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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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止回到屋裏,見第一個被去勢的男子已經被抬到炕上去了。他仰躺在那裏,下體微微拱起,一動不動,儼然是暈死過去了。她擦了擦鼻子,咬著牙走了過去,雖然還是感到惡心,但也總不能一直躲著。
承恩一邊擦手一邊把沾了血汙的髒布掃到一起,投進了灶台裏,看了她一眼,吩咐道:“既然你見不了血腥,那就去燒火吧,把炕燒燙一些。”
觀止照他的吩咐去做了,走到灶台那邊蹲下去,提起火勾,攪動著灶台底部的積灰,把幾乎快要熄滅的火堆又給攪活了。
她往裏頭多塞了幾根麥秸,火苗頓時竄上來了,畢畢剝剝地燒起來了,
不多時,窗外便有火光映照過來了,馬蹄聲也在房屋前止步,看來那夥兒人的確是來這兒的。觀止不知怎的,有些心虛,偷偷用手抹了點灶台灰在臉上,頭低地沉沉的。聽到了有陌生人的聲音,後院那條不安分的狗也開始狂吠起來。
一夥兒人下了馬,便直奔屋裏來,一股腦兒全湧了進來,把這個本就不寬敞的小屋子弄得更擠了。他們個個都舉著火把,隊伍整齊而又有素,看這擅闖民宅的架勢,不是官便是兵。
“草民參見蘇大人。”承恩放下了手上忙著的事,隔著老遠,對著這夥兒的頭頭行禮道。
觀止稍微側了側臉,見這夥人穿的是飛魚服,頓時嚇得心都懸起來了。果然是錦衣衛,他們怎麼陰魂不散的,哪兒都有。
這夥兒人足足有十五人,按照錦衣衛的編製來說,算是一個小分隊的人數了。為首的穿著紫色飛魚服的男人,明顯地位要高於其他人,他的一雙眼睛就像鷹隼一樣銳利,仿佛隔著千裏之外都能一眼瞧見獵物。臉部瘦削顯得很有骨骼感,一副鷹鉤鼻撐起了整張臉的氣質——精明。他進屋後,先是環視了一下四周,才接下承恩的話,問道:“魯大師呢?”
“師父喝醉了,在房內休息,是否需要請他出來?”承恩答道。
“不必了。我隻是追捕叛賊,順道經過這邊,不放心才進來看看。”姓蘇的鷹鉤鼻男子目光望向觀止那邊,用下命令的口氣講道:“那邊那個燒火的,把臉轉過來!”
觀止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屏住呼吸,慢慢把頭抬了起來,在一片刺眼的火光之中與那個鷹鉤鼻四目相對,也算是第一次從正麵看見了這位傳說中的錦衣衛蘇大人的真實麵孔。他長著一張很英俊的臉,隻不過周身散發出的氣場卻很嚇人,令人不由自主緊張起來。
“是魯大師新收的徒弟?以前沒見過。”鷹鉤鼻又問道。
“還沒有行過拜師禮,他是侯爺府送過來的,不確定會在這邊留多久。”承恩如實答道。
“哦,秦可染的人。”鷹鉤鼻勾起了唇角,注意到了她腳上綁著的鐵鏈。他又掃了一眼屋裏躺著的橫七豎八的這群男人,似是沒有找到想找的人,便又帶著這夥兒人浩浩湯湯的離開了。
馬蹄聲再度響起,這一次是漸行漸遠,火光也跟著一並遠去。這行人總算是離開了,觀止鬆了口氣。
承恩走過去把門關好,看了一眼灰頭土臉的她,道:“去後院把臉洗洗吧,山裏半個月才挑一次水,等到師父明天酒醒了,就不讓你用了。”
觀止餘悸未消地盯著窗外,喃喃道:“可是後院有狗,我怕。”
“放心吧,它不會咬你。你穿著跟我一樣的衣服,它認得。”
比起洗臉,還有更要緊的事值得現在就做。觀止鼓起勇氣,問了句:“你能幫我把腳上這鐵鏈處理一下嗎?怪礙事的。”
