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分，家家戶戶早已睡得熟落，然丞相府門外，卻迎來了一位訪客。
    劉秀雲剛到丞相府門前，就有人進去稟報，隨後就有人出來引劉秀雲入府。一路上彎彎繞繞行至一間書房門前。
    “老爺，人來了。”為劉秀雲引路的是丞相府的管家孫福，此時，孫福在門外向書房內的蕭遠稟報道。
    “請進來。”儒雅的中年音自房內響起，若是蕭瀟在此，自是能認出這聲音就是他那人麵獸心的親爹蕭遠所吐。
    “是，老爺。”孫福回了一句，隨後弓腰將書房的門打開，然後轉身對著身後靜靜等著的劉秀雲作出請的手勢：“貴客請入”
    劉秀雲回了禮，隨後抬腳走進了書房。
    聽著身後門被關上的聲音，劉秀雲沒有回頭，而是抬頭看向書桌前的中年男人。
    四十幾歲的年紀，有些衰敗的容顏還是能讓人看出對方年輕時的俊朗儒雅，眉宇間有著多年風雨沉澱下的沉穩與淡然，此刻對方神色雖溫和，但應是長居高位的原因，所以，依舊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壓力。
    麵對張秀雲的打量，蕭遠麵色平靜，並沒有因為張秀雲衣著破舊，舉止冒犯而麵露鄙視。能做到一國宰相之人，又豈會不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昨日，可是你讓人往丞相府送的信？”沒有追究張秀雲不叩拜的無禮舉動，蕭遠直接開門見山。
    昨日有人送了一封信給他，上麵寫著，想解賭城之困，便於今晚十分，開門迎客。看到信後，蕭遠也是第一時間派人去調查信的由來，但對方很是謹慎，並沒有留下有力線索。三日後的賭城之約迫在眉睫，但眼下大雲帝國還沒找到能贏下比約之人，是以，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蕭遠等到了現在。
    “正是老奴。今晚深夜拜訪，是我家主人，想和丞相做一筆交易。”張秀雲不吭不卑回道。
    “你家主人？你家主人是何人？即是做交易，為何不親自前來，豈不顯得更有誠意。”蕭遠敏銳地提取到關鍵信息，有意試探道。
    “主人既然不來，自是不到與丞相相見之時。至於誠意，等丞相聽完交易內容，再論也不遲。”張秀雲並未被蕭遠的氣勢壓倒，言行進退得當道。
    見對方不是易與之輩，蕭遠也就暫停了試探的心思，轉而言：“你家主人想和本相做何交易？”
    “近日，護國將軍府進了一樣東西，為我主人所需。主人想借丞相嫡女蕭瀟的身份，接近取之。作為交易條件，這次的賭城之約，主人會為大雲贏下比賽。”張秀雲神色淡然地說道。
    蕭遠聞言，神色變換不停：“先不論你主人有何把握一定能贏下比賽。就說你主人索要之東西，便不是那麼好得的，你當知道，我女蕭瀟於前幾日，已遭劫而亡。喪禮亦是已辦理停妥。此事，世人皆知。”
    “不過是一句偷龍轉鳳，養身替劫便能成的易事，丞相何必說的如此言重。以丞相之睿智，當知，於護國救城這等大功勞麵前，區區一個死人的身份，實在不值一提。”張秀雲完全不上蕭遠的當道。
    “你口中的區區死人，是我丞相府嫡女，她的身份與我丞相府緊密相連，若是你主子以這個身份犯下大錯，我丞相府亦逃脫不了幹係。”蕭遠言語鋒利，有意試探張秀雲這邊的底線。
    而對此，張秀雲完全不與之糾纏：“多論無意，值與不值，交易與否，丞相大人自行衡量。將交易內容告知丞相，這便是我今晚之任務。”
    對方可為可不為的態度讓蕭遠眉頭皺起，眼神變化不定。蕭遠快速在心中權衡著利弊，而張秀雲見此，也沒有再出聲，而是靜靜等著蕭遠權衡出結果。
