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狹路相逢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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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日本鬼子“拉網合圍”式大掃蕩開始之後,妄圖將膠東八路軍壓縮到海陽、牟海、棲霞、牟平交界的馬石山狹小的地區聚而殲之。最可恨的是,國民黨頑固派暫編第十二師趙保原部打起小日本鬼子的“膏藥旗”,也從他的老窩萊陽玩底出動,向東北進擊。與小鬼子密切配合,企圖夾擊八路軍。日、偽、頑合流了,一路上圍追燒殺,包圍圈迅速向根據地的中心推進、收縮。幾天後,四麵八方的日偽頑就一齊集攏到了膠東根據地的中心地帶馬石山周圍,“網”即將在此收口了。數千牟平、海陽、棲霞等縣的老百姓,還有很多地方幹部、八路軍的傷病員以及少數與大部隊失掉聯係的戰士被拉入了“網”內。
    慘烈的突圍戰打響了。仝鎮山所在的十六團分成四部分,分散掩護老百姓、地方幹部和傷病員突圍。團政委張寰旭率團部和特務連、三營八連、機槍排及獨立營的部分人員從馬石山南麓往東南方向突圍。臨行前,張寰旭政委又交給仝鎮山一個任務。那就是突出包圍圈後,一定想方設法打垮國民黨頑固派暫編第十二師趙保原部特務團那個靠前部署的一個營,減輕在根據地堅持“反掃蕩”鬥爭部隊的壓力。可惜的是,張寰旭政委這位著名的戰將,在掩護上千名地方幹部和老百姓成功突圍之後,為了吸引小日本鬼子的注意力,讓地方幹部和老百姓更安全一些,與很多八路軍勇士們一起英勇的犧牲了。
    仝鎮山身高不足一米七,精瘦精瘦,黢黑黢黑的。他雖然隻有二十九歲,但是滿臉的胡子拉碴的,再加上十多年的戎馬生涯使得他很蒼老,看上去就像五六十歲的“老頭兒”。
    仝鎮山雖然長得貌不驚人,但是打起仗來極為凶悍。當他率領二營來回衝殺了七次,掩護一千多老百姓、地方幹部和傷病員成功突圍之後,又不顧疲勞,連夜奔襲國民黨頑固派趙保原特務團的那個營。二營一個營對頑固派的一個營,一個衝鋒就打垮了裝備、人數遠超自己的頑軍,活捉了頑軍的營長。
    仝鎮山在審訊這個營長時,直斥他堂堂的國民革命軍,放著小鬼子不打,卻為虎作倀,專門幫著小鬼子圍剿打小鬼子的友軍。沒想到,頑軍的這個營長滿腹的牢騷,對仝鎮山說道:“你以為我願意和你們八路做對呀?我壓根兒就沒打算和你們八路動真格的。……話又說回來了,咱不是軍人嘛,軍人就得服從命令!……你瞅瞅你們八路,一共就四百多人,就有一百多人沒槍的,還有一半兒沒軍裝的。就是有槍的,也大多是”老套筒”,”三八大蓋”加起來連一百條都沒有。……我聽著,你們八路也就兩挺輕機槍,一挺”歪把子”,還有一挺好像是”捷克”式。……你再瞅瞅我們,我們可是輕裝營,沒裝備大炮。可是一水兒的”中正”式,光”馬克沁”就有三挺。那”捷克”式輕機槍就更別提了,有二十多挺呢。……要不是我下令比劃比劃就得,就憑這裝備,你們能輕易打敗我,又把我抓來?……我可是把這些打小鬼子的”家把什兒”都留給你們八路了,能不能帶走,那可是你們八路的事兒。……”
    這個營長說到這裏,見仝鎮山的麵色好看了許多,就開始和仝鎮山套起近乎來。他望了一眼仝鎮山麵前的桌子上的那支“馬牌擼子”,說道:“我說老哥哥,我管咋的也是中國人,也恨小日本鬼子。……”那個營長用下巴向桌子上示意了一下,接著說道:“我的那支”馬牌擼子”可是正宗的比利時”FN”國營兵工廠造出來的,就送給老哥哥打鬼子用吧。……不過,老哥哥你得仔細著點使,因為子彈金貴,才五十多發。嗬嗬……”
