隊”屠殺了周村的老百姓之後,又滅絕人性的把這些死難的無辜老百姓的遺體扔到學校操場邊的山溝裏,澆上汽油後縱火焚燒。
    “周鐵匠”帶著十幾個區小隊隊員和周村幸存的老百姓返回後,發現莊內所有的房屋,幾乎沒有一間是完整的,到處是殘垣斷壁,有的還在飄著黑煙。街旁、院中的樹木,被燒得光禿禿的,甚至連場院裏的石頭碾子,都被燒得裂了紋。呼嘯的寒風裹著殘餘的灰燼漫空飛揚,散發著嗆人的糊焦氣息。周村似乎一切都被燒焦了,慘不忍睹。這哪裏還是自己曾經的那個家呀?鄉親們紛紛咒罵著小日本鬼子慘無人道,又來到了學校的操場上。隻見操場上的血跡已經凍住,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兒還沒有散去,仍然衝鼻欲嘔。
    人們不由得有些慌亂,疾聲大呼:“親人呢?……我們的親人在哪兒?……”
    忽然,也不知是誰大叫了一聲:“鄉親們都在這兒呢!……”
    人們聞言,蜂擁到溝邊上,舉目望去,不由得目瞪口呆:隻見溝底躺滿了被燒成焦炭狀的屍體,根本就無法辨認出來誰是誰。現場之慘不忍睹,就算是中華五千年文明創造了世界上最豐富的語言和文字,也難以找出恰如其分的語言和文字來形容。半晌,人們似乎才反應過來,哭嚎聲立刻響成一片,“呼喇喇”溝邊上跪滿了痛不欲生的人們,哀聲遍地。
    “膠東十八飛騎”進村的時候,周村的鄉親們正強忍著悲痛,把親人們的遺體抬到西大崗子上的向陽麵安葬。那裏的風水不錯,讓死難親人的真氣與穴氣結合形成生氣,通過陰陽交流,在冥冥中保佑在世的親人不再遭受小日本鬼子的禍害,死難的親人也早登極樂。
    猛然見到十八位八路軍,周村的鄉親們總算見到了親人,“呼喇”一下圍了上來,紛紛嚎啕痛哭,向親人八路軍哭訴小日本鬼子的滔天罪行。
    戰大鵬一把抓住“周鐵匠”,急切的詢問道:“三哥,俺三姐呢?……她還懷著孩子……”
    “周鐵匠”抹了抹眼淚,說道:“大鵬呀,戰區長已經生了娃,俺打發俺妹子春桃,派了兩個區小隊員保護,抱著娃找仝營長去了。……可是戰區長……戰區長她……嗚……”
    “周鐵匠”說到這裏,再也說不下去了,掩麵哭了起來。戰大鵬急的直跺腳,說道:“三哥,你還是區小隊長呢,一個大老爺們兒家家的哭啥呀,俺三姐呢?……”
    周村的村長周惠山湊了過來,拉著戰大鵬的手流著眼淚說道:“大鵬呀,你可千萬要挺住!……戰區長……戰區長她……她已經讓……讓小鬼子殺害了……”
    “啊?……”戰大鵬隻覺得眼前一黑,虎軀不由得一晃,幾乎摔倒。唐慈和任常倫慌忙一左一右架住了戰大鵬。戰大鵬虎目含淚,撥開唐慈的手木然說道:“俺三姐屍首呢?……”
    “周鐵匠”這才硬著心腸,抹了抹眼淚說道:“要不說這些小鬼子不是人揍兒的呢!……他們在俺們周村,殺害了包括戰區長在內一百七十九口人。臨了……臨了又放了一把火,把這一百七十九口人的屍首都燒成了黑炭……”
    戰大鵬聽到這裏,虎軀不由得又是一晃。“周鐵匠”急忙問道:“大鵬,你沒事兒吧?……”
    見戰大鵬搖了搖頭表示沒事,“周鐵匠”這才接著說道:“俺和村子裏幾個輩分尊貴的商量了一下,既然屍首已經分不出來誰是誰了,就幹脆把包括戰區長在內一百七十九口人的屍首都葬在西大崗子上。……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萬人塚”!……讓咱們的子孫後代都牢牢的記住,這些該千刀萬剮的小日本鬼一把就殺害了咱們村一百七十九口人。……”
    戰大鵬猛然睜開精光四射的雙眼,問道:“三哥,知道是哪些小日本鬼子殺害的咱們村一百七十九口人不?……”
    “周鐵匠”皺了皺眉頭後說道:“這倒沒聽說。……不過聽藏在石頭縫裏的”二愣子”說,小鬼子的翻譯官滿嘴”大碴子味兒”。帶著小鬼子來的是周德芳的兒子周善鄰……”
