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學校，首先聽到的是齊斌準備出國的消息。
    他是學法律的，吃這行飯的人都知道，不管你多有能力，在這個行當想混的好，要麼有背景，要麼就是吃幾年洋飯，否則……
    齊斌選擇在這個時間走，簡直是明智，省時省力，到時候兩個學位，又能在國外鍍金，注定會少走不少彎路。
    說起齊斌要走，最激動的，恐怕要算小遠了。
    齊斌，可是他最崇拜的人！
    怎麼形容呢？如果說wade是用閱曆令小遠折服，那齊斌絕對是用能力讓小遠生出敬佩！
    他的老練、他的圓滑，憑心而論，我都不及。
    從大一第一次在學生會麵試中看到他，不經意的，我會去關注他。第一次看見或許能稱的上好感。但自從共事之後，我立刻就清楚他絕不是我要找的人，更不是我能駕馭的人。
    他能讓你覺得他在很認真地待你，等你完全相信並傾出所有以後，他會不聲不響的在你背後做完一切，那時候你才會知道，原來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排好了所有步驟，隻等著你心甘情願的跳入，但即使如此，你都無話可說，因為從頭到尾，他從來不會問過你一個字，不會開口讓你走任何一步路。
    他的精明，他的完美無懈可機。他能破格被英國某知名學府收入公讀，隻要看看他的推薦函就能解釋所有的不可能。
    兩年半以來所有的課業連個良好都沒有，全部優秀。大一開始各種獎學金一塊兒拿，任何比賽也絕對會以優勝者，最佳表現者出圍，自己學習幾門外語，現都能流利和他人交流。大三上學期跨專業一篇關於中國經濟的論文被香港某權威學術刊物登出，成了我校最引以為傲的驕子！也為這次出國讀書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他對歐美典型案例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和分析能力，課外涉獵知識無所不包，股票、期貨雖然小打小鬧，但也均有染指……
    僅僅去看當年實力有嘉的他堅持進入宣傳部，誰又能說那隻是一個偶然的選擇而成就了他校學生會會長和北京高校學生聯合會理事的身份呢？
    他的軌跡，有點像電影裏既定了程序後，按部就班行走一遭的實驗品。但你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就是會有令你意想不到的人。也許你不能接受，但那是別人的人生，你永遠也無權幹涉。
    對於那光環背後的東西，遲鈍的小遠是永遠看不到的，他所認知的齊斌，隻有表麵展示出來願意與人分享的天生領導者和任何問題都能迎刃而解的實力派，附帶著強烈的親和力，偶爾會和小遠開開玩笑，指導一下方案怎麼做才會更加完美！
    齊斌剛走，我就聽張弛說幫小遠在外麵找了兩份家教。一三五七晚上和周六白天。
    我跑去問小遠，你找這麼多家教幹嗎？終於知道女朋友不是好交的？
    小遠笑著回我，“才不是。咱不是說好暑假去敦煌的嗎？先賺點路費！”
    我噎在喉嚨裏的話再沒有說出來。
    小遠的家教，周末的一份地方遠點，早上九點過去，一直要到下午四點，那家人主要是希望小遠幫忙看著小孩乖乖做完作業，中午孩子的奶奶做飯，他在那裏一塊兒吃。另一份地方還好，四站多路，隔一晚兩小時。
    我依然在外麵住的時間多，每次回來總到對麵寢室看一眼。但見到小遠的機會並不多。
    偶爾聽到他們談論說韋婷這段日子好像在跟小遠鬧矛盾。據他們分析，問題就出在小遠在外帶家教……
    我一心想製止小遠去代課的心思頓時遲疑了……
    直到有次十一點都熄燈關門了，小遠還沒回來，我們才擔心起來。問誰知不知道那家的電話號碼，打過去問問，得到的結果，居然是都不知道。
    最後沒辦法，隻能打電話問韋婷。韋婷聽了也是一驚，說她立刻聯係。
