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城向無頭男靠近，而那男鬼還在不知所謂地揮舞著雙臂。
    可能是意識到有人走近自己，無頭男鬼更加癲狂，好險幾次清城差點被他打中。
    這幾年和師弟、徒弟們的劍也不是白練的，清城都避了過去，並且看準時機，將手中的手帕遞到了男鬼手中。
    男鬼感受到手中的觸覺，頓時停止了瘋狂。他摸索著帕子，並取出其中的簪子，放在手中輕輕摩挲著，那動作輕柔的就像對待自己的情人。
    果然啊，他之前將手探入自己的衣襟之中，是在尋找這些。這帕子和簪子本應在他身上。
    已經不用去山上看了，古月刨出來的屍體必然就是具無頭男屍，而眼前的就是那無頭男屍的魂魄。
    屍體無頭，那魂魄定然不全，可他沒有去找尋自己丟失的魂魄，卻來了杜家。
    那就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他的頭顱在杜家，因此回來尋找。但這與他獻祭魂魄成為“精靈樹”不符。
    另一種是，他還是回來尋仇的。放棄找到丟失的魂魄，放棄轉世的可能，也要報仇雪恨。
    而這帕子和簪子，可能就是仇恨的來源。
    “我應該如何幫你？”清城輕聲問。
    無頭鬼定然是不能聽見都的，所以他更像在自言自語。
    可清城很想要幫他，他信他有冤屈，感受到他滔天的恨意和悲意。可奇怪的是，為何沒有強烈的殺意？
    就在這時，就像聽得見清城的話似的，無頭男抬起一手，指向前方。
    清城驚異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前麵是一潭池水，再往前是一片花園，最終目光停留在一處宅院前。
    那裏麵住的是誰？
    前一日下午小路一定說過，可自己沒有記住，現在早已忘的一幹二淨了。
    清城隱約看見那院子裏有燈光透出。此刻應該已過醜時，為何還亮著燈？
    這院子定有蹊蹺！
    可現在這個時辰不可能去詢問和探查。
    無頭鬼指了一會兒，又放下手臂，再講帕子和簪子放在手中，雙手捧向前方。
    這又是什麼意思？
    是給我讓我拿走？還是在說這些東西的主人在前方？
    許久等不到回應，那無頭鬼複又將東西往前遞了遞。
    清城在他的側麵，但無頭鬼看不見他，不一定知道他確切的方位。
    遲疑著從無頭鬼手中取回兩樣物品。清城內心其實是緊張的，不知自己是否猜對，如果猜錯了，對方會怎麼樣？照剛才這無頭鬼的表現，似乎對這簪子和帕子異常重視。
    在不遠處看著的周乞也很緊張，他甚至準備好了使用一些有限的法力，一旦無頭鬼對清城有所動作，他就會立即出手。
    但直到清城將東西完全取出離開對方手掌控的範圍，也沒見他有任何動作。
    看了是猜對了。
    清城想了想，說：“交給我，我會想辦法。”
    他依舊不是覺得無頭鬼會聽見他說的話，隻是覺得有必要表個態，或者是給個承諾。
    無頭鬼又對著遠處的宅院站了許久。最後，清城看見他的手漸漸握緊了拳。
    那雙手其實很好看，雖然白到發青，但依然可以看出不是一雙勞作的手，指節分明，又長又直。
    當握緊的拳鬆開時，無頭鬼慢慢走下橋，朝杜府的大門走去，看來是要離開了。
    這時天還未亮。
    他這是去哪裏？大仇未報，還未完成獻祭。所以他這是要回到自己的屍身之中嗎？
    清城不禁同情起無頭鬼來。他默默對無頭鬼的背影說，相信我，會還你一個公道。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指尖傳來溫暖。
    “師兄，你還好嗎？”
    不知何時，師弟已站在他身旁。
    “嗯，我沒事。”清城又刮了一下風兒的手背，說道：“天快亮了，我們去找老布。”
    當老布看見兩人毫無異樣的站在麵前時，內心有所觸動。原本以為這兩個道士年紀太輕，道行不深，多數是沒什麼本事的。沒想到自己早上一開門便見二人很淡定地等在門口。難道是已經解決了那個無頭鬼？
    事情還未最後確認之前，清城當然不可能將全部的推測告知老布。隻是問池塘對麵的那處院子住的是誰？自己需要前往拜訪，並且與府中鬧鬼一事有關。如果順利，今晚便可解決此事。
    老布皺著眉，一副為難又懷疑的神情，看的周乞很不爽，顧清城這麼盡心盡力，你這是什麼態度？！
