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昔我往矣  第三十四章潯陽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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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雲城的城樓上插滿了黑底紅字的旗幟,旗子上一個偌大的“奎”字格外刺眼。
    城門裏喧鬧不已,隻見眾人舉著碗,大笑著碰在一起,好似在慶祝什麼。
    關鉞站在城頭,遠眺著漆黑的遠方,到了此刻,他心底若隱若現的那股疑惑才浮出水麵來,當真如此簡單便得到了這座城?
    一定是胄國內部出現極大的問題了,並且他可以確定,陳竽受製於此,所以才會看似魯莽衝動的用一座城換一個人。
    依他對陳家父子的了解,沒有什麼比國土更重要的了。
    關鉞一雙精明的眼睛閉了片刻再睜開,終是歎了一句,“到底還是你劃算些。”
    他愈發對敵國這位年輕的小將惋惜起來,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魄力,當斷即斷,當舍則舍,哪怕是一座城,說讓便讓了出去。
    身旁一直跟著的副統領滿腹疑惑,至此終於出聲詢問,“將軍為何歎氣?”
    關鉞依然看著遠方,“我惋惜那陳竽沒有生對地方。”
    “那不是敵國的將軍麼?您為何要惋惜?”副統領又問。
    關鉞這才轉回身,“他是個難得的將才,隻是身在胄國便可惜了。”
    “有何可惜的?!他為了美色說讓便讓一座城給我們,為的還是個男的兔兒爺!嗬!”副統領滿麵嘲諷。
    關鉞看了眼副統領,搖了搖頭,“古雲城本來就守不了了,所以他說讓便讓,還換了個人回去,到底還是他占了便宜。”
    副統領瞪大眼睛,“守不了?!將軍如何知道?”
    “若我沒有猜錯,胄國內部應是產生了莫大的分歧,這股分歧狠狠製約著陳竽,讓他前無可進,然而能讓他守不了城的,無非是糧草。他們的糧草不夠了,後續如若斷了,支撐不了三五天,以及拚死跟我們一戰,死傷那許多性命,即便戰勝了,也沒有糧草,便是守不住城的。倒不如以退為進,退居潯陽,再集糧草,重奪古雲城。”關鉞平靜的講述完。
    副統領已然愣住了,好一會兒才說,“那……那胄國為何不給他補充糧草?”
    關鉞轉身往城樓下走,“所以我才惋惜他生錯了地方。”
    副統領跟在關鉞身後,靜默了片刻又問,“您說他為何還要如此忠心耿耿於那永昌帝?”
    關鉞這次沉默了許久,直到走下了城樓才開口回答,“大概是信仰與我們不同罷,我們為的是君王,他或許為的是別的也說不一定。”
    副統領似懂非懂,接口便是一句,“難不成他想自己當皇帝?”
    關鉞猛地停住腳步,副統領險些撞了上去,“巡邏隊還缺個人,今晚你帶班吧。”
    副統領看著將軍遠去的背影,訕訕撓了撓頭皮,又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才往巡邏隊方向去了。
    同一時刻的潯陽城,氣氛便不如古雲城了。
    陳家軍的到來,已經明明白白告訴了眾人,古雲城沒了,要知道,每失了一座城,敵軍便離都城更近一步,都城那是國家的心髒。
    恐慌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
    百姓早已收拾好細軟,拖家帶口準備往更靠近都城的地方遷移,當然也有留下來的,親自見到了陳家軍,雖然跟傳聞中的稍微有些不一樣,但從小耳濡目染聽聞著長大,那股崇敬之意不會輕易磨滅掉,所以哪怕是陳家軍打了敗仗,他們也可以接納,再者,更想親眼見見那陳竽大將軍,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可很少有機會能見著。
    此刻的陳竽,正被軍醫圍著處理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口。
    張景先塗了麻藥,才小心翼翼的開始縫傷口,幸好那傷口在左臂上。
    屋子裏隻有他和張景,一時靜謐的有些突兀。
    傷口縫合包紮完畢,高良敲門而入,張景知道兩位是要商量要事,便以煎藥為由退下了。
    “將軍,暫且都安置好了。隻是還是有不少聲音……不太好聽。”高良想到此處,換了種委婉的說法。
    陳竽自然知道那所謂的“不太好聽”是怎樣的言論,“無妨。我沒必要向每一個人解釋我所做的每一個決定。”
    高良點頭應是,猶豫了片刻,他還是試探著說,“可您……還是跟萇楚解釋一下罷?”
    陳竽起身走到桌子旁,單手鋪紙,看樣子打算寫折子,高良見狀急忙走上前研墨備筆。
    “我該如何跟他解釋?”
    高良暗地裏抹了把汗,心說:您自個兒的人您來問我?我又不曾有過相好……
    當然這話他不敢說,所以隻能開口道,“屬下哪裏知道。”
    陳竽寫了兩個字,才說,“難不成我跟他說救他是假,城本就守不住了?救他不過順便?”
    高良當即拚命搖頭,雖說沒有過相好,但這種話一聽就是說不得的那種。
    陳竽又問,“那跟他說就是為了救他才丟了一座城?”
    高良下意識點頭,隨即立馬又搖頭,這更是不能說了。
    所以這兩個一度馳騁疆場殺敵無數的男人同時相對無言了。
    “那你讓我跟他解釋什麼?”陳竽又寫了一行字。
    高良隻覺心累,累得慌,“他心底必是極為難受的吧,來潯陽的路上這麼久攏共沒講過一句話,小臉都憋白了,蔫巴兒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再怎麼著,您怕是也得……哄上那麼兩句。”
    陳竽聞言,皺著眉抬起頭來去看高良,“你似乎深諳此道?”
    高良心裏一咯噔,搖首否認,“末將連姑娘的手都不曾牽過……”不知為何,看著此刻的陳竽,他又心虛巴巴的添上一句,“當然,男孩子的手……也沒……牽過……”說到後麵,幾乎是氣音,壓在嗓子眼兒裏那種。
    陳竽,“……”
    不過雖說這兩榆木腦袋湊在一起沒商量出個所以然來,但陳竽經此一提醒,寫完折子送了出去,還是抬起腳往萇楚歇息處去了。
    哪怕什麼也不說,還是該去安撫一下那人,畢竟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受辱,任誰都難以緩過勁來,更何況還事關城池失守之事。

    作者閑話:

    以為我坑了嗎?
    不,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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