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劉濟澤嗎？”
    薑淩恒的聲音無情且冷漠，就像一根針刺入張藝最柔軟的心底，疼卻必須克製。
    眼神虛無的注視著薑淩恒，似乎穿透了麵前的人，投射到了曾經的時光中，張藝疲憊柔弱的聲音響起，
    “恨嗎，其實我也很想恨他，但看看這裏，看看這一切，所有人都覺得我得到了我應得的，這就是所謂雙贏。”
    自嘲的笑容浮上嘴角，讓這個多情善感的女人，更添了三分憐色，
    “但，誰在乎這些呢，不過是無望以後，催眠自己的借口罷了。”
    以近午時，空調的風口送風最大，但車裏的溫度遲遲降不下來，風正則拉下全部車窗，讓空氣的流速在汽車高速行駛在高架上時加快，以便帶走車裏悶熱的氣氛。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風正則關好車窗，車載電話中傳來高嶸略帶興奮的聲音，
    “風隊，趙毅衣服上泥土的化驗結果出來了，就在帝都向北的荇莊那邊，因為曾經是礦區，土質裏重金屬汙染嚴重，後來那邊改成了大片可出售墓地。”
    “筱筱她們帶回了所有劉濟澤的相關證物，我們馬上開始檢查，還有一件事兒，錢學禮已經被帶回來了，你們什麼時候問話？”
    “你盡快帶人去荇莊，讓仲譽跟你一起，至於錢學禮，就先留在隊裏，晾他半天，等我們回去。”
    掛斷電話，風正則思考著，趙毅是在帝都城西的垃圾填滿場被發現的，而身上所帶的泥土卻是來自北邊荇莊礦區，這兩個地點有什麼聯係，或者說，趙毅就是死在荇莊，後來才又被運到城西。但荇莊是大片的墓區，是處理屍體最好的地點，殺人者為何又要把趙毅帶回城西，而且故意讓警察發現
    “趙毅的事情是有人有意為之。”
    薑淩恒的篤定，打斷了風正則的思緒，車子已經下了高架到了高新技術產業園，按照導航的指示尋找程楠芝所在的醫藥公司，
    “目前所有的線索都指向有人故意讓我們發現了趙毅的屍體，究竟是凶手有意的，還是另有其人為了某種目的，不管是哪種可能，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為了讓我們發現趙毅的死亡，從而翻出這一切背後的黑幕。”
    “讓”紅女”徹底出現在警方的視線中。”
    薑淩恒的聲音很穩，灰藍色的眼睛正視前方，嘴角繃緊麵無表情，對這種新型毒品，從骨子裏透著難掩的厭惡。
    曼德欣生物製藥有限公司，近十年迅速崛起的藥企黑馬，針對多種慢性病研發出一係列的新藥，因其副作用小，療效顯著，價格親民而廣受患者歡迎，而這一切都和帝都化工研究院的生物醫藥實驗室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兩個人在車裏隨便吃了兩個麵包喝了些水，趕著公司午休結束，和門衛亮明身份，很快被帶到公司辦公樓的三層。
    “程副總，你好，我是西城分局刑警支隊長風正則，這位是我的同事薑淩恒，我們今天來是有些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
    麵前的女人一身幹練但卻麵容柔美，帶著清淺得體的笑容，隻是在聽到警察的時候，笑容略為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是那種骨子裏透著的溫婉。
    雙方握手致意後，程楠芝叫了助理泡茶，然後輕輕開口，
    “兩位警察先生想要了解什麼呢？”
    “你和劉濟澤是什麼關係？”
    風正則開門見山，然後緊盯著程楠芝的反應，普通人被揭秘了隱私的第一反應，是藏不住的，程楠芝不比張藝，後者直接且無懼，但前者看上去就是思慮甚多且拘謹的人。
    “我和劉院長，我們就是普通朋友。”
    程楠芝閃爍其詞，但眼神中卻有著一種淡淡的愁緒，
    “程楠芝，劉濟澤的死因有疑點，否則我們不會在這裏找你談話。”
    風正則多年警察生涯所積累的威嚴，從氣勢到言語，給所有麵對的人有著無形的壓力，
    “我，我們，你們都知道還要問什麼呢？”
    程楠芝有些著急的眼眶發紅，但是聲音依舊綿軟，
    “那我換一種問法，你覺得誰會對劉濟澤不利，我們查實，你丈夫曾經因為你和劉濟澤的婚外情，鬧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不會，不可能是他的，他就是想多要點錢，我知道的，我已經給了他很多錢了，他不會做出格的事情的。”
    驚慌失措的程楠芝，有些語無倫次，
