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霧氣像是無窮無盡，同樣無窮無盡的還有黑色的柏木。
    “到了。”查理說。
    卡卡看見茂密的樹叢中現出一扇隱秘的門戶，又仿佛是一團門狀的黑暗陰影。踱步入其中，像是經曆了一個漫長而不停歇變化的暗黑甬道，又似乎不過是眨眼與轉瞬的距離。場景變換，他們離開了迷霧森林。
    眼前是一間小房間，黑色綢緞修飾的空無的房間。
    門是紅色桐木製的，查理按上鍍銀的金屬把手，旋轉。他另一隻手上托起一把精致的左輪手槍。這當然不是孩童的玩具，雖然小巧，但近距離的殺傷性還是不容小覷。銀質的槍孔對準了卡卡一側太陽穴的位置。
    “請跟我走一趟吧。”少年的臉上現在收斂起人畜無害的笑容，麵無表情地說道。
    卡卡淡然而微笑：“我還在想，怎麼會有第一次見麵就這麼殷勤而親切的人呢……”
    “抱歉，為了漢斯不得不這樣做。”
    “……原來依然是個平常而愚蠢的人哪！”
    接下去事件的發生，用“刹那”來形容已經稍顯漫長。門向外打開，薄薄的銀色的鋒刃從卡卡右手指尖劃出，貼住了查理的頸邊，大動脈的位置。僅僅是重力一擊那個位置，大腦便會立即陷入缺氧的狀態，從而使人昏迷，更不要說用刀了。銳利的刀刃是卡卡從餐廳的水果刀上拆卸下來的。這個身體先天柔弱，力量也不強，十指纖細而無力，能練得這樣快速，已經是極限了，要是換以從前的身體，這些時間絕對可以切割掉那隻持槍的手臂，再刀舔上脖子。
    “是你先失血而死還是我先被打穿，這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
    卡卡說，他在心裏補充：這個遊戲似乎不那麼無聊了。
    查理答道：“是我們都會死去吧。”
    門口聚集著五六個高頭大馬的成年白人，統一的黑西裝黑西褲黑皮鞋，他們手中黑洞洞的槍口無一例外地指著從門內出來的少年們。
    “歡迎，畢雷克。”一個穿著淡藍色西服、留有淺金色披肩長發的年輕男子從一色的人群後麵走出來，用微微低啞的英語說道，“想必這個就是我們的禮物了。”
    “漢斯在哪裏？”查理不滿地說道。
    “我看你現在比較需要的是我的幫助吧？”
    “不需要！”
    男子露出狐狸和狼一般的狡猾的微笑：“你的弟弟在哪裏，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麼？雙胞胎之間的心電感應？”
    “真卑鄙！”
    “彼此彼此。你不是也妄用你的主人——‘審判’的信任了麼？”
    查理的眼神微微閃爍：“那個人……不信任任何人，不會愛任何人，包括你，艾爾菲•沙利文。”
    男子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不過很快恢複了平常的蒼白：“其實，我不想來打攪你們兩個的，真想看看最後倒下的會是誰，是小偷少年還是弱質美男？不過凱特叔叔在催了，我也隻好不合時宜地過來。”他向身後揮揮手，黑衣人們更逼近一些，黑洞洞的槍眼也更靠近一圈：“我說，你們想保持這個姿勢過去麼？”
    兩個少年對看了一眼。
    艾爾菲•沙利文繼續說：“我是不太在意。不過，這樣不會感覺累麼？”
    還是查理先撤下了槍。然後卡卡收回小刀。
    他們走著螺旋反複的樓梯，一直向下。儲有“西”之《夕陽下的迷霧森林》的房間，在這幢北美別墅的五樓，頂層的拐角處。所有的《迷霧森林》的畫作似乎都靠近建築物的上方，代表天宮的位置。房間孤立、密閉而且空無。卡卡他們被帶出內廳的大門，一直到別墅外麵巨大而華麗的向陽花園。當然，現在已經不是慵懶的午後，而是在漆黑的夜中。卡卡有些不適應時差，在霧中森林一般的異度空間呆了不過短短刻把鍾的時間，外麵的天卻全黑了。
    是的。異度空間。這是卡卡想到的最正常的解釋。《迷霧森林》是開啟空間的鑰匙，而四幅畫作彼此之間可以溝通時空，至於某時某點、從哪裏去哪裏，則有些不可測的隨機性。不知道最初的製作者是什麼人，絕對可以媲美，能天使的水平。
    就像現實中的人不是生而平等（眾生平等不過是個願望，哪裏沒有特權階級的存在？），天使的類型也可以分為三大階級共9個級別，從第一階級最高級別的熾天使到智天使、座天使（卡卡屬於這個級別）、第二階級的主天使、力天使、能天使以及第三階級普通階級的權天使、大天使和小天使。熾天使擁有六翼翅膀、智天使和座天使是四翼、其他的隻有兩翼。熾天使主司管理、智天使擁有智慧、座天使權作監督，算是天上的統治階級。卡卡在座天使裏屬於很邊角料的存在。主天使提供機要服務、力天使擁有強大的武力、能天使則有類似於工匠的才能，所以能天使水平的道具，還是很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