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雪琪是最後一個參加考核的。
    之前的祁揚跟王承回來時表情都不太輕鬆，似乎都對自己的成績不太理想。
    柯雪琪禦姐氣質太強，站起來準備下車的時候，車裏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也不敢直視她，目光在車廂裏四處亂飄。
    她把作訓服的拉鏈直接拉到頂，將衣領翻下來。又抬手用皮筋把散開的頭發紮起來，露出漂亮的頸部弧線。深呼吸一口氣後，扶著把手準備下車。
    車裏很安靜，似乎等她下了車這群人也不會說點什麼了。
    直到柯雪琪的身子出了車門，身後突然有人大喊：“師……師姐！加油！”說話磕磕絆絆的，聲音還因為緊張有些顫。
    柯雪琪回過頭。這車裏能喚她師姐的人隻有一個。
    連暉臉有些紅，不曉得是因為熱還是因為緊張。看到柯雪琪回過頭，更是腿軟的往座位下滑。有些尷尬的想把眼鏡摘下來擦一擦。
    可在摘眼鏡的瞬間，他感覺柯雪琪朝他笑了。連暉心裏一緊，急忙推上眼鏡，看到的卻是柯雪琪擺動的馬尾跟俏麗的背影。連暉腦袋更熱了，雙手扶著眼鏡想著剛才是不是自己出現幻覺了。
    “噫！大美女朝你笑了！”
    “我第一次見她笑耶！”
    連暉猛地回過身，發現除路遊外的幾個人都聚在他身後，從車裏看著遠去的柯雪琪。
    “噯！你們幾個！”連暉臉更紅了，張牙舞爪的伸手驅趕他們。“我師姐朝我笑怎麼了！有本事你們也考警校去！我們警校的師姐個頂個的漂亮！”
    “噫——”
    路遊彎著眼笑了，連司機也不打斷他們的吵鬧。
    不管多緊張的事，翻篇了就過去了。好與不好，失敗與否，拍掉塵土再次出發。快樂，還是當下的要緊。
    久違了，這種感覺。
    幾個人再次聚集在倉庫門前，彭澤不知從哪裏弄的棒棒糖叼在嘴裏，手裏晃著文件夾。他這種打扮吃著棒棒糖，著實有些跳脫，但不妨礙他一臉不屑。
    他拿掉嘴裏的棒棒糖，舉起手裏的文件夾說：“我們其中最好的成績是4分16秒，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有沒有可能超越？”
    “4分16秒？誰跑的……”這個成績著實引起一陣騷動，列隊的幾個人互相看著，互相審視著身邊的人，用眼神質問著。
    可大家表現的都很吃驚，誰也看不出誰的破綻。
    “你們基本隻跑了兩次就合格了，不過還有第三次機會，要不要嚐試一下挑戰自己？”
    “要！”曹振飛第一個喊出來，向前邁步出了隊列。
    “不要了吧……”連暉小聲的說。他大概是這裏麵唯一用了三次才及格的吧，現在想想還腿肚子朝前轉，腿開始發抖。
    彭澤看了一眼手表，幾個人跑完正好趕上吃午飯。又把棒棒糖塞進嘴裏，一揚下巴，示意大家跟著他進場地。“最後的機會，希望你們別讓我失望。”
    路遊被安排在第一個，畢竟那個4分16秒的成績是他的。可是眾目睽睽的跑，是不是會暴露點什麼……算了，放放水嘛。
    就算放水，路遊也是在一片驚呼中跑完的。眾人感慨的不是他的速度，而是他的實戰水平，他似乎很熟悉這樣的設置，以人形靶為主，障礙反而為輔，跟所有人都是反著來的。他在障礙上就將人形靶的位置鎖定，下了障礙直接去拿，大大節省了時間。
    “原來還可以這樣。”“臥槽……路哥神了。”“不愧是雪狼突擊隊的……”
    柯雪琪壓下眉頭，表情陰鬱的看著在場地中奔跑的路遊。
    “路哥！！路哥！！”連暉像個啦啦隊的隊長，一直大呼小叫連蹦帶跳的揮手呐喊著。最後從上尉手裏看到成績，更是嗷嗷的猛拍路遊的後背。“我天！路哥！你也太神了吧！”
    4分17秒，明明放水了……路遊扯了扯衣領，躲著連暉拍過來的手，疼。
    彭澤咬碎嘴裏的糖，手指拈著棒畫了個小圈，說：“都看到了吧，跑出這個成績沒問題吧？”
    剛才還嘰嘰喳喳的幾個人突然安靜下來。雖說是看出了門道，可是實踐起來怕是不那麼簡單。可畢竟大家都是尖子，帶著一股不服輸的衝勁兒，行不行試了再說。
    “路遊，過來負責記錄。你們，可別讓自己的原單位蒙羞。”
    ***
    這部隊駐地的夥食不錯，門外的還在拉歌，路遊一行人已經狼吞虎咽的吃起來了。邊吃還不忘請教，你們雪狼都是這麼訓練的？還是你們特種兵都是這麼訓練的？
    楚曉威是陸軍某特戰旅的，他說自己可以障礙射擊，隻有擊穿人形靶的時候，沒有去背人形靶的時候。所以，不可能是特戰隊的訓練方法。
    路遊握著手裏的饅頭，一口一口咬著，心想著自己失策在身體記憶上了。
    柯雪琪坐在他身邊，優雅的吃著米飯，趁那幾個人討論之際，突然歪身湊到路遊身邊，小聲地問：“4年前津大化學實驗室爆炸，你是不是在現場？”
    路遊夾著菜塞進嘴裏，轉過頭不明所以的回道：“啥？”
    柯雪琪眼神一沉，坐直了身子，像無事發生一般繼續慢條斯理的吃著飯，讓剛才那突然冒出來的念頭隨著飯菜咽進肚子裏。
    路遊看了看她，轉回眼神繼續吃飯，聽周圍小夥子們胡亂的侃大山。
    一切掩飾的毫無破綻。
    車子行駛在高速路上，路邊的景色快速的從窗口滑過。其他幾個人歪在座椅上睡得鼾聲四起，彭澤從副駕駛回過身看了一眼，哼笑了一聲。路遊則裝作漫不經心的看著窗外，實則通過鏡麵的反光看著隔壁的柯雪琪。
    她突然問4年前津大那起爆炸案，難不成與她有什麼關係？連暉說過她是津河省公安廳的，津河大學便在津河的省會城市朗海。那起爆炸是由大學實驗室的研究生操作不當引起，事故造成半邊實驗樓垮塌。任務不難，他們經過三次重置，將爆炸範圍與傷亡控製在最小，符合規定的任務要求。
    後續工作路遊沒有參與，有三名研究生成為此次事故的受害者。爆炸要發生，零傷亡是不可能的，兩死一重傷。具體受害人姓甚名誰路遊不太清楚，難不成是柯雪琪的什麼家屬？
    想著，路遊轉過頭看著柯雪琪。她正抱著手臂靠在座椅上看著窗外，斜下的陽光為她鍍上一層金色的外殼，就著窗框的形狀，安靜的像是一幅畫。
    是個有故事的女同學。
    路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