    仝鎮山抓起桌子上的“馬牌擼子”,如嘲似諷的說道:“你說的是這個嗎?……這可是新搶呀,這麼好的槍,你咋”呷什”送給我了呢?……”
    “送給老哥哥打鬼子!嗬嗬……”寶劍送烈士,紅粉贈佳人”嘛。……”頑軍這個營長把配槍“送給”仝鎮山,隻是個順水人情。他是俘虜,那槍是人家的戰利品,還用他送嗎?這個營長心如刀割,不願再談槍的事兒,同時也是為了表達自己也非常痛恨小日本鬼子。他接著說道:“咱們再說說小鬼子這次”掃蕩”吧,小鬼子幹的事兒那是太缺德了,我也想打小鬼子,可是上邊不是不讓嘛。……你瞅瞅,我這都記著小鬼子造的孽呢!……”
    這個營長說著,掏出了一個小本子。營部文書接了過來,給仝鎮山念道:“倭寇兩萬之眾,用蜘蛛網式之配備,大舉掃蕩全魯東。每日二十裏,所到之處席卷一空,婦女為之奸,壯丁為之捆,東西為之光……”
    頑軍這個營長的日記,後來成為小日本鬼子和偽軍在膠東地區犯下滔天罪行的有力證據。
    釋放了頑軍俘虜之後,二營由於在突圍作戰中減員嚴重,為了便於指揮,仝鎮山把四個連縮編成三個連。同時,與日偽頑在山區周旋、打遊擊,帶著死沉死沉的三挺“馬克沁”重機槍也不方便。於是,仝鎮山命令把頑軍的“馬克沁”重機槍埋了起來,待日後再取出來。全營換上頑軍的裝備,帶足了彈藥,立刻出發。由於缺少槍支,尤其是正規工廠打造的刺刀極度匱乏,很多換了頑軍“中正”式步槍的戰士,根本就沒用真槍、真刺刀練習過刺殺術。拿著“中正”式步槍放兩槍還湊合,真要是打起“白刃戰”來,非吃虧不可。於是,這些戰士原來手中的大刀或是“梭鏢”都沒舍得扔。仝鎮山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
    二營要按照膠東軍區“保存有生力量,保衛根據地,分散活動,分區堅持”的“反掃蕩”方針,在這一帶打遊擊。二營有不少戰士是當地人,他們對牙山、馬石山地區的地形非常熟悉,越山巒鑽溝壑來去自如。本鄉本土的,和小日本鬼子打起遊擊來,遊刃有餘。
    這天清晨,二營正在山溝裏休息,仝鎮山也躲在一塊石頭後麵想眯一覺。忽然,哨兵的問口令聲音把他驚醒。仝鎮山抄著袖子走出來一看,原來是山上的警械哨帶著四個人走下山來。前麵那個仝鎮山一眼就認出來了,是昨天晚上還見過麵的西上夼村的村長王榮富。
    王榮富老遠就喊:“唉呀娘呀……仝營長,可找著你了,你瞅瞅我把誰領來了!……”
    仝鎮山凝神望去,隻見王榮富後麵那三個人有兩個人夾著老套筒,顯然是民兵。兩個民兵中間的是個年紀不大,有些麵熟的妮子,懷裏用棉被裹著,抱著的應該是個孩子。
    那個滿腦袋都是霜的妮子一見到仝鎮山,立刻十分吃力的踏著沒膝深的雪跑過來,邊跑邊喊道:“仝大哥,是俺!……俺是春桃呀!……”
    “啊?……是春桃,你咋找來了?……”仝鎮山認出來了,這個妮子的確就是掖縣三區區小隊隊長“周鐵匠”十七歲的妹子周春桃。仝鎮山急忙迎了上去。
    “仝大哥!……”周春桃跑到仝鎮山麵前,就像是受了委屈見到久別的親人,哭了起來。
    “我說春桃,你見了仝大哥哭啥呀!……這誰的孩子呀?……”仝鎮山微笑著說道。
    “這是……這是三姐……是你兒子呀!……”周春桃語無倫次的說著,把孩子遞過來。
    “我兒子?……你三妮姐呢?……”仝鎮山伸手接過孩子來,忽然有了一種不祥之兆。
    “俺三姐……俺三姐……嗚……”周春桃哽咽了幾句,竟然捂著臉哭了起來。
    仝鎮山已經意識到發生什麼了。他臉色鐵青,但又不好逼著周春桃說下去。這時,剛趕過來的教導員張吉英對王榮富說道:“老王,這到底是咋回事兒呀?……”
