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回來。
    卡卡來到這個極具克洛洛風格的奢華庭院的時候，隻見漆黑的夜空下燈火閃爍，有人正悠然倚坐。那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如同艾爾菲•沙利文一般的淡金色頭發，碧綠而陰森的眼睛，本應該刀削般冷峻的臉龐上，因為養尊處優顯得有些微胖。坐著的椅子往前有幾節石質台階，向下是一個十平米左右的小型魚池。魚池對麵站著的一身紅色的桃都看不出有什麼表情。
    “叔叔。”艾爾菲輕輕喚道，來到座椅旁邊。
    凱特•瓊斯•沙利文向他露出來自長輩的和藹的微笑。卡卡覺得那不過是類似“和藹”。現在他跟查理被奪去了凶器，由兩個穿黑西裝的人分別看管。在凱特腳邊的大理石地麵上躺倒著一個手腳被縛的少年，他聽到聲音的來源微微抬頭，露出一張跟查理長得極為相似的臉，隻是五官的輪廓看起來要柔和一些。
    “漢斯！”查理急急地叫。
    漢斯•畢雷克搖了搖頭：“我沒什麼。桃受傷了。”
    不遠處的桃都身穿著一襲鮮紅色的衣服，看不出哪裏是本來的顏色，哪裏是流出的血。
    凱特說：“我可沒斯洛特那樣傻。船艙？他不知道相對密閉的空間正是大阿卡那牌‘審判’所持有的領域可以達到的條件之一麼？在曠野之上才有可能將之絞殺。因為你施展不出吧，非人類的力量？”
    卡卡有些明白了。以太。以太的晶石。以及《迷霧森林》。這個世界以太是如此稀薄，以至接近於無。但是桃都，不，或者該說是“死之盟約”一定擁有某種獨特的技術可以固定原始以太並加以利用。如果空間的大小是固定而可測的，晶石反向的揮發可以令空氣中的以太在一定時間一定區域內達到可以產生效力的濃度。而如果空間是開放性的，那麼除非整個地球的大氣層都充滿高濃度以太，而顯然“死之盟約”的技術還達不到那樣的海量。這樣想來，當初還在郵輪上的時候，領隊的灰衣人最後離開擂場是有原因的，他在秘密的地方釋放以太，以便偽裝成列那的桃都施展。
    “你！你答應我的……”查理在旁邊叫道。一旁的打手製住他的掙紮。
    凱特悠閑地取出雪茄煙，艾爾菲為他點上：“可愛的查理，她本身便是背約的表率。代表‘審判’的希臘十二主神之一的Hermes（赫爾墨斯），Zeus（宙斯）和Maia（夜之母）之子，既是亡靈的指引者，也同時是小偷和騙子手的守護神。跟夜梟的約定不正是那樣毫無意義的東西麼？斯洛特會死不瞑目的，被人們的譏笑。結局才是最重要和真實，這一點我們不謀而合呢，桃都。什麼擂台賽，你不過是想要借機牽住斯洛特進而消滅夜梟，為了這個孩子，不是麼？我想想叫什麼名字，Light（光）•原田，是吧？那麼，這個孩子的來到會不會令你下定決心呢？”
    卡卡沉默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桃也不說話。
    靜默。在空氣之中。
    或者是嘈雜。呼喝的聲音、槍響的聲音、打鬥的聲音、倒地的聲音以及痛苦的哀嚎。眾人看見桃手中的凶器，隻是兩把匕首，普通的，瑞士小軍刀。哀叫的人不斷，地上黑黝黝的不隻是草叢，還有躺倒的屍體。桃敏捷地側身，手起刀落，一擊必中，盡量避免過多的動作，為節省體力，這裏是沙利文的大本營，她卻沒有帶一個幫手。查理雖然擁有鼎級的偷盜水準，憑自己的力量掙脫了束縛，也有一隊黑衣人分身對付他，可惜卻不是專業的殺手，自己也維持得很辛苦，加上漢斯還在對方手中，更是束手束腳。可以說他還活著是因為現在的凱特沒有動真格。
    凱特看一會兒，似乎失去了興趣，丟掉手中未燃盡的煙蒂，拿起一旁手下遞過的槍，指著卡卡道：“看樣子，‘審判’是不在乎這名少年的性命囉？”
    桃都答：“大阿卡納（主牌）‘太陽’的繼承不是我說了算的。”
    “那麼，就直接把永恒之書交給我吧？我知道，‘愚者’把它給了你。”
    凱特能講的也隻有這麼多了，下一刻，他口吐鮮血，頹然滑下椅子，一把尖刀毫無預兆地紮進他的後背，刺穿了肺部。艾爾菲麵無表情地拔出那刀子，立時血如泉湧，染紅了潔白無暇的襯衫。
    “你……！”凱特顫抖地指著麵前的背叛者。他身後的保鏢全都一動不動，一臉漠視。
    艾爾菲微笑著說：“我很感激叔叔你的收留，但我也是父親的兒子，擁有沙利文家的血統。非婚生子不得繼承家業的約定是早幾百年前的事了。唯今隻有握住力量，才是真實，不是您告訴我的麼？放心，我的兄弟們都不足為懼。而在這裏，你的親信將全滅，我將登上主位。這不也是您的願望嗎？”
    “我沒有孩子……就是握有大權，以後這一切還不是你的！我們是血統高貴的‘太陽’一族，你想成為‘審判’的附庸麼？”
    “以後？不要讓人笑了，誰知道以後呢？”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私生子！我真不該憐憫你……當不再需要的時候，‘審判’也會輕易把你丟棄！”
    艾爾菲並沒有因此而動怒的跡象，隻是輕輕俯身到凱特的耳邊說了句什麼，動作輕柔，麵帶微笑。
    那句話因為距離近卡卡聽到了，不過他相信桃都將永遠不會知道。艾爾菲•沙利文說的是：“那時我將樂意死去。”
    凱特瞪大著眼睛，去往了另一個世界。
    擁有瑪利亞珍珠號等郵輪的安茵環太平洋運輸公司，位於北美西海岸的沙利文家族占五成以上股份。順便提一句，列那當時能假扮服務員上郵輪，也是通過了沙利文的關係，約翰•赫爾曼•沙利文，艾爾菲的爺爺，凱特的父親，剛剛故去的沙利文家族族長。
    死之盟約•太陽。
    正在換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