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二天，京平市難得早早的飄起了雪花，洋洋灑灑的落在喧鬧古今的城市裏。紅牆黃瓦的古建築複上潔白的雪花，引得攝影愛好者們趨之若鶩的湧進景區。要是以前，路遊鐵定也是這群人中的一個，可今天……
    大白樓81層，一身得體西裝的監考官正一個個的點名。
    “王明磊。”
    “到。”
    “徐誠。”
    “到。”
    “侯靜。”
    “到。”
    “路遊。”
    ……
    “路遊。”監考官抬起頭掃視人群，再次叫了一聲，“路遊沒來？”
    “叮”電梯聲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尋著聲音看過去。電梯門緩緩打開，一個纖瘦白淨的男人三兩步跑出電梯。他帶著焦糖色毛線帽，穿黑色羽絨服，估計跑著來有些熱完全敞開，露出裏麵的白色印花T恤。藍色發白的牛仔褲，一雙斑駁泥點的耐克球鞋，提著一個黑色的帆布旅行包。時下年輕人最熱衷的那類打扮，放在人群裏絕對是最打眼的帥哥。
    此時此刻也是。
    路遊站在人群外，接受來自所有人的審視。
    “路遊？”監考官的聲音明顯低沉下來。
    路遊：“……”
    他發現在場除考官外一色的軍裝，雖然軍種不同，起碼都整齊挺拔一絲不苟。而自己像個趕著來送外賣的……
    顧莧玉提醒他不要他太打眼，沒想到回來的第一天就……
    失策。
    路遊一把拽下帽子，標準的軍姿站直，兩手貼著褲縫，大聲道：“路遊前來報道。”
    監考官似乎從來沒遇到過遲到的隊員，不守時的人在印象上就大打折扣。
    時管處是個對時間幾乎苛刻的場所，從上到下每個人都有一塊統一時間的表，說幾點就是幾點，一毫秒都不能有誤。
    “為什麼遲到？”
    “我遲到了，沒有原因，願意受罰。”這是部隊的規矩，凡事沒有原因，錯了就是錯了。
    這點倒給自己在監考官心中減去的分又加了一丟丟回來。
    旁邊的副考官湊過來，在他耳邊低語道，顧處特別照顧，履曆上說他是原武警雪狼突擊隊少校副隊長，一位退伍老兵，破格招回來的。
    對於破格招一位退伍老兵來說，還有很多疑問。可簽名的是顧莧玉，顧處自有顧處的考慮。而且對於信守“招之必回”的老兵，監考官心裏還是有崇敬之意。他清了清嗓子，說：“入列。”
    “是。”
    路遊按照自己身高，站在後排。
    “繼續點名，王錚。”
    “到。”
    路遊握著毛線帽的手終於鬆了勁，剛才堵在嗓子眼的一口氣也終於順暢的吐了出去。
    他心裏想，廖處怎麼想的把地址搬到CBD這繁華的商務區。從他家到這裏地鐵大概4站地，可他等了兩班都沒擠進去，卡在警報聲中被工作人員拉了出來。他都不知道原來京平有這麼多人，他家附近的地鐵站有這麼多人……
    終於在第三班地鐵到達時，他被人流推進地鐵裏。短短4站地，他仿佛在離心機裏被掄了四百圈似的，在地鐵起步跟停靠站時，載荷起碼超過3g。
    結果到站他沒成功擠下車，被迫又坐了一站，幹脆跑步回來的。
    雪落在古建築群是美景，落在現代建築群就泥濘不堪，寸步難行。
    好在有驚無險，還算安全的到達目的地。
    “哈嘍，我叫連暉，你好呀。”
    路遊被人小聲的打了招呼，這才將目光落在眼前。
    男孩看起來24、5歲，戴著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黑色羽絨服裏是件格子襯衫，扣子直扣到脖子下。與之宅男形象完全不同的是，他笑起來一點不陰鬱，反而很陽光。
    難得還有人跟他一樣穿便裝，路遊也心生親近感。他舉起手指壓在嘴上，示意對方小聲，別再講話破壞紀律。
    “連暉。”
    “到！”
    “趙麗婷。”
    “到。”
