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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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多少吃點東西吧。”一個小太監抖抖索索的的端著食盤,試圖勸我把那碗梨汁粥吃下去,這是新分過來的小李子,也難怪他會戰戰兢兢的,我自進這瀾蒼宮來,不過二十餘天,已經有十七八個小太監被拖出去掉了腦袋。
那人說他們掉腦袋的原因是我不肯進食,嗬,多荒謬的理由。
我披散著頭發依舊倚在床上,撇開頭,不理會。
一個玄衣太監走了進來,端起食盆中的那碗梨汁粥,示意那個小太監下去。
“娘娘,您就吃點吧,再不吃,您這身子,怎麼受得住啊。”
我並不應聲,他又小心翼翼的說:“娘娘向來仁厚,難道也忍心看見這小李子也。。。。。。”
我回過頭,懶懶的說:“福公公說得很對,我仁厚,所以我也不忍心看小李子因為我不肯進食被那人拖出去掉了腦袋。”
他露出喜色,忙將碗端近了些。
“不如明天,我向那人要了福公公,日後我的飲食就由福公公服侍,怎麼樣?”我勾起嘴角,笑道:“到時候,要掉腦袋,也是掉福公公的腦袋,福公公就不用再擔心什麼小李子,小章子什麼的掉腦袋了。”
他端著碗,手看是抖,勺子碰到碗沿,發出連貫咯咯的脆響。
我突然揮手,一下打翻了那碗粥,眼前的太監謖的跪下,也不顧膝下就是碎掉的瓷碗,胖胖的身子簌簌不停的抖著,嘴裏一個勁的說:“是奴才不好,奴才打翻了娘娘的粥,奴才掌嘴,奴才掌嘴。”
清脆而響亮的巴掌聲頓時響徹瀾蒼宮,一聲又一聲。
我冷冷的笑,說:“掌得好,繼續掌!”
掌得再多,又如何?不在了,就是不在了。
我摸索著下了床,正在掌嘴的福公公慌忙拉住我:“娘娘不可,地上還有碗的碎片,要是劃傷了娘娘,殿下怪罪下來,奴才可萬萬擔待不起。。。。。。”
我使出全身的力氣推開他,赤著腳,一陣鑽心的痛從腳底襲來。
“劉福,你以後最好少勸我吃東西,我死了,對你隻有好處。若是我還活著,我定不會讓你有活路,你最好記住。還有,誰讓你停下掌嘴的?給我繼續掌。”
他不知所措了,不知道是繼續掌嘴,還是大著膽子來拉我以免我繼續走在碎瓷上。
我略略彎了腰,抬起他的下巴。
“還有,那些小太監沒法服侍我進食,就掉了腦袋,你如今把碗摔了劃傷了我的腳,你說,那個人會怎麼處置你呢?”說到故意二字,我特地加重了語氣。
劉福頓時慌了,頭在地上磕得砰砰作響。
地上晶瑩潔白的此片,染上紅紅的血絲,耀眼異常。也不知道是我的血,還是他的。
“你就跪在這,哪也不許去,直到我說可以了,你才能起來。”
我一擺手,拖著白色的衣擺的搖晃著走向門口,自從入宮後,那人派過來的衣服總是白色的。
4月,梨花開,我閉上眼,清風微微的揚著額前的發,聞著院內這淡淡的梨花香,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個人,淡淡的對著我笑。
迎麵一陣風,我閉著眼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被人打橫抱了起來。
我睜開眼,笑了。
一陣風過,梨花飛舞。
我不知道我笑起來是不是真的很好看,總之,那個人看呆了。
“放我下來。”
他猶豫了一下。
我繼續朝他淡淡的笑,他不再猶豫,把我放了下來。
腳沾地的瞬間,我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我要出去,我一定要出去。
心裏隻有這個念頭,盡管知道明明不可能跑得掉,我依舊瘋了似的跑。
後麵一群侍衛,宮女,太監,一麵追,一麵喊著“娘娘停下來啊!”“娘娘小心啊”。
我隻知道跑,聽到自己喉嚨裏來不急喘氣的聲音。
嘭一聲,一隻羽箭飛來,將我的衣擺牢牢釘在旁邊的梨花樹上。
我急了,忙蹲下伸手去拔,慌亂之下根本拔不掉,我想撕開衣擺,可那人動作更快快,他走到我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我有些驚慌,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一瞬間,我甚至有些恍惚。
可是,他不是他。
他不在了,一個月前,他在蒼都菜市口的行刑場,已經被淩遲了,彰,已經沒有了啊。
罪名是意圖謀反,證據,是在彰房間衣櫃裏發現了龍袍。
其實,那龍袍我是見過的,在我溜出去見到靈湘子,不,因該說見到我的弟弟,顏令的那個晚上,我明明就看見過的。
我勸過彰,我說我隻想和你好好的呆在一起,平平安安的,淡淡的就這樣過一輩子。我不想為了一些無聊的事,最終兩個人不能相守。每次彰都總是笑,然後抱緊我,很溫柔的拍拍我的背,最後摸著我的發,說不要緊,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的,嗬,誰說不會有事的?
