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和何闐打來電話，要小遠去操場，說有禮物送他，小遠電話裏一疊兒聲喊不用，後來何闐一聲怒吼，小遠立刻躥下樓去了。
    閑著沒事，我就在樓道裏亂轉。周末，學生回家的回家，外出的外出，教學樓裏竟然比平時要靜的多，感覺挺不錯。
    拐過樓角，剛準備下樓，就聽見下麵傳來兩個熟悉的聲音。
    “我們去哪要你管？”
    “你我當然不管，可是他，我管定了？”
    “你憑什麼呀？”
    “不憑什麼。就憑你帶他去哪兒了？”
    “我帶他去哪兒了？”
    “邢勝。”另一個人頓時提高了嗓門，“你他媽別裝，我要是不清楚，我犯不著跟你杠上……”
    樓上下來幾個人，看到我站在樓梯口，底下又在吵架，都探出頭往下看，底下的兩個人大概也注意到了上麵的動靜，終於沒了聲響。
    我繞到另一側下了樓，沿著小路往前走，聽的出來，另一個人是張傲。
    雖然周末我總不在學校，但也聽人說起現在大奔周末出去玩總喜歡帶著小遠，可究竟去了什麼地方能讓張傲硬到這個份上？我想不出來。
    兀自出神猜測，迎麵險些撞到一個人，卻是振！
    “昨天吃完飯怎麼沒過來？”
    “噢，喝高了。這會兒剛醒。你怎麼回來了？”
    “給你打電話不見你接，想著你過不來了，就回來啦！”
    我摸了一下昨晚在衛生間關掉的手機，“嗯，沒電了，不過的確過不去。正準備回家給你打電話呢。”
    “你要回家？有事？”
    “沒有。去拿點東西。”
    振說他正好去超市，索性一起走。
    到校門口，我搭車假意回家，看他去了相反的方向，便讓司機拐了彎。
    一個人坐在餐廳，想到振，感覺很複雜。
    認識振是在高二那年，通過網上聊天，發了照片，感覺還不錯，就約著出來玩過一次419。
    本以為這也就算了，誰知道後來他來北京訓練，無意中又見到。那時候我正好厭倦了每天晚上麵對不同的麵孔，也有意找個伴兒固定下來，於是又重新和他聊，慢慢有了感覺，就確定了關係。
    當時我們還都是高中生，彼此間想見麵不是我去天津，就是他跑北京，來回奔波中聚上半天一天的，心底卻都忍不住雀躍高興，有點像初戀的情侶，連我的心都收斂不少。
    高考說好他來北京，我就找理由跟家裏人提出暫時不出國。
    好容易才能像現在一樣呆在一起。他長的不錯，籃球更是沒話說。就是在圈子裏挑，幾十個裏麵也未必能找出一個他這樣條件的。按道理，我沒什麼不滿足……
    隻是距離越近，有時候感覺反而會越遠。
    振不再像是我以前了解的簡單而富有熱情，他會對不同的人說不同的話，朋友分出遠近高低。他也問過我，你錢怎麼那麼多？你父母是幹嗎的？我每次話到嘴邊卻又不知不覺的含混著帶過去。
    可能是生活環境，我本能的會排斥這種人。但是現在的社會，有幾個人不會人情世故，擇優貶低呢？
    立刻就想到小遠的名字。
    我笑笑，喝了口咖啡，真得好苦。
    愛上一個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人，這算不算是對振的背叛呢？
    說一點愧疚都沒有當然是假的。我的心沒那麼野，更不會上升到把性和愛分割開來。自從和振確定了關係，我就絕少再玩419的把戲，他來北京以後，我更是把以前所留的伴兒的電話全部刪掉。
    我希望能和一個人走到頭，不管是不是切合實際。
    周一，小遠一見我就笑的意味深長。
    我問他幹嘛，他搖頭說沒事。
    我詐他，“該不會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沒有！”他立刻否認。
    “那就是……走桃花運了？”想到這種可能，我的心馬上涼了半截，“據說咱這一屆的校花就在他們班，叫什麼來著？”
    “沒有。”他紅了臉，“是，是別的事！”說完甩出一句，明天你就知道了，然後一溜煙跑了。
    我趴在欄杆上看他跑下樓，跟等他的張傲說笑著走開。
    我想，隻要不是有了交往對象，那就比什麼都好。
