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昔我往矣  第十七章臨陣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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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的太陽並不溫和,暴烈之勢已隱隱顯現。
    高良簡單交代之後,便原地解散了他們,讓他們回去好生吃飽喝足,下午未時在東邊校場集隊,不允許任何人晚到。
    大家三三兩兩都散了去,劉統領走到萇楚身旁,抬手又拍了拍萇楚肩膀,笑著說,“練的不錯啊!幾日不見很有長進!”
    萇楚眉角隱跳,吸了口氣才張口,“多謝劉統領誇獎。”
    劉統領見他麵色不好,關切道,“是不是哪裏不舒服?看你臉色不對。”
    萇楚並不想說出那些受了欺侮之事,緩緩搖頭,“大概是訓練累了。”
    “回去好好歇息一下。調遣到這邊感覺如何?”劉統領又問。
    萇楚笑著回答,“一切都挺好的,我也學到了我想學的。”
    他眉眼舒展開去,麵上是真實的笑意,是以耀眼無比,讓人不敢直視。
    劉統領不自然的咳嗽兩聲才又說,“下午定要扛住將軍的操練,萬萬不可生出退縮的念頭。”
    萇楚想了想,還是問出心中疑惑,“將軍如此可怕嗎?高副將說他”不手軟”,您現在特意囑咐我”要扛住”。”
    “陳家軍是陳睿老將軍和當時的陳竽小將軍一手培養起來的,我見過陳老將軍是如何的嚴苛,哪怕對待親兒子都是絲毫不講情麵,之後陳竽小將軍親自訓練我們,隻比老將軍更嚴格,沒有半分心慈手軟。老將軍走了以後,他成了大將軍,更是不苟言笑,將士們對他是又敬又怕。”劉統領娓娓道來,麵上有著崇敬和些許懼意。
    萇楚腦海裏卻憶起來時路上與陳竽相處的畫麵,那人也會笑,還會照顧人,亦會出神發呆,總而言之,退去將軍這個身份,他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罷了,沒什麼可怕的。
    兩人邊走邊隨意聊著,萇楚卻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目光隱隱粘了過來,果然如傳聞那樣麼!萇楚這個當事人自然知道底下流傳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此刻也並沒有刻意回避與誰接觸,心下坦然,是非在己,毀譽由人。
    用過午膳,眾人三兩小聚在一起休息,萇楚回了帳裏,打算擦藥,可翻遍了床尾,也未曾找到,那瓶藥是從都城將軍府帶出來的,路上陳竽還幫他擦過手傷。
    一頂軍帳裏住了五六人,此刻不能確定是何人所為,萇楚便隻能忍了,忍下心中不適和傷口疼意。
    陳竽一身輕便軟甲,站在校場上,任憑陽光肆虐巋然不動,隻是微微眯起了狹長星目,一一掃過被挑選出來的這些士兵。
    看見萇楚的時候他稍微有點意外,當即便有個想法:隻怕是高良故意的。
    那晚他不過隨口一問。
    陳竽把眾人盯得都有些發毛了,才言簡意賅的說,“奎國不會給我們太多的時間,從此刻起,你們要把自己當成一柄利劍,國之重器,為國所用,時刻清楚自己站在此地的真正意義。我不想看見有人臨陣脫逃,更不想看見你們白白橫屍疆場,是以,諸君務必刻苦耐勞。”
    全場靜默片刻,才高聲喊答,“是!!!”
    雖說術業有專攻,各個陣營都有自己所擅長的技能,譬如弓箭手擅使弓,騎兵擅騎馬,步兵擅用長槍,偵察兵擅偵查等,但作為一名合格的陳家軍,除了自己陣營所需專長,還需掌握其他技能。
    訓練伊始,便是弓箭術,陳竽挨個指導,便有人因為緊張亦或者是其他原因,拉不開弓,陳竽親自示範動作,再講解了用力技巧之後,那人還是拉不開,高良在一旁替那人著急,同時也給自己擦了把冷汗,要知道這可是他選來的。
    果然,下一刻,陳竽冰冷的視線打了過來,“如此無能之輩何必選來浪費我時間?”
    高良把人領走,氣氛一時沉悶,校場上空皆是悶熱氣息,一絲風也沒有。
    眼看陳竽快要走到自己身旁了,萇楚手心有些冒汗,完全顧不上背上火辣辣的鞭傷。
    所幸他把弓拉滿了,箭矢搭上去還算有模有樣,陳竽看了一眼,繞到他身後,握著他的手臂調整姿勢,氣息熱熱的灑在他耳旁,那白皙的耳垂便控製不住染上了粉色。
    陳竽調整好他的姿勢,抬手又按上他的腰背,讓他挺直腰杆,這一按可是用了力道,萇楚當即痛哼出聲,聲音極小但還是讓陳竽聽了去。
    陳竽複又按了一次,萇楚咬緊嘴唇極力忍著,握著弓的手微微發顫,卻不敢鬆了絲毫力度。
    在他以為蒙混過關的時候,隻聽陳竽問道,“背怎麼了?”
    萇楚咽了一口氣,才說,“回將軍,昨晚睡覺不小心磕了。”
    陳竽聞言走到前麵審視著這張精致的臉,好似在分辨什麼,但除了好看之外,再看不出其他,所以他隻是說,“按照我剛才教的,再做一遍我看。”
    萇楚收回手臂,重新拾弓,滿弦搭箭,姿勢與陳竽教的一模一樣,陳竽點點頭,便朝下一位走去了。
    萇楚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說不上來的失落難言。
    不過很快這股失落便被接下來的訓練內容衝垮了,一輪又一輪的射靶讓眾人手臂酸痛無比,十人一組,不間斷輪換射擊,沒射到靶麵上的則被罰去拔箭矢,速度慢了便挨踢。
    下午的太陽熱烈又暴躁,空氣裏盡是汗水的酸臭味和揚起的塵土氣息,不過沒有人敢抱怨,陳竽就像惡毒的監工一般杵在那兒,誰稍微敢偷懶或者動作慢了半拍,他那神來之腳總會狠狠踢踹過去。
    萇楚有一陣腦子發懵一片空白,背上的傷口幾度撕裂開來,一直未曾得到良好的處理,汗水夾雜著灰塵擠了進去,在烈日下蒸燜了一天,傷口不負所望的發炎了,再加上高強度訓練,於是發燒如約而至。
    原本蒼白的臉頰現下潮紅一片,呼出的氣息燒的人想要噴火。
    這種狀況持續了三個時辰,在陳竽下令休息一刻的時候,萇楚眼前一黑,終於栽倒在地,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暗自苦笑:這下要被扔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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