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璿霄丹闕,暗香疏影,如夢似幻,煙波飄渺。
林麓幽深之所,清冽源泉處境,琪花瑤草遍地飄香,蒼鬆翠柏獨立蔥鬱,萬物皆有靈。此處乃天境仙都,終日霞霧繚繞,變幻莫測,其真實境貌不可探尋矣。
一片凝澹氤氳的霧光之中,棋子蹭擊石桌的鏗嚓聲清脆響亮,侍立一旁垂頭小憩的童子恍然驚醒。他睜眼,抬首望向還在凝神對弈的兩名老者,眼裏不由得流露出慨歎的神色。
這都幾時了,兩位上仙大人竟還在博弈!
這侍童眼睛滴溜溜地打轉,目光悄悄揣摩起侍立在對側的童子。對麵那位小童也有些許困意,他半眯著眼睛站立在對桌老者身旁,似睡非睡,似醒非醒。隻見對麵那老者擰眉沉思,手指擱在棋桌上輕輕上下敲擊,雙目炯炯,神情肅穆,渾身上下的氣度特異非凡。他身著紅、藍、黃三色的丹羽鳳衣,頭戴赤精玉冠,須發眉毛皆白,全身周遭蕩漾著熠熠柔和的光輝。此老者正是赤帝丹靈真老三炁天君,司掌五行之火,是五方天神之一。
那赤帝此刻正盯著棋盤眉頭深鎖,手裏捏著枚白棋不斷摩挲,思量著下一步的走向,他的對手則閉目養神,輕撚胡須,胸中若有所想。
侍童收回目光,側頭看著自己身旁這位上仙,眼神裏滿是景仰。
天尊大人這般氣定神閑,想必是勝券在握了!
赤帝的手伸向棋盤,落下一子。天尊聞聲睜眼,啟手捏起一枚黑子,目光注視棋局。片刻,伸手欲出,突聞赤帝驚嗬一聲,詫異中手指一鬆,棋子便垂垂掉落下去。
天尊斜著目光望那掉落凡間的棋子,口中慢聲喃喃:
“赤帝此聲意欲何為?”
赤帝一拍腦袋,惋惜地看著那棋子掉落的方向,頻頻搖頭。
“唉,少了這一枚棋子,可惜可惜。”
說著,又看向天尊,笑吟吟地回道:“我剛才見你那步棋下得實屬精妙,忍不住才大歎一聲。可堂堂玉清元始天尊,怎會被我一聲怪叫嚇到手抖握不住棋子?”
元始天尊輕輕閉眼,正色道:“我剛才那步棋還未出,你怎知我下得精妙?”
“呃,這……”
赤帝一時啞口無言,隻得一邊撓頭一邊賠笑。
侍立在天尊身旁的童子悄然偷笑。
“那,今日到此結束可好?”
天尊雙目微啟,目光熠熠,凝視對麵的赤帝。
赤帝撫摩著花白的須胡,心情看似甚好。
“哈哈哈,也好也好,今日下至此時,也算盡了興。”
話畢,赤帝意欲起身,身旁的小童終於醒來,他看清現況,立馬畢恭畢敬地退至一側,為赤帝讓出道路。
“且慢,送你一樣東西。”
天尊突然出聲,隨即從指間彈出一粒硬塊,直逼向赤帝的方向。赤帝隨即轉身,微微抬手運氣一擋,那硬塊被他收攏在掌心,攤開一看,是枚白色的棋子。
赤帝稍稍皺眉。
“天尊此舉,是何用意?”
“少了一枚棋子,黑白不對等,是為怪異。那多出來的一枚白子,便贈予赤帝了。”
“噢?我要這白子也並無用處,還是還給你吧!”
赤帝不悅地甩手一扔,將手裏的白子丟向天尊。霎時間四周帶起一股風浪,枝葉土石全部席卷而起灑向端坐的天尊。沙礫土塊在即將接觸天尊的一刹又紛紛掉落,絲毫沒有沾染上天尊的軀體。
那玉清元始天尊始終閉著目,靜坐著不為所動,口中隻輕聲喃喃:
“赤帝為何動怒?那黑子因你而失,多出的一枚白子交予你保管,於情於理。”
“我可不曾動怒,隻是不知玉清天尊如此鍾情那枚棋子,既然天尊想要那失掉的一枚黑子,好,那我便悉數還予你!”
赤帝揚手一揮佛塵,那空氣中便燃起數團小小的火焰,倏地直直飛向天尊,在近天尊身前均噗地一聲熄滅,掉落在棋盤上化作一枚枚黑色棋子。赤帝不斷揮灑佛塵,聚集起來的火焰便越來越多,它們紛紛砸向天尊,又紛紛熄滅掉落。
天尊微微啟眼,輕慢道:
“這些粗濫的東西,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說著,抬手拍向棋桌,滿桌的棋子頓時彈跳起來,全部朝赤帝的方向飛湧而去。赤帝一挑佛塵,那些棋子便燃燒著四散濺落。身旁兩位童子連忙兩邊奔走施法托起那些四散飛濺的棋子,以免那些燃燒的棋子掉入人間傷及無辜。
“這下好了,燒毀了那一桌棋子,你倒開心了?”
赤帝滿臉不悅地盯著眼前的元始天尊。
天尊仍然靜坐著,默不出聲。
片晌,他緩緩開口道:
“今個兒便到此罷,我便不送客了。”
“哼——”
赤帝轉過身去,踏著彩雲隨童子一道離去了,片刻不停。
赤帝身旁的童子站他身後,悄悄思忖:今兒呀,估計是那幾局博弈赤帝又沒能贏過天尊,所以動了小心思想著快點結束對弈呢!哎呀,這些上仙打架,我們這些小童子不敢吭聲,隻能靜靜在一旁觀望,嘻。
元始天尊閉目修神,身姿一動不動。侍立在他身側的童子心生疑惑,但也不敢打擾天尊,隻得靜靜站立一旁。
卻道乾坤大地,日月星辰,森羅萬象。人世間滄海桑田,風流湧動,迭代更替,如白雲蒼狗。潮水翻湧爾後幹涸成田,田地廢棄又冒出點點新芽,竄出衝天大樹彙聚成林,地脈相連凸起成峰,朝代更歡,人屢不息,論世事變幻無常,莫測無端。
而世間英雄輩出,奇古怪哉異談盛行,民間時有天災人禍,時而風調雨順,六畜興旺,此乃調和互補,是為玄秘之至,難以參透,其中的奧秘如何解得,且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