    戰大鵬吃了一驚,說道:“周善鄰?……他爹周德芳不是咱們掖縣八路軍抗日政府的參議嗎?……周善鄰不是上”黃埔軍校”讀書去了嗎?……咋又當了偽軍?……”
    “周善鄰是周德芳的兒子。……周德芳見自己的兒子造了這麼大的孽,愧對鄉親們和政府對他的禮賢,上吊死了!……”戰大鵬剩下的問題“周鐵匠”就一個也回答不上來了。
    周村的村長周惠山搶過話來說道:“翻譯官的事兒周隊長說的不對!……”二愣子”說的不是翻譯官!……小鬼子的翻譯官不穿軍裝,這個翻譯官穿軍裝,背的是”三八大蓋兒”。對了!……”二愣子”還說這幫小鬼子有好多說的是“高麗棒子”的話。……”
    周惠山說到這裏,唐慈猛然醒悟,說道:“我知道是哪夥兒鬼子造的孽了!……”大掃蕩”前通報敵情的時候,我聽說過,土橋次郎中將那個老鬼子嫌這次掃蕩的兵力不足,又讓岡村寧次從關外調一些”關東軍”增援他。來增援的”關東軍”中有一支由吉林一帶的朝鮮人組成部隊,叫做什麼……對了,這支部隊叫做”淺井中隊”,是”二鬼子”!……”
    “周鐵匠”一拍大腿,大叫道:“大鵬,既然知道是誰造的孽了,那還等啥呀?……咱們這就去替慘死的戰區長和鄉親們報仇!……俺和區小隊這十幾口子都交給你指揮!……”
    “報仇哇!……大鵬,你要領著俺們給戰區長和鄉親們報仇哇!……大鵬,你帶個頭,俺們都跟著你去報仇!……”“膠東十八飛騎”身邊周村的鄉親們紛紛嚷道。
    “報仇!……唐科長,鄉親們的仇不能不報!……戰區長的仇也不能不報!……”“膠東十八飛騎”的戰士們被“二鬼子”的暴行所激怒,立刻群情激憤的紛紛請戰。
    “鄉親們,請靜一靜!……聽我說一句話!……”唐慈原來是紅四方麵軍的“政保”幹事,頭腦極為冷靜。他眼見事情要糟,急忙製止住了大家。見大家漸漸靜了下來,他這才說道:“鄉親們、同誌們,咱們山東人曆來恩怨分明。……”有仇不報非君子!”你給我一拳,我轉過身來必須給你一腳!……有仇不報,不是無能,就是無知。麵對這幫禽獸不如的”二鬼子”,你懦弱,是無能;麵對豺狼蛇蠍一般的日本侵略者,你抱有幻想,是無知。仇要報,是人性;恩要還,是良心。寬容,當然也要,但絕對不能成了對”二鬼子”惡的縱容。……”
    唐慈說到這裏,見人們靜了下來,又對“周鐵匠”說道:“這位同誌,消滅”二鬼子”給鄉親們報仇,給戰區長報仇,那是我們八路軍的本分。……你們區小隊的主要任務是保護鄉親們。……尤其是小鬼子的”掃蕩”還沒有結束,鄉親們剛遭了難,這個時候更需要……”
    “周鐵匠”不認識唐慈,見他不同意自己的區小隊去報仇,就猛地一揮手,把眼一瞪,對唐慈說道:“你說啥玩兒意亂七八糟的?……八路軍是黨領導的隊伍,俺們區小隊也是黨領導的隊伍呀!……憑啥打”二鬼子”給鄉親們和戰區長報仇就得分出一二三等來?……”
    戰大鵬這時已經冷靜下來,急忙對“周鐵匠”說道:“三哥,這是膠東軍區公安局的唐科長。……咱們《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第一條不就是”一切行動聽指揮”嘛。……”
    戰大鵬搬出了《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周鐵匠”隻能幹瞪眼,沒話可說了。
    “膠東十八飛騎”在逃難的老百姓幫助下,很快就找到了“淺井中隊”的蹤跡。戰大鵬報仇心切,這就要衝上去拚個你死我活,哪怕是割掉“淺井中隊”的尾巴也能稍出一口惡氣。可是,唐慈不同意,他說:“咱們現在是”武工隊”,打仗就得是”武工隊”的打法。……消滅幾個”二鬼子”容易得很,但是咱們得”打蛇打七寸”,消滅他的中隊部。所以,咱們不能打草驚蛇,必須像獵人一樣等待機會!……”