    過會兒她打過來，說那家人說了，小遠九點按點就走了……
    我們一聽更加急。
    有人忍不住說，唉，咱的小弟啊，要是有手機多好！就是會情人去了，給咱偷偷報個信不就得了嘛。
    這一說倒提醒了大家，都說小遠居然到現在都沒手機，什麼年代了？否則打電話問一聲，多少也能安心點啊！
    隻有我知道小遠的家境，所以什麼話都沒說，安靜的等著。
    那天等到十一點半，小遠才回來。
    說是等了半天就是等不來公交。好容易末班車過來，開了沒多遠就壞了，本想實在不行了自己走，但司機說是小問題，十幾分鍾就好，誰知道十幾分鍾便成二十多分鍾，過了半個小時還沒好，好不容易修好了，車開起來卻沒速度，最後隻能自己走。
    “以後遇到這種事不行就搭車回來，別想著花錢，這麼晚多不安全啊！”
    小遠點頭，我看他太累，就沒再多說讓他去睡了。
    第二天下午，我叫他和我一塊兒吃飯，然後拿了手機給他。
    這年頭，手機雖然沒有後來的泛濫，卻也是普遍的聯係工具了，他一個大學生居然還沒有。很多時候，大家有什麼事找他總是不方便，他當然也能感覺的到。
    我拿的手機，他見過的，是我去年用的韓國新款。今年生日有人送了更好的，舊的，當然就不用了。我說“這是我用過的，現在扔家裏沒用，你先拿著用，會方麵些！”小遠遲疑了一下，坦然地接過了。
    這種無言的信任讓我很受用。我了解小遠，今天如果是換作任何一個人把手機拿給他，他肯定不會收，無論以何種理由，小遠有他自己的堅持，近乎倔強的堅持。
    而我和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沒有了絲毫的顧忌和陌生。
    陪他去辦手機卡，隨便一指，居然挑了一組令人印象深刻的全是單數的號碼。又選了相對便宜的校園套餐，教他手機的一些輸入方法。
    晚上，我剛躺床上，手機突然震動，拿過來一看，上麵的號碼令我不禁莞爾。問他怎麼了？那邊傳來嘿嘿的笑聲。
    “沒什麼，騷擾一下！順便試下通話質量……”
    我突然覺得小遠好像又隻是我的了。
    但不久，我也發現，他和韋婷的關係似乎又好了。聽對門寢室幾個家夥的議論，似乎要歸功於小遠有了手機後便捷的溝通……
    我在一旁笑的苦澀。就是這樣，一把雙刃劍，你不希望的事或許也正是別人極力想製止的事，對你有利的同時也同樣對別人有利。
    算下來小遠每月收入在九百左右，他計劃著到放假的時候能賺到3000。每月吃喝花銷依然用家裏打來的生活費，家教的錢一分都不動，時不時還接濟一下外麵的張傲。
    見麵的機會少，每次見他都會覺得下巴又尖了些。
    我忍不住製止他，“我說你別老想著賺錢，有你哥哥我在，你還擔心到敦煌回不來啊？”
    他聽了隻是笑。
    然後在我請他去吃飯的時候，不經意間瞟到菜單上的價格立刻坐立不安。
    “啊？這個牛排居然要兩百？？？趙揚，我知道你有錢，可也別這麼揮霍吧……”
    看著他的表情，我都被氣笑了，明明是我的錢怎麼感覺他比我還心疼？不過倒真像一家人，老公毫無概念的花錢，老婆出言製止。
    可馬上又想到了韋婷，我的這個座位，說到底還是別人的。
    我問小遠，“你跟韋婷進行到哪一步了？”其實不想知道，但就是忍不住要問。
    他不熟練的刀叉把盤子碰的丁丁當當的響聲瞬間沒了。剛才還和牛排戰鬥的眼睛抬起來看看我，“沒到哪一步……”
    “怎麼會？沒有出去？”
    知道我指什麼，他立刻否定，“沒有啦。”
    我的心頓時放下來大半。接著問，“那接吻總有了吧？”
    “唔。”
    “經常？”
    “真正的也就一次……”
    雖然不好意思，但小遠還是老老實實向我坦白。聽在我耳裏，卻隻覺得是一種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