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天降奇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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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衍二十三年,江寧府,冀夷峰。
冀夷峰是千古有名的仙峰,傳說其根部與龍的骨脈相連,山峰主體是高崖峭壁,懸不可攀,峰上全是日月風雨所琢的丹峰怪石,綺麗壯觀。冀夷峰頂部終日仙霧繚繞,崖壁長滿奇花異草,青蔥翠柏,環境清幽。據說每當落霞時分,冀夷峰頂便會有彩鳳飛降,金烏歎鳴,可謂是神乎其神。此峰怪石嶙峋,高聳險峻,雖絕美至極,但常年無人涉足。當朝皇帝劉治癡迷長生不老的神跡,十九年前,他相中冀夷峰這一絕佳之地,號召天下方士彙聚於此,為他煉製延年益壽的仙丹。
眾方士留守在冀夷峰上,數年如一日,嚐盡千眾藥材,萬種方法,隻為煉得真正的長生不老藥。所有參與煉丹的方士均是修為極高的道人,用的爐子是流傳百年的絕世青銅爐,用來煉丹的材料也是千古珍品,其中最重要的一塊材料是從天上隕落降在冀夷峰上的奇石。這塊奇石起初被一位以四處遊樂為興致的浪客發現,當時這塊石頭正躺臥在隕坑裏瑩瑩發亮。那是一枚長約一尺的扁圓形石頭,其上散發出瑰麗奇幻的瑩綠色光芒,吸引得那名浪客前去探究。
走近前,浪客發覺這被層層草葉遮擋的地麵居然發出了柔和的清幽的綠光,在太陽下乍一看,還以為是這青草太嫩了,竟會綠得發亮。這名浪客悄悄湊近,蹲下身子剝開草叢,竟發現這草下有一個不深不淺的坑洞,裏麵臥著的,正是這塊溫潤如玉的奇石。
仿佛有某種神秘的力量一般,這塊奇石惹得他移不開眼,浪客當機立斷,這塊石頭定是難得一見的寶物,絕對價值不菲。他立馬攜起這塊石頭下山,找到他的商賈朋友,求幫忙鑒定此石的價值。
這位以經商為生的老板對此石卻嗤之以鼻,他認為這隻是一塊普通的打磨過的螢石,並不值錢。旁邊的一位見過世麵的秀才朋友卻不這麼認為,他確信這一定是一件絕無僅有極其稀罕的寶貝,並且價值難以估算。他提議讓這名浪客去附近的客棧找一個剛剛在此落腳歇息的商隊,請求他們對此石進行品鑒。
浪客聽從提議,立馬前行來到客棧,誠心誠意地懇求商隊一行人鑒定這塊石頭。遊商們一見到這石頭,紛紛驚歎稱奇,他們走南遊北幾十年,從未見過如此稀奇罕見的東西,這石頭柔雅的光澤,瑩潤的外表,神秘清幽淺綠的亮光——這絕對是一塊絕世珍寶。
商隊們當即提出要出高價買下這塊石頭。浪客此行的目的正是為此,於是雙方達成交易,石頭由浪客轉交給了商隊。
這支商隊其實並不是普通的流浪商人,他們的真正身份是向皇宮進獻珍稀藥材的藥商。他們此行正是要去皇宮進獻藥材,中途路過此地在此歇息整頓。突然得到此寶,他們愉悅不已,決定將此石一並貢獻給皇上。
當朝的皇帝劉治那時正癡迷於長生不老藥的研製,宮中自是收納了無數的奇珍貢品,為聖上研藥也成了各方修士擠破腦袋拚盡全力也要完成的任務。麵對新納上來的藥材補品,劉治已不覺新鮮,他百無聊賴地看著階下俯首下耳的眾人,眼神有些渙散無謂。
直到這塊瑩瑩發亮的奇石被呈上來,他散漫的神情重新集聚了起來。
“這是什麼玉器?朕從未見過。”
劉治對那塊能發光的石頭甚是感興趣。
“回陛下,此乃天上墜落至冀夷峰頂的一塊隕石,據查究,大概已有千年的曆史。”
“隕石?拿過來給朕瞧瞧。”
宦官從商領手中接過那塊石頭,畢恭畢敬地呈給皇上。
這奇石渾然天成,瑩瑩如玉,其上柔柔地泛著微光,自有一股莫測的奇幻之處。
皇帝微微凝神,問道:
“這冀夷峰位在何處?”