    眼見部隊的士氣極為低落,淺井一夫不由得有點擔心。他可不知道後邊的“膠東十八飛騎”正在算計他,要是知道的話,就不隻是擔心了。盡管如此,淺井一夫還是很憂心,擔心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天,不用遇到八路,他的“淺井中隊”就會垮掉。
    淺井一夫感覺到心煩意亂,他跳下東洋馬,喊了一聲:“佐野くん(佐野)!……”
    “哈依……”當時叫做“佐野竜之介”的“三姓家奴”樸英植屁顛兒屁顛兒的跑了過來。
    淺井一夫舉起胸前的望遠鏡,邊觀察著四周槍聲不斷,狼煙嫋嫋的山巒,頭也不回地問道:“佐野くん,今どこにいるの(佐野君,我們現在到了什麼地方)?……”
    “三姓家奴”樸英植趕緊背對著風,打開背上的牛皮桶,拿出地圖,仔細看了看之後說道:“報告中隊長閣下,我們現在”大概齊”……”
    淺井一夫拿掉望遠鏡,有些不悅地說道:“私はあなたに何度も言った,私達は今大日本天皇の子民,どうしてまた卑しい中國語を言いますか(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我們現在大日本天皇的子民,怎麼還說低賤的漢語)?……”
    “哈依!哈依!……”“三姓家奴”樸英植趕緊立正答應之後,接著用日語說道:“仆たちは目の前の道をずっと歩いていくと,二キロほどで四キロほどの黒石の溝に著く。黒石の溝を出てさらに六キロほど行ったところに桃村があり,そこに補給基地がある(我們沿著眼前的這條大路一直走下去,大約二公裏就到了大約四公裏長的黑石溝。出了黑石溝再走大約六公裏就到了桃村,那裏有我們的補給基地)。……”
    “よし、命令部隊全速力前進!桃村に著くと溫かいスープも飲めるし、女の子もいるかもしれない(很好,命令部隊全速前進!到了桃村我們就可以有熱湯喝了,也許還有花姑娘)!哈哈……”淺井一夫十分猥瑣的大笑著,他也想盡快到達補給基地,穩定軍心。
    這時,負責前衛,曾經槍殺周善潤的“二鬼子”小隊長小野平八厝跑了回來,在淺井一夫麵前立正、敬禮,什麼什麼“斯密達”的叫了一通。淺井一夫皺了皺眉頭,陰陽怪氣的說道:“私たちは今,大日本天皇の子孫です。優等民族を置いてやらず,卑しい朝鮮民族に戻らなければならないのか(我們現在是大日本天皇的子民。難道放著優等民族不做,非要回去做低賤的朝鮮民族嗎)?……”
    “哈依!哈依!……隊長閣下の訓戒に感謝する(謝謝隊長閣下訓誨)!……”小野平八厝的臉一紅,趕緊立正站好。
    “先に何かありますか(前麵有什麼事嗎)?……”淺井一夫的臉色溫和了許多。
    “隊長閣下,前の我々の前進する道の両側の山は険しい。嫌がらせを防ぐために,道路の両側から一班ずつ捜索していくつもりだ(隊長閣下,前麵我們前進道路的兩側山勢險峻。為了防止土八路騷擾我們,我打算在道路兩側每一側派出一個班搜索前進)!……”小野平八厝小隊長邊說,邊觀看著淺井一夫的臉色。
    淺井一夫不願橫生枝節,怕派出那麼多的士兵,士兵們會很辛苦。士兵們當麵不敢說,背後一定會把自己“八輩兒祖宗”都關懷到進一步影響士氣。但確實不得不防“土八路”伏擊自己。他皺了皺眉頭說道:“そんなに多くの兵力を派遣する必要はない。道沿いの山ごとに3人の兵士を派遣して捜索を進めるだけで十分である。実行しよう(沒必要派那麼多的兵力。沿路每側的山上派三名士兵搜索前進足夠了。執行吧)!……”
    淺井一夫說罷,用力一揮手。
    “哈依!……”小野平八厝小隊長規規矩矩的回答完之後,轉身跑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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