    “不對，不是說劉院長是服藥不當嗎，怎麼又會是有人害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說你們是刑警，刑警是，你們告訴我劉濟澤是怎麼死的，是被人害死的嗎，是誰，是誰害了他？”
    程楠芝帶著哀愁的急躁根本掩飾不住，風正則有些疑惑，這個劉濟澤究竟有什麼魅力，能讓這些家世容貌都屬上乘的女人，一個個淪入他編織的所謂愛情中。
    “現在案件還在調查階段，我們來就是想要了解更多關於劉濟澤的事情。”
    把麵前桌上的茶杯推到程楠芝麵前，風正則淡淡示意對方先冷靜下來，幾口液體吞下，程楠芝慢慢的平靜下來，但眼中的淚滴依然要落未落。
    “我知道我配不上劉濟澤，他人很好但家庭不幸福，可我能給他什麼，一個甩不掉的吸血丈夫，兩個年幼的孩子，反而是劉濟澤，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麼，更是幫了我很多，公司很多新藥，都是通過劉濟澤和研究院聯合研發的，而他把這一切的好處，都讓公司回饋給我，我從一個小小的業務員，做到今天的行政副總。”
    “既然如此，你們又怎麼會斷了關係？”
    不去理會程楠芝的略帶哽咽，風正則並沒有因為女人的眼淚有一絲情緒變化，
    “其實，我知道你們來隻是時間問題。”
    “是張藝？”
    風正則略微皺了眉頭，這個女人果真不簡單，
    “是，張藝一直都有些放不下，我這麼說不是說她會對劉濟澤不利，她就是有些要強的過頭，其實劉濟澤離開我，除了因為我的事鬧得太大，還有就是張藝的出現，但是，即便分開，劉濟澤並沒有完全對我的事情不聞不問，我真的特別感激，而張藝也正是因為劉濟澤還在幫我，而幾次找到我，後來莫名其妙的我們反而熟悉了起來。”
    “直到劉濟澤一定要跟張藝分手，當時劉濟澤給了張藝很多醫美產品的資源，張藝的美容院迅速發展，張藝一直為此很得意，但就是因為劉濟澤遇到了一個讓他可以拋下一切，甚至呂漫翎的女人，這一切刹那幻滅，當時的張藝有些瘋狂吧，她發誓要把那個女人找出來，但最終都沒有成功，這一次，劉濟澤就像是鐵了心，一定要保護好這個情人。”
    風正則和薑淩恒對視一眼，又是這個神秘的女人，究竟是因為什麼，劉濟澤會如此維護這個最後情人，而這個情人又在劉濟澤的死亡中扮演什麼角色。
    “那你對這個女人有什麼了解？”
    “基本沒有，但是，我想，她一定是像極呂漫翎但又超越了她的人。”
    “劉濟澤所有的情人都有呂漫翎的影子。”
    薑淩恒一語中的，其實從看到照片起，風正則就模糊覺得這些女人總有一些似有若無的聯係，如果把所有的特點糅合起來再帶入呂漫翎，就會發現她們在某個方麵，都與呂漫翎極其相似，而能替代呂漫翎的，隻能是像極了她，並且可能在某一方麵超越了呂漫翎，那就隻能是所謂相愛了。
    “對，就是這個原因，其實我也一直以為劉濟澤對我這麼好，是真的愛我不求回報，直到張藝出現，後來我有專門找了呂漫翎的資料，才發現，其實我們都是彌補劉濟澤愛而不得的替代品，劉濟澤是對我們有感情，但這種感情不過就是對呂漫翎愛的投射罷了。”
    “你還知道誰？”
    “我其實不太願意了解劉濟澤以前的事情，我也就隻知道張藝還有何菁。”
    “何菁是什麼人？”
    “她是劉濟澤曾經的一個學生，在F大讀博，後來劉濟澤推薦她去了瑞士留學，就再沒有消息了。”
    點點頭，風正則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你知道劉濟澤除了和情人有過關係，是否還有其他的女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劉濟澤招小姐嗎，其實劉濟澤在那方麵真的需求很大，有的時候我家裏有事兒不方便，他會通過別人給他介紹一些上門服務的小姐。”
    “這個人是誰？”
    “這我不太清楚，反正是和他很親近的人，以劉濟澤的地位，有兩三個情人，可能大家也不太在意，但是找小姐在他們這個圈子，就實在有些低級了。”
    “張藝知道這些嗎？”
    “張藝應該知道，但她黏劉濟澤黏的厲害，而且那段時間劉濟澤對張藝很上心，幫她鋪人脈，介紹供貨商，還選地段開店，很是如膠似漆了一段時間。”
    “那你覺得，如果不是你的丈夫，還有誰會對劉濟澤不利？”
    “我，我不清楚，其實我不太了解劉濟澤的事情，但是那個女人肯定知道，你們找到她肯定會知道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