    王榮富歎了口氣,搖著腦袋說道:“唉……戰區長沒了!……戰區長沒了!……”
    仝鎮山聽王榮富說到這裏,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王榮富和張吉英把仝鎮山架到一塊石頭上坐下,這才講了起來:“夜兒個,掖縣三區的區委薑書記來了。……哎呦,俺的個親娘哎,薑書記造的跟個要飯花子似的。俺給他喝了一碗水,吃了一個地瓜,這才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講了起來。……說是小日本鬼子有個啥”淺井中隊”在周村造了大孽了!……”
    王榮富接著將掖縣三區的區委薑書記所說的“淺井中隊”在周村的暴行講了一遍。隻聽得張吉英和他身邊的幾個八路軍戰士目眥欲裂。王榮富最後說道:“薑書記說,膠東軍區許司令已經下達了死命令,嚴令不得放”淺井中隊”回遼東。哪個部隊放跑了”淺井中隊”一個人,黨軍主官提頭來見!……薑書記還說,他見到一個八路軍也要告訴他許司令的命令……”
    張吉英怒不可遏,大吼道:“這幫”不是人揍兒”的”淺井中隊”跑哪兒去了?……”
    王榮富咬牙切齒的說道:“嘿嘿……”善惡到頭終有報,隻爭早到與來遲。”薑書記還說,那個啥”淺井中隊”正往這邊啦來呢,膠東軍區公安局的唐科長帶著二十來人一直在後邊啦綴著,一直沒得空。這幫”不是人揍兒”的大概齊”晌午頂”能進黑石溝……”
    仝鎮山聽到這裏,“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張吉英大吼道:“通訊員!……”
    “到!……”夏二虎、宋德貴等五個通訊員立刻跑了過來。
    張吉英幹淨利索的命令道:“通知三個連的連長、指導員馬上過來開會,有緊急戰鬥任務!……不許耽擱!……”張吉英見五個通訊員看失魂落魄的仝鎮山,怒道:“沒聽見嗎?……”
    “是!……”夏二虎、宋德貴等五個通訊員猜到一定出大事了,轉身就跑。
    “淺井中隊”進了黑石溝,雪竟然停了,天也晴了。也許是天一晴,人的心情就會好的關係,騎在東洋馬上的淺井一夫感覺到多日以來自己陰鬱的心情突然開朗起來。“淺井中隊”的執行官犬養寅五郎為了提振士氣,指揮士兵們唱起了《關東軍軍歌》:“朝霞之下任遙望,起伏無比幾山河,吾人精銳軍威壯,盟邦眾庶皆康寧,滿載光榮啊,關東軍。”
    唱完《關東軍軍歌》,“淺井中隊”的士兵們果然來了精神頭。也許是睹景思鄉,淺井一夫笑眯眯的和跟在坐騎邊上,在沒膝的雪中跋涉的“三姓家奴”樸英植什麼什麼“嘎”,什麼什麼“哇”的聊起了家鄉長白山的雪景。“三姓家奴”樸英植很善於溜須拍馬,知道淺井一夫願意聽《三國演義》的故事。聊完了家鄉長白山的雪景,“三姓家奴”樸英植邊“呼哧帶喘”的把腿從雪中拔出來,再踩到雪中去,邊講起了《三國演義》中曹阿瞞為了解決士兵口渴,巧施妙計的“望梅止渴”故事。把淺井一夫逗得不住“哈哈”大笑。
    忽然,“三姓家奴”樸英植發現缺了什麼,指著兩邊的山巒說道:“隊長閣下,我々の山の尖兵はどうして見られなくなったのか(隊長閣下,咱們山上的尖兵咋看不見了)?……”
    “よ(哦)?……”聽了“三姓家奴”樸英植的話,淺井一夫也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兒。他勒住了馬,拿出胸前的望遠鏡,向道路兩邊的山上仔細觀察著。可不是嗎,真是奇了怪了,剛才還能時不時地看到兩側的山上時隱時現的尖兵。現在怎麼一個也見不到了?