眼前的人有些粗暴的把我拉了起來,拉進了他懷裏。
我在他懷裏,嗅到淡淡的梨花香,眼淚止不住大顆的往下掉。跟穿了線似的,止都止不住。
他拍拍我的背,然後輕輕撫我的發。
是和彰一樣的溫柔。
“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嗚咽著說:“他是你的哥哥啊,你怎麼可以。。。。。。可以殺了他。”
淩遲,你怎麼下得了手。
他掰起我的臉,我已經泣不成聲,他突然低頭,一口吻住我。周圍的侍衛宮人,已經見怪不怪了,他當著他們,更過分的事也都做過了。
有梨花落在臉上,不可以,不要在這裏,彰會看見的,我一下子驚恐起來。
我掙紮著,好多天沒有吃東西,一直病懨懨的,根本沒有力氣,牙關緊緊咬著,無奈卻被那人的舌尖輕輕一頂就分開了。
我發誓要是從來一次,我這幾天一定會每餐都吃的特別飽,知道吃吐為止。我不停的掉淚。
他放開我,我喘了一會氣,伸手撫上他的麵頰,然後,摸上右眼角下的那顆淚痣,冷笑說:“不愧是兄弟,你們能接吻的氣息都是一樣的。不過,劉秉炫,你永遠不是他,也永遠變不成他。”
他的臉色變了,剛才的溫柔就像是一陣風,輕輕的吹過,現在居然再找不到一絲痕跡。
我轉而麵向宮人,把手伸到胸口,冷不然的拉開衣襟,露出平坦的胸,大笑道:“你們看看,我就是你們的娘娘,你們的顏妃娘娘。”
周圍的侍衛宮人一點吃驚的表情也沒有,隻是在一旁叫“娘娘不要著涼啊”。
他們的眼睛都瞎了嗎?他們都沒有眼睛嗎?他們看不到這二十餘日來極為受寵的顏妃,是個男的嗎?
劉秉炫有些慍怒的看著我,又似乎有些得意。
我絕望了,幹脆伸手將褻褲解掉,我身上隻披著那件白色的長衫。
周圍的宮人有的捂住了嘴,連一些侍衛也臉紅了。
彰,對不起,本來不該給這些人看的。
可是,我已經髒了啊。
別無他法。
“退下。”劉斌炫突然下令,於是周圍的剛才還神色各異的人不一會消失無影無蹤。他眼神中的欲望,身為男人的我怎麼會不知道呢,而且,他的眼神,跟彰是多麼相似。
當我被撲倒在梨花樹下,他吻上我的麵頰,我想起了第一天被接進宮,他也是在梨花樹下,這樣對我,周圍甚至有沒來的及避開的宮人和侍衛。
他說,你們都留下。
我知道,男人都有占有欲,他不過想讓別人見證一下,他是怎麼占有我的。
那時侯我拚命掙紮,無奈力不如人。
我從來沒有那麼後悔過失去內力。
他開始吻向我的胸前,很溫柔。每當這時候,我都差點誤以為,是彰回來了,然後我看到那顆紅色的淚痣,痛苦就一波一波的從胸口翻滾出來,不能言喻。
他翻過我的身子,讓我背對著他,那裏有意無意的頂著我。
一滴眼淚落在前麵的梨花上。
每次他這樣,我都會哭著求他,不要,我知道他不會放過我,所以,至少不要在這裏,我會說,彰在看著。
可每次都隻會換來他越加瘋狂的抽動,然後在迸發的瞬間,他會說:“我就是要他看著,原來你還記得他。”
疲倦後他會伏倒在我身上,在我耳邊輕輕的說:“你是我的。”
有時候他也會像彰一樣,輕輕撫著我露在袖子外的半截手臂,說:“你的手臂很美。”
這次,我沒有求他。
那沒有用,隻會顯得我更加軟弱。
當他抱著我回到寢殿時,劉福依舊在床前跪著。看見我衣衫不整的模樣,也差不多想到了是怎麼回事,忙去打水。
是麼時候沐完浴被人放在床上的我不知道,隱隱覺得有人握住了我的腳,在替我包紮。
到了晚上外麵似乎淅淅瀝瀝下起了雨,然後雨聲越來越大!
那些梨花!