“這裏沒有斧子,這幾把刀肯定砍不斷。等明早師父醒了,拜托他想想辦法吧。”承恩回道。
由於她腳上拴著那粗鏈子,每走一步都會在地上磨出刺耳的噪音,別說狗了,人隔著幾米開外都能聽見。這東西弄不去,她是別想著逃走了,看來還得多待一晚上。觀止默不作聲地放下了火勾,再次往後院走去。
她站在門前,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把門打開了。那狗正趴在門外躺著呢,被她這麼一嚇,立馬竄出去了,對著她又是一陣狂吠。觀止這次可是看清楚了,原來這家夥脖子上也拴著鏈子呢,根本咬不到她。
她放心了,關上了背後的門,在院子裏四處查看了一下情況。這是個方形的院子,一側連著這南頭的屋子,另一側連著北側瓦房,那裏麵還亮著微弱的燭光,想來便是那個叫魯大師的休息的地方。四個牆角,狗占了一處,剩下的三處各堆有幾口大水缸,上麵蓋著木板。
這農舍牆外種著一顆枝繁葉茂的樹,幾乎擋下了一半的月光,顯得整個院子都陰沉沉的。她走到了牆根兒底下,衡量了一下高度,踩在水缸上要想翻過這座牆並不難。等她把腳上這鏈子取了,逃跑就容易多了。
承恩讓她來後院洗把臉,想來應該就是這幾口大缸裏存著水了吧,這不挺多的麼。她隨手揭開了一個蓋子,還沒等試試呢,一股濃鬱的辛辣之氣頓時撲鼻而來,把她整個人都熏得夠嗆。
這酒的味道聞著有點怪怪的,不似尋常米酒,好像剛才屋裏那群人喝的就是這玩意。出於好奇心,她拿舀子舀了一點,隻是嚐了一口,舌頭就麻了。這玩意兒還真上頭,難怪那群人隻是喝了一碗就醉的東倒西歪了。
一共六口大缸,五口都裝著這種烈酒,剩下一缸也不過僅有半缸水,裏麵還有不少積灰。她也顧不得講究了,趕緊洗了把臉,又重新返回了屋裏。
這頭,承恩已經給五個人處理完了,正把刀擦了打算處理第六個。這五個像晾餃子似的癱在炕上,赤身裸體,醉倒成一片,那場麵簡直難以言說。這些人傷患處流出來的血雖然落在地上鋪著的草木灰裏,能掩蓋掉一部分血腥味兒,可畢竟這屋子四麵不通風,內裏空氣流通還是比較差的。尤其是出去透了透氣,再進來這裏就更覺得這屋子就像堆了不少死老鼠一樣,聞著怪怪的。觀止捂著臉,咧咧跌跌地走了過去,問道:“是不是把這些人都割完了,咱們就可以休息了?”
見她臉紅撲撲的,還帶著酒氣,便知她肯定偷著喝酒了,他便故意把刀遞給她,慫恿道:“要不要再試一次?”
觀止當時也不知怎麼想的,腦子一熱,手起刀落,哢嚓一刀又送了過去。那個可憐的倒黴鬼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就痛死過去了。
看見那攤沾著血汙的東西落到了石灰盆裏,她才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拿著刀的手又不穩了。她趕緊從工具籃裏找了塊布把那血擦幹淨了,恍惚著問道:“我幹完了,可以去睡了吧?我沒力氣了……”
“走吧,東邊的竹林有一間廂房,若是嫌遠,便直接去魯大師房內,他那裏有兩張床……”
“我去竹林,我去……”觀止感覺自己已經暈的說話都不利索了。沒想到這酒後勁兒這麼大,都怪她莽撞了,好好的非去碰那個幹嘛。
她跌跌撞撞地扶著牆朝門那邊走去,四肢就像綁了石頭一般越來越沉……眼前的世界仿佛搖搖欲墜,整個顛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