    “三姓家奴”樸英植見淺井一夫緊張兮兮的樣兒,就安慰道:“隊長閣下,我が山の尖兵は山の向こうへまわって行ったのかも知れないから見えない(隊長閣下,咱們山上的尖兵也許是繞到山的另一側去了,所以才看不見)。……”
    淺井一夫拿掉望遠鏡,不用好眼睛看了一眼“三姓家奴”樸英植,上唇的小胡子抖動了幾下說道:“とんでもない!もし我々の尖兵が山に隠れていたら,同時に見えないはずはない(胡說八道!如果我們的尖兵要是被山擋住了,不可能同時看不到)。……”
    淺井一夫眉頭緊皺,眼珠子轉了幾轉之後,心中暗呼不妙。這一個多月以來,他讓“土八路”給收拾慘了。不是總說“小心駛得萬年船”嘛,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就是“有備無患”。淺井一夫思索了片刻,對“三姓家奴”樸英植說道:“佐野は,すぐに部隊に前進を停止させ,戦闘に備えた(佐野,立刻命令部隊停止前進,做好戰鬥準備)!……”
    “哈依!……”“三姓家奴”樸英植轉身喊來了號兵兼旗語兵的小島,傳達了淺井一夫的命令。隻不過,淺井一夫醒悟的有點遲了。就在號兵兼旗語兵小島爬上路邊的一塊大石頭,抄起腰間的軍號剛要吹的時候,隨著“啪”的一聲清脆的駁殼槍槍聲,兩側的山頭上立刻響起了“嘀嘀噠……噠噠嘀……”激昂的衝鋒號聲。
    淺井一夫大驚失色,他一抬腿從東洋馬上跳了下來。腳還沒落地,就見兩側的山上飛起黑壓壓的一片黑老鴉一樣的東西。那是手榴彈!“三姓家奴”樸英植什麼也顧不得了,一把將淺井一夫按倒在地,趴到了淺井一夫的身上。就在這時,“劈劈啪啪”一陣排子槍響過,還夾雜著“咯咯咯”、“咕咕咕”“捷克”式輕機槍的歡叫聲。槍聲未停,滿天飛來的手榴彈已經在“淺井中隊”行軍隊伍的前後左右“轟”“轟”的炸響。十分湊巧的是,一枚手榴彈落在號兵兼旗語兵小島所站的大石頭上,小島躲避不及,“轟”的一聲巨響,小島被炸下了大石頭,當場斃命。
    “淺井中隊”的確訓練有素。盡管他們是遭到了二營的突然襲擊,但是那些“二鬼子”們並沒有慌亂,而是立刻就近隱蔽,開槍還擊。三挺“野雞脖子”和九挺“歪把子”機槍的射手也迅速找好了陣位,架好了機槍,迎著迎麵飛來的彈雨,“嘎嘎嘎”、“咕咕咕”的開始還擊。九門擲彈筒炮手的反應也相當快,二營投過來的手榴彈爆炸的煙霧還沒散去,第一批擲彈筒的炮彈已經出膛了。這些隸屬於小日本關東軍的“二鬼子”的單兵軍事素養之高,的確不同凡響,絕不是其他部隊所能望其項背的。
    淺井一夫奮力推開身上的“三姓家奴”樸英植,跳了起來之後,拔出那把朝香宮親王親賜的戰刀,用力向右側的山上一揮,大叫道:“犬養執行官,右の山を攻撃する小隊を連れて行け,左の山を攻撃する小隊を連れて行け。小野平八厝小隊と重機關銃小隊は現地で援護した(犬養執行官,命令你帶一個小隊攻擊右側的山頭,我帶一個小隊攻擊左側的山頭。小野平八厝小隊和重機槍小隊就地掩護)!……”
    “哈依!……”執行官犬養寅五郎也跳了起來,軍刀一揮,叫道:“赤尻小隊が突撃してくる(赤尻小隊跟我衝鋒)!……”
    “シューズ(衝鋒)!……シューズ!……”聽到命令,“二鬼子”們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齊聲嚎叫著從雪地上、石頭後麵爬了起來,邊開著槍,邊一呲一滑的向山上攻擊。
    可惜,戰鬥意誌歸戰鬥意誌,地形對“淺井中隊”太不利了。淺井一夫所處的黑石溝地段盡管山勢還不算陡峭,可是右側山頭的坡度也有四十五度,左側就更陡一些了,沒有五十度也差不多。這麼陡的山,又剛下過大雪,在怪石嶙峋中仰攻,這難度可就不一般了。
    幾乎就在同時,二營教導員張吉英在激烈的槍聲中,站在山頭的一塊大石頭上,他的前後左右不遠處不時地有“二鬼子”擲彈筒的炮彈爆炸。張吉英毫不理會,他右手持一柄鬼頭大刀,左手拎著“盒子炮”,高聲大喊道:“同誌們,山下就是”禍害”周村父老鄉親們的”二鬼子”,是殺害戰區長的劊子手!……咱們咋辦?……”