    很顯然，這事對方占據了絕對的主動權。對方的目標是接近護國將軍府，借機取得想要的東西。相比其他身份，他女兒蕭瀟的身份確實是最適合的，不過，卻並非是唯一的選項。沒了蕭瀟這個身份掩護，不過是多了偷取的難度。而賭城之約迫在眉睫，明眼人都知，大雲帝國是必輸之局。如今滿朝文武都為此發愁，若是他能為大雲贏得賭約，再進一步易不無可能。
    “隻要你主人能確保贏得賭約，這交易本相便應了。”此事的關鍵說到底還是落到賭約之上，若是贏了自是皆大歡喜，可若是贏不了，那，想到這裏，蕭遠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裝作沒有看見蕭遠臉上一閃而過的殺機，張秀雲麵不改色，不急不躁地轉述著張績溪的交代：“主人說了，隻要丞相大人上稟天子為主人確定下名分之事，便可接她入丞相府。此後，她便是您的女兒蕭瀟。無論明麵還是暗地裏，都是如此，直至她取的東西功成身退為止。這，便是主人的誠意。”
    蕭遠眼神再次閃了一下，倒是沒想到對方如此大氣魄。入丞相府，便等於將性命交於他手，這份誠意不可謂不大。更重要的是，這也側麵說明了對方對於贏得比賽信心十足。畢竟，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心知肚明，若是輸了，他肯定不會讓對方活著離開丞相府的。
    “你主人即如此有心，那本相亦可承諾，她若當真能助我大雲贏下賭約，本相亦會全力助她得償所願。”得知了對方的誠意，蕭遠也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多謝丞相好意。待到世人皆知丞相嫡女蕭瀟另為其人時，便可派人於城外玄隱寺後山涼亭點燃此香，到時，主人便會現身相見。”張秀雲自袖中拿出一個長方體錦盒置於蕭遠身前書桌上道。
    放好後，張秀雲退後幾步，繼續說道：“另外，主人還有句話讓奴帶與丞相。”
    “請說”蕭遠客氣道。
    “主人交代，替代身份之事，她希望隻有丞相與她兩人知道，至於其他人，該滅口便滅了吧！”張秀雲說完，又將手放入袖中，在蕭遠的注視下拿出了一把匕首，還未等蕭遠說什麼，便直接在其麵前抽刀抹了脖子。自盡而死。
    一時間，蕭遠臉色巨變。
    死人，蕭遠看得多了，不過是一具屍體，自是不能讓他如此動容，驚到他的，是命令張秀雲自殺的人。
    張秀雲能因為對方自殺而亡，可見對對方的忠心。如此忠仆，自是沒有泄露主人秘密的可能，可就算如此，對方還是選擇讓張秀雲成為死人，徹底滅了口。對方之狠辣冷酷實在讓人膽寒。還未見麵，蕭遠已經對張績溪升起了濃濃的殺意與防範。與虎謀皮，便要做好被啃食的準備。張秀雲背後的主人，已然讓蕭遠感到了危險。
    ——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將此人斬殺以絕後患，免得被反噬。蕭遠心中如是想到。
    平複好心中情緒，蕭遠對著門外揚聲道：“來人”
    在外麵一直候著的孫福聽見聲音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張秀雲，當即心中一驚，：“老爺，這”
    “不要多問，處理幹淨些，另外，今晚在書房附近當值的奴仆，護衛，全部處理掉。記住，今晚誰也沒來過丞相府，知道嗎？”蕭遠臉色淡然，說出的話卻透著森森血色。從某方麵來講，他與張績溪很相似，隻不過他遠沒有張績溪那般瘋狂。
    “是”壓下心中的驚駭，孫福命人將屍體拖下去後，自己也躬身下去處理蕭遠交代的事情。
    天外明月高掛，一片祥和，而風暴卻在人們無知無覺時，已經悄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