    老布自然是看到了那小道士一臉的不滿，心中也知剛才表現的稍有過分，不過這是什麼眼神？也不至於像看仇人似的瞪著我吧？
    被盯的有點心裏發毛的老布掙紮著開了口：“那處院子是老夫人住著的。老夫人自從那晚被無頭鬼嚇著後，一直身體欠佳，臥床不起，兩位道長若要去拜訪，老布做不了主，待我去向老爺少爺請示後，再給兩位道長答複，可否？”
    “啊，理所應當，如此，便有勞管家了！”清城謝過老布，欲拉著師弟先回“遙庭”。
    老布又親自送他們回去，周乞的臉色才好些。
    路上，清城又再次問道：“老布管家，老夫人屋裏是否有名中叫“瑤”字的女子？”
    老布這次很肯定的說沒有。
    “那會不會是入府前叫這個名，入府後改名了？或者是已經離開了杜家？”
    “一般府中的丫頭夥計都是幾代人都在杜家做活，很少有外麵新來的，即使有，也會在我這裏登記姓名，家世，籍貫等，即便是離開了也會有記錄。昨日裏我按道長的吩咐查了府內的名冊，確實沒有。更何況伺候老夫人的都是府裏呆了很多年的老人了。”
    這就奇怪了。
    “那帕子和簪子究竟是何人的？”
    清城躺在床上休息，風兒正拿起床對麵圓桌上的茶壺和茶杯給他師兄倒水喝。
    聽見清城又在那自言自語，隨口答道：“會不會不是杜家人的？但是帕子和簪子的主人被杜家人害死了，所以無頭鬼才來報仇。”
    “可我總覺得那無頭鬼對這裏很有感情的樣子，又熟悉杜府。難道那人確實曾在老夫人院子裏，但已經過世了。老布不是說伺候老夫人的都不是新人了，那老夫人都是古稀之年了，這很有可能啊！”
    風兒把水遞過去，喂他喝了口水。
    “別想了，師兄先休息休息，等見了老夫人再說吧！”
    清城是有些累了，乖乖的閉上眼睛。
    風兒也有些困了，但他不想上床擠著師兄，也不想去隔壁睡，隻想在這兒陪著他，看著他。不一會兒，自己也趴在桌上睡著了。
    一直到中午，小路來給兩人送午飯。
    風兒把門打開，就見一臉殷勤的小路拎著食盒，一邊往裏進，一邊問到：“清城道長呢？”
    “他還在屋裏睡著。”風兒答道。
    “哦，那我拿上去吧！”
    風兒攔著他，“不用了，我自己拿上去吧，等師兄醒了再與他一起吃。”
    “沒事兒，我拿上去等著。管家讓我來給二位說，已經請示過老爺少爺了，等兩位道長休息好，用完午飯，就讓我帶你們去老夫人那裏。”說著，抬起退就要往樓上走。
    風兒不願讓小路看見清城睡覺的樣子，繼續阻止：“那我們就在下麵等著，我師兄一會兒就醒了。”
    小路抬起的腳又放下，歪著頭問：“為什麼不讓我上去看道長哥哥？”
    風兒一下子就黑了臉，怎麼就道長哥哥了？誰允許你叫道長哥哥了？
    小路也不示弱，看著風兒，在他眼裏，風兒雖然是清城的師弟，但年紀還沒他大。昨日裏他一路帶著兩人在杜府中逛，都是那位道長哥哥在與他說話，晚上他怕的要死，還是道長哥哥安慰的他呢！怎麼說，都是道長哥哥有本事，這個師弟也就是跟著他來的。
    周乞在心裏冷哼一聲，剛想把自己紅色的瞳仁翻出來嚇唬嚇唬他，就聽見清城下樓的聲音，立馬收斂了。
    小路看見清城，高興的說：“道長哥哥，你醒了？快來吃午飯。”
    嗯？
    清城揉了揉剛睡醒了眼睛，沒看到師弟就下來找他，樓梯走了一半，聽見有人叫他道長哥哥。
    看清了是誰，他剛睡醒的聲音略帶沙啞，笑道：“是小路呀，有勞你了！”
    小路也不管一旁的風兒，自顧自的將手裏的食盒放在桌上，將飯菜一一拿出，又倒了杯水給清城。
    “道長哥哥，你剛睡醒，先漱漱口，小路再給你倒杯水喝了再吃飯。”
    好乖巧機靈的孩子，清城剛抬起爪子準備去摸小路的頭，就看見了風兒那張要去追債似的臉正盯著他的手。
    呃，又怎麼了這是？
    聽著小路一口一個道長哥哥的叫著，眼見自己的師兄又想拿手去摸他的頭，還被人看見他剛睡醒的樣子，風兒簡直氣不打一出來。
    在家摸摸徒弟的頭和狐狸頭他也就忍了，出來還要摸別人是怎麼回事？！
    清城在師弟的注視下緩緩放下手，風兒的臉色才好看些。他想了想，又親手倒了杯遞給師弟。
    某人在心裏讚道：做的好！不虧是我。
    【本章完】

    作者閑話：

    醋王又上線。
    風兒：不準摸別人的頭。不準別人叫你道長哥哥，什麼哥哥都不能叫。不準讓別人看見你睡覺的樣子，也不準看見你剛睡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