    “殺光了這幫滅絕人性的”王八孫子揍的”!……教導員你就下命令吧,咱們這就衝下去和他們拚了!……”距張吉英不遠處剛打完一槍的一個戰士揚起臉對張吉英喊道。
    張吉英讚許的望了一眼那個戰士,接著大吼道:“魯二牛說的對!……殺光了這幫”王八孫子揍的”!……這就衝下去和他們拚了!……仝營長平時不是總說嘛,”狹路相逢”……”
    戰士們跟著張吉英的呼喊,齊聲高喊道:“勇者勝!……”
    張吉英手中的鬼頭大刀一揮,虎目圓睜,大喊道:“同誌們,給周村的父老鄉親們報仇!……給戰區長報仇!……是大老爺們兒的就跟著我衝呀!……”
    張吉英喊罷,帶頭向山下衝去。魯二牛把“中正”式步槍背到後背上,拎著“梭鏢”比跟著張吉英的四個通訊員動作還快,第一個跳起來,邊跟著張吉英向山下衝,邊大喊道:“給周村的父老鄉親們報仇!……給戰區長報仇!……是大老爺們兒的就跟著教導員衝呀!……”
    “給周村的父老鄉親們報仇!……給戰區長報仇!……”戰士們紛紛從當做掩體的石頭後麵跳了出來,高聲大叫著,跟著教導員衝下山去。
    這時的地形對二營來說極為有利。如果彈藥充足,也就是說二營剛打垮頑軍那個營的時候,完全可以憑借有利地形,單憑一頓複仇的子彈,就可以重創“淺井中隊”。可惜,二營已經在這一帶和小鬼子、偽軍周旋好幾天了,隻有消耗,沒有補充。現在又遇到了“淺井中隊”這個勁敵,再加上戰士們報仇心切,隻能發揮八路軍的優良傳統,“刺刀見紅”了。
    二營的兩個連從黑石溝兩側的山上分別衝了下來。這種居高臨下的衝鋒固然有它的優勢,可是由於剛下過大雪,山陡坡滑,爬山固然難,下山就更危險了。很多戰士為了能盡快衝到溝底,消滅“二鬼子”,在教導員張吉英的帶領下,幹脆像滑“滑梯”一樣,從山上滑下來。身穿各種雜色衣服的二營戰士們,猶如神兵天降,在大雪覆蓋的陡峭山坡上快速下滑著,把“二鬼子”驚得目瞪口呆。有的戰士報仇心切,沒有控製好速度,失足摔下山來,壯烈犧牲。
    但是,凡事有利就有弊。沒有絲毫雪地偽裝的二營戰士們在大雪覆蓋的山坡上向山下滑動著衝鋒還有一個弊端,那就是目標太明顯了。盡管二營的戰士們移動的速度很快,也很容易被“淺井中隊”訓練有素的“二鬼子”獵殺。尤其是“二鬼子”的“野雞脖子”和“歪把子”,對二營戰士們的威脅就更大了。自古“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為了報仇,戰士們都是抱著必死的信念衝鋒的,戰士們的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就像霹靂似的震撼著整個黑石溝。
    淺井一夫和執行官犬養寅五郎率領攻擊山頭的兩個小隊,被二營的攻擊壓了回來,隻能躲在路邊的溝裏,石頭後麵拚命地射擊,企圖阻擋二營的進攻。
    “二鬼子”的“野雞脖子”和“歪把子”不停歇的噴射著毒火,二營的戰士們一批一批的接連倒下,遺體又“嘰裏咕嚕”的滾下山來。“二鬼子”也分不清楚是八路軍戰士在衝鋒,還是被擊中的八路軍戰士的遺體在滾下山來。正所謂,“一人拚命,百夫難擋,萬人必死,橫行天下!”二營那可是三四百號人拚命呀,盡管自身也傷亡慘重,但仍然不顧一切的衝鋒!衝鋒!一定要把麵前這些“二鬼子”徹底消滅!讓他們血債血償!
    “淺井中隊”的這幫“二鬼子”們雖然在淺井一夫和執行官犬養寅五郎狂舞著指揮刀,聲嘶力竭的督戰下,不得不拚命的射擊。但眼見白雪皚皚的山坡上,身穿灰色、黑色不同服色的八路如離了弦的複仇利箭一般,勢如破竹的直向自己射來,這些“二鬼子”焉能冷靜!
    “二鬼子”越打越害怕,不由得膽戰心寒,先從氣勢上輸了。要不是頭頂上懸著思之膽寒的軍紀,更有淺井一夫和犬養寅五郎在後麵督戰,早作鳥獸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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