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切的想呼吸新鮮空氣，晏清下了床，披著單薄的外套出了門。
    漫無目的隨意前行，偏生還能聽到他不想聽的故事。
    “聽說那個瘋子被關了七天，不吃不喝，就一直跪在那磕頭，求族長放他出去見一個人，也不知道要見誰。”
    “那邊守衛嘴緊的很，我問了好久都沒問出來要見誰。”
    像是引子，晏清記得夢裏鄭祺昀也是這般。
    跪在不知道什麼地方，一遍又一遍，磕到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好像這人沒什麼骨氣一樣。
    可是。
    隻有晏清清楚。
    鄭祺昀曾經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
    “好像他來是要還什麼東西……”
    晏清裹緊了衣服，下意識快走了幾步。
    那人說話聲還真是不加掩飾，愣是讓晏清聽了個全麵。
    “他竟然說要還心髒，可不可笑？”
    身後傳來那二人的捧腹大笑。
    晏清不想笑。
    一點都不想。
    甚至感覺，陽光照在身上，卻如墜冰窖。
    他逃一樣地跑了起來。
    越跑越快。
    直到絆了跟頭。
    手腕都擦破了皮。
    他坐在地上，看著不會再愈合的傷口，不知道在想什麼。
    “晏清……”
    特別熟悉的呼喚聲。
    晏清臉色煞白，怎麼就跑到了牢獄這邊。
    晏清背過身去，低著頭，捂著耳朵。
    不看不聽，是不是就不會那麼難過。
    可那該死的心髒，那麼熱情地向他傳遞著鄭祺昀說的每一句話。
    “晏清……”
    聲線無法克製的顫抖。
    像是見到了心尖的神明，欣喜若狂卻又怕舉止不妥惹對方厭惡，隻得躡手躡腳縮頭縮腦小心翼翼。
    “對不起……”
    “我，我不奢望你能原諒我……我隻想……”
    “晏清……我隻想……隻想求求你怪我……好不好……”
    鄭祺昀已經帶上了哭腔，豆大的眼淚滾落下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都好……晏清……”
    “我……我真的……”
    “我真的好想你……晏清……”
    男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男孩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手握得緊緊地。
    為了不哭出來，晏清在用吃奶的力氣死咬嘴唇，口腔裏泛起的血腥味讓他思緒清明了些。
    “我知道我這樣的人渣不配活著……所以……晏清……我來還你心髒……”
    “我把它護得好好的……我向你保證我真的……真的一點都沒……都沒碰過它……”男人的聲音抽抽噎噎。
    晏清知道。
    那顆心髒都告訴他了。
    第一次是刀尖在距離心髒不過寸裏的地方停了下來。
    後來是有天神光滅了，那是數九寒天的冬日，他舉著刀，除了心髒那一塊，體無完膚。
    直到最後抹了脖子，才點亮了那神光。
    他不敢動那顆心髒。
    連觸摸都不敢。
    他的手從來都避開胸口那個位置。
    那是晏清的。
    他知道自己不配。
    他要還給晏清。
    他要把所有屬於晏清的，都分毫不差的，不敢疏忽的送還回來。
    至於送完之後會怎樣，鄭祺昀已經無所謂了。
    隻要能把男孩推回到他的生活正軌。
    那麼之後的日子怎麼痛苦怎麼難受怎麼絕望都可以。
    鄭祺昀都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