    監考官合上名冊，撚在手裏，掃視一圈在場的人，說道：“歡迎大家來到RTTMA，我是你們此次的監考官，也是日後培訓組的組長，我叫彭澤。這三天我們會對大家進行全麵的考核，不符合選拔條件的人，將直接淘汰，回到原單位。隻有晉級的人，才可以留在RTTMA進行正規的培訓，作為成員留下來。”
    他稍微一停頓，接著說：“我看過你們的履曆，在原單位你們都是出色的人，是尖子中的尖子。可在這裏，你們需要的是竭盡全力來證明自己是更出色的。明白嗎！”
    所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明白！”
    “待會兒，我的副手會帶你們去更衣室統一換裝。你們在這裏將不存在軍銜，軍種，沒有等級之分。你們是戰友，也是對手。希望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你們證明自己是如何在石頭堆裏發出鑽石的光芒。祝你們好運。”彭澤說完，轉身便推開一扇玻璃門走了。
    之前站在後邊的副監考官走到人前，抬起手，說：“我是你們的副監考官白雪晴。現在聽我命令，男女自動分開，男左女右。”
    路遊這才注意到，這次選拔裏還有6名女隊員。
    “男方列三隊。”白雪晴說完，看著男隊員們分成三列縱隊，滿意的點點頭。她轉過身握住另一個門把手說。“跟緊我。”
    都是軍人的隊伍就是這樣奇怪，列隊對齊保持兩人成行三人成列的隊形，步伐一致的跟著副監考官走進神秘的RTTMA。
    路遊上次跟著顧莧玉來過上麵，知道這裏很大。他們的隊伍像是在跟隨導覽一般，聽副監考官在前邊介紹周圍各個房間的用處。讓路遊感到奇怪的事，偶爾會有幾個穿正裝的工作人員停在隔斷前，以一種好奇與審視的目光偷偷打量著他們。
    作為老隊員，路遊馬上就懂了這其中的含義。突然開始用同樣的眼神去考量自己這些新同事了。誰會第一個發現這其中的奧妙呢？
    白雪晴將他們帶到更衣室，男女兩間。
    “時間不急。”她抬起手腕看了眼自己的表，說：“你們還有時間互相打個招呼認識一下。十分鍾後到第三訓練室集合。”白雪晴不算頂個的美女，但勝在人如其名，像晴天下的雪一樣，白的有些刺眼。她將頭發別在耳後，笑意嫣然。“祝你們好運。”
    更衣室的大門關上。
    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這個更衣室的門，它過於厚重，關上時的發出沉悶的聲響，還有伴有電子鎖芯上鎖的機械聲。
    大家都在專心致誌的尋找更衣櫃上的名字，健談的甚至跟身邊的人聊了起來。十分鍾，對於一群職業軍人整裝集合，確實冗長了些。
    櫃門沒有上鎖，裏麵的訓練服似乎是按照大家日常衣服的碼數疊放在櫃子裏。路遊穿著貼身的長袖T恤，把訓練服套在身上。
    說來也巧，他旁邊的櫃子正好是之前跟他打招呼的，那個叫連暉的男孩。
    “老兵，我是海軍航空大隊的，我叫祁揚。”隔壁的跟路遊打招呼。雖然他穿著便裝，但是軍人的氣質是打內向外的。
    “路遊。”
    祁揚接著越過路遊，跟他身後的連暉也投去了善意的微笑。
    “我叫連暉。”連暉也朝祁揚打著招呼。
    祁揚又將目光轉向路遊，問道：“你之前在哪個部隊就職？”
    “我？我……”路遊快速的想了一下，接著給出答案。“在雪狼突擊隊。”
    祁揚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後拍手喊道：“哦！那個！新聞上經常有報道你們耶！”
    因為是第一支城市反恐武裝警察部隊，從成立就備受矚目。路遊被顧莧玉選中，也是因為她受邀去觀摩演習，一眼就相中了他這個小隊長。
    路遊擺擺手笑著說：“都過去了。”
    他們還在無聊的寒暄中，忽聽有人大喊一聲：“怎麼門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