    聽起來好像挺變態的，明明自己得不到，還不許別人靠近！但這，就是我的私心……
    第二天，我從一早就留意著，我感覺的到，小遠說的事肯定和我有關係，可一直到吃晚飯，也沒見有什麼動作。
    晚上換了衣服去籃球場集合。我們院的籃球隊自組建到現在事實上就沒怎麼運作過。誰知上周突然說要我們大一的和別的學校新生打什麼友誼賽，沒辦法，也隻能跟著大部隊好歹動動了。
    剛帶上球，身邊猛地竄出一個身影，迅速從我手下把球搶走，轉身，一個長射……
    我正想這身影在哪見過，來人就已經笑嘻嘻的站到我麵前了。
    “小遠？”
    小遠的出現當真讓我很驚訝，尤其是站在他身後推薦他入隊的人，居然是振。
    振走過來，也不看我，直接給大家介紹，說這是新加入的國貿2班的林季遠，功夫紮實的很，還是最佳投手，要大家熟悉熟悉，以後就是隊友了。
    然後就有人過去和小遠打招呼，叫他一塊兒玩。小遠轉過頭來看看我，才和他們一幫人去打球，可看得出來，小遠顯然沒有放開，跟剛才搶我球的時候完全不同。
    之後的時間，我們分成兩隊打比賽。因為人數不夠，振和兩個學長也加入，小遠分到我們全是大一的一隊，顯而易見是要他當主力。
    套上藍色隊服，小遠挺高興的跑過來，站在我身邊。我知道小遠性格有點內向，就跟他說，一會兒放開打，咱把他們都幹掉！其他幾個人都熟了，隊裏我們專業的占了一半，聽我這麼說，就笑著衝振喊：“大勇，趙揚可發話了，要把你們幹掉！”
    振正在換衣服，聽了回頭看看我，也笑著跟他們喊：“行呀，盡管放馬過來，還指不準誰幹掉誰呢！”
    大夥吵吵嚷嚷，氣氛一活，小遠也跟著笑了。
    比賽一開始，我帶了球多數傳給小遠，乘他們還不完全了解小遠的情況下盡量得分。小遠截了球，有人阻攔也多數回傳給我。
    來來回回幾次，對方掌握了我們的線路，專門防著小遠。這辦法漸漸就不管用了。上半場剩餘2分鍾的時候，兩隊比分依然不相上下。
    可我知道，振和魏海都還沒發力呢！
    下半場開始，振，魏海，葛彭春就用擅長的配合打得我們措手不及。小遠的表現不錯，死死的咬著振不放。可一對三顯然不行。每次拿到球，就在周圍找我。對方知道小遠的球路，就定點在中途截停了。
    再一次進攻，小遠一拿到球，我們全體一塊兒上。小遠假意要給我，卻在攔截前從身後遞給大衛，大衛再回傳，三分遠投。看著計分牌的分數直線上升，以小遠為中心，球在整個場上四處飛騰。
    剛才中場，和小遠分析了對方那幾個人的實力。決定我來引人，他負責控球，想不到如此奏效。
    又一次被盯上，當所有人都在猜測他這次準備傳給他們三個人誰的時候，一道高空拋物線越過半場，我接球，上籃，得分。
    半場距離中，小遠站在那一頭，氣喘籲籲汗流浹背的樣子，臉上卻依然洋溢著大大的笑容。旁邊傳來讚歎的掌聲，是振和魏海，葛彭春過去拍著小遠的肩膀，“牛！真是牛！”
    連我都很驚訝。小遠對場上的控製能力，快速正確的反應，身體的瞬間協調能力遠比我預知的要厲害的多。
    而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莫名的，我就會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打完球，因為公用浴室裏是涼水，大家都回寢室洗澡。
    我和小遠一起回去，上了兩蹬樓梯，我就停下來爬在扶手上。
    “好久沒打球了，動一下感覺腿都在發抖。暈！”
    小遠聽了，笑的特欠扁。卻從上麵下來，直接拉過我的胳膊，“那我來當拖車！”
    然後就拽著我，微微躬著背，一層一層把我往樓上拖……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小遠，大勇什麼時候找的你？”
    對外我也把振叫大勇，沒有人知道我們的關係。
    “星期，天！”
    “昨——天？什麼時候？”
    “嗯。”終於爬到三樓，小遠彎著腰喘氣。“何闐學姐送，我禮物，他，一塊兒來的。”
    “他和何闐一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