我猛然坐起來,什麼也不想就往屋外跑,睡在耳房的小李子還沒來得及拉住我,我已經跑到院內,雨噼噼啪啪的下著,樹上早空了,有的隻是滿地花泥。
著急又如何,心痛又如何?我終究沒有能力去守護。
我在這漫天大雨中,笑了,聲音卻被悅來越大的雨點蓋過。
小李子拿著傘跑出來給我遮上,喊了一聲:“娘娘。。。。。。。您的腳,殿下親自給您包紮的。。。。。。”
我低頭,腳上裹得嚴嚴的紗布,已經浸滿了水,在泥裏一踩,汙穢不堪。我淡淡的說:“叫我爺吧。”
我的聲音不大,雨打得傘啪啪響,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得到。
“回去吧,爺。。。。。。”
我猛的一回頭,抓住小李子的肩膀,問:”你剛才說什麼?”
“奴才說,回去吧。”
“你剛才叫我什麼?”我盯著他,抓住他的肩膀不放,他竟然臉紅了,抬頭看了我一眼很快又低下頭去,說:“回去吧,爺。”
心裏一震,說不上來什麼感覺。
後來又連過了幾日,劉秉炫都沒有出現。
我隱隱感覺到,有什麼不妙的事,於是忙喚了小李子去打聽,小李子恭恭敬敬的回我:“爺,不用去打聽了,顏國和蒼國打起來了。”
小李子很會察言觀色,在隻有我們兩人的時候,總是喚我爺,我也因此每次都努力的吃下些東西。
果然事情變成了這樣!我急得站了起來,滿屋子來回地走。
我知道顏國遲早有一天會對蒼國宣戰,可是沒想到那麼快。
而我隻能坐在這裏,享受著顏貴妃的尊榮,卻拿這一切絲毫沒有辦法。
彰被押入大牢的時候,我還在顏國的皇宮,我仍記得,我離開彰王府前,彰送了我一程又一程,直到快出第四座城門,我下了馬車,他下馬,緊緊拉住我的手。
他問我,你可以,不去嗎?
我搖搖頭,說不可以。我有很重要的事。
他說,你不是說要和我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嗎?為什麼你又突然改變了主意?
我努力朝他微笑,說我沒有改變主意。即使是親密愛人,劉秉彰對我仍然不是很相信吧,他一定以為我去顏國是有什麼政治目的。不是他不愛我,我知道。
他說,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你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也想不起來我們的感情,為什麼願意跟我在一起?
我笑了,釋然的說,現在愛你的是雲飛,那個顏舟,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呢。後來知道了雲官的姓也是假的,我幹脆把名字前的姓去了。
他說,雲飛雲飛,我總是怕你就像天上的雲一樣,一沾手,你就飛走了啊。
和他在一起的半年多,我很快樂,快樂得什麼都不去想,快樂得滿腦子全是他。
我會回來的,你要等我。我撫上他清臒的臉,微笑道,眼睛卻模糊了。
他抱住我,輕拍著我的背,然後撫了撫我的頭發。
我仰起臉看他,他臉上無波無痕,眼裏卻寫滿了隻有我看得懂的東西。
他的嘴狠狠的壓了下來,碾在我的唇上,抱著我的手也加大了勁,我被壓得胸口直悶喘不過氣,也隻由著他來。
周圍不是沒有人,而且還有很多。可我眼裏,隻有他。我想他也和我一樣。所以對於周圍形形色色的眼光,我們視而不見。
許久,他放開了我,說,要保重。
我點點頭,說你也是。
然後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我知道他一定會在城門那看著,直到再也看不見我的馬車為止。我卻沒有勇氣撩開簾子看一眼他,我怕我會忍不住跳下車,跑回他身邊緊緊抱住他,然後說我那也不想去了。
如果換做現在,我一定會那樣做。我一定不會離開他身邊,要死了可以死在一起。
靈湘子讓人帶來消息,說顏舟玉的藥性有了結果。
讓我去顏國,一是為了知道他打算如何治料雲官腿上的疤,二是他說,他可能找到了能恢複我內力的方法。
可當我卻被秘密的帶往了顏國的皇宮,抬頭看到禦書房中端坐的人,震驚的同時,我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也許我要回去,真的很難了。
靈香變成了靈湘子,靈湘子再變成顏國二皇子顏令,而現在他已是顏國的國君。
我突然想起來半年前他躍出窗前給我的那個擁抱,那親近的感覺,原來我們真的是兄弟啊。還有他的那句話,我一定會來帶你走的。當時並未放在心上,現在一切都明了了。
果然,他沒有提任何有關治療雲官腿上傷疤的事,那是肯定的,顏國國君怎麼會給敵國的皇帝治療?而有關我的內力恢複的事,他也隻是淡淡提道不是沒有辦法,而是得慢慢找,所以你就在政的宮殿裏先住著吧。
我大驚,忙道,小民怎可在殿下的內宮裏住著?此時若是傳了出去,有犯殿下天威。
他說,你不是小民,你也是皇族。
我笑了,道,皇族,總是有名有姓吧?難道死了的人突然複活,不怕把人給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