宦官立馬俯首回應:
“陛下,這冀夷峰是江寧府南麵郊野的一處險峰,因其地勢險峻,常年少有人涉足。其峰高聳入雲,遠觀青鬆翠柏茂密繁盛,應是環境清幽雅致之所。當地人因其良好優美的環境與地勢,都奉此峰為仙峰。”
皇帝凝視著這塊石頭,良久不語。緩緩,他開聲道:
“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日月星辰各司其職。眾星,萬民之類,星墜至地,則石也。這隕石,之前恐怕還是天上的一顆明星呢。這隕星乃是天界降下之物,其上必定也沾染了仙氣。它又恰逢掉落在素有仙峰之稱的冀夷峰上,在山間吸收了千年的天地精華。現在又傳入到我手中,你說,這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什麼天意?”
眾臣紛紛低頭,不知如何回應。宦官再次俯首回答道:
“陛下乃天選之子,是聖靈轉世,這天界降下一塊奇石隕星,定是對陛下英明領導,治國有方的肯定。這塊隕星定能保陛下永久安康,助陛下統領千秋萬業!”
皇帝微微點頭,輕撫胡須道:
“那既如此,這塊隕星可有延年益壽,長生不老的神效?”
“這……”
眾人一時犯難,不敢輕易回應。
“那定是如此,陛下果然好眼力!”
站在一旁的某人突然出聲。
眾人紛紛將目光集聚過去。說話者是一名身材矮胖,四肢短小的侏儒,他正是皇帝鍾愛的弄臣,李潁。
李潁笑著拍手稱讚,一邊轉動著兩隻伶俐的眼球,開始附和皇帝的想法。
“這枚隕星既是天庭所降,那其必然是強大厲害的仙物。天庭裏的神仙個個都長生不老,容姿端莊秀麗,法力無邊。那天上的一草一木一果一花,都與凡間不同,定也是永久青翠且絕不會枯朽。至於這隕星嘛,當初可是天界的星辰。這星辰可是太上老君用來煉仙丹的材料,是可以練出吃了就長生不老坐地成仙的仙丹的。這老天一定是看見陛下治理凡間有功,所以特降此等仙物嘉獎陛下,讓您能夠脫離凡塵,成為超越生死的神仙,掌管天界,統領天庭!”
眾人惶恐地看向信口雌黃誇誇其談的李潁,又不敢出聲反駁。這李潁天生能說會道,雖為侏儒,相貌又醜陋,但其三寸不爛之舌確實能撥動不少人的心緒。皇帝尤其愛聽李潁的誇讚與吹捧,對這個人極為鍾愛,特意把他留在身旁,賦予官職與重金,讓他待在宮裏為自己排憂解悶。
此時皇帝的表情明顯是已經信服了李潁的說辭,他催促著李潁繼續說下去。
“朕尋求長生不老的方法已多年,眾方士們為我煉製的丹藥也多得數不勝數,但無一成功。如何憑借這塊隕星煉製出真正的仙丹,你可知道?”
“回陛下,臣對此略知一二。煉製丹藥的條件有四,一是煉丹的原料,二是煉丹所用的爐鼎,三是煉丹者的道行與修為,四是煉丹的場所。陛下這數年來一直潛心研究長生不老仙丹的煉製方法,爐鼎和方士的選用必不成問題,可是這原料沒選對,一直用些凡間的俗草塵根,怎麼可能煉製得出可以媲美天庭仙丹的神藥?現如今煉丹的原料得手了,就是這塊從天而降的隕星,但還缺一個條件,那就是合適的煉丹場所。”
皇帝撫須聽著,頻頻點頭,隨即又問道:
“這煉丹的場所有何考究之處?”
“臣以為,須在天地靈氣彙聚之地,汲取日月雨露精華,萬物生靈之氣,方能鑄就一顆真正成功的仙丹。”
“說的有理,可是何處能尋得這樣一個場所?”
李潁笑了笑,咧著嘴眯眼道:
“剛才不就已經提到了嗎?正是——冀夷仙峰!”
“冀夷……仙峰?愛卿為何認為那是一個好場所?”
“據獻上這顆隕星的臣民所述,這隕星降落在冀夷峰上已有千年的時間。在這段時長裏,這隕星吸收了冀夷峰峰間的靈氣,以日月為熏陶,以神木為遮蓋,以山體為臥,生靈為伴,早已同那仙峰的氣息相契合了,兩者隻要互相契合,仙峰再輔以靈氣催化,那麼練出仙丹不是指日可待的事嗎?”
眾人聽聞此話,都默不作聲,紛紛低頭不敢言語。這李潁何來這一說法?他又如何得知煉丹所需的條件?他分明實在胡謅啊!隻是故弄玄虛地為了迎合聖上的想法罷了。可是,現場無一人敢點破,皇上太相信李潁了。
不如說,皇上太想長生不老了。
即刻起,皇帝便下令召集天下修士聚集於冀夷峰,就用這顆隕星為他煉製真正的長生不老丹藥,若不成功,便永不可下峰。方士們被斷了後路,聖命難違,隻能竭盡全力守在冀夷峰頂,全心全意為皇帝研製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