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趙狩並無好處，但怒焰高漲、表情生動的趙美人，不像之前如一攤死水，顯得格外好看。
    他滿頭秀麗黑發被一條長長的發帶束在腦後，汗液溢出，使得他黑發濕漉漉的，那滾燙的水珠不斷順著臉頰滴落，緩慢親吻他白皙又泛著潮紅的麵部輪廓，有一種淩虐般的極致美態。
    豔麗極了。
    沈一凝懷疑自己眼前出現了幻象。
    他感到有一個名為趙狩的沼澤衝著他張開了懷抱，要求他陷落，要求他萬劫不複。
    於是他豎起了高高的圍牆，建造出比以往更堅實的壁壘，將外泄的情緒收斂得幹幹淨淨：“趙大人，不說笑了，陪練時間結束，大人也該回去休息了吧。”
    然而趙狩豈是那種說停就停的人，他一把甩開拉扯著自己的人，反手將沈一凝垂在身側的手腕握住，皮笑肉不笑：“著急回去休息啊？不是你說要來伺候我嗎？還求我憐惜，好啊，我憐惜你。”
    沈一凝定定地望著他，像是要看到他眼睛裏：“你認真的？”
    趙狩朝身側的人伸手：“老哥，借一瓶金瘡藥，我今天就要當著諸位兄弟們的麵，好好憐惜憐惜我的陪練！”
    話語中充斥著咬牙切齒的意味。
    沈一凝長睫垂落，站在原地一聲不吭，像是在無聲地抗拒。
    而趙狩呢，像是那種會在大街上強搶民女的土匪，一邊眉毛高高挑起，向人要來了金瘡藥後，隨手撕開了沈一凝的衣袍，邪笑著將藥膏倒在手掌心，輕柔而色情地撫摸沈一凝外露的皮膚。
    他一隻手挑著人家的下巴，像個反派，邪魅一笑：“小美人兒，乖，不要怕，我會輕輕的，很快就好了。”
    明明是很羞恥的一幕。
    但不論是演戲的，還是看戲的，表情都相當玩味。
    看戲的更是看得津津有味。
    趙狩在給大庭廣眾之下給沈一凝上藥，沈一凝肌肉緊繃，整個身體都在與之對抗。
    外人覺得無聲無息，實則內裏已被沼澤引誘，沈一凝瘋狂地想要逃避，想把對方一把推開，想衝著趙狩嘶吼讓他滾。
    心髒在胸腔中怦怦直跳，沈一凝覺得吵鬧。
    於是他連躲開趙狩戲謔的目光都不敢，直愣愣地盯著他看，像是在跟無形魔物做抗爭。
    而這次，他心想，他會贏的。
    因為從前的相處時光最為公正，曾告訴他，他不會輸給趙狩。
    在眾人的起哄嘲笑聲中，沈一凝露出一點羞怯的笑：“官人，再用力點嘛。”
    趙狩手一抖，裝著金瘡藥的瓶子砸在地上，也許瓶子品質問題，一下子碎得稀巴爛。
    訓練場上的人一齊笑開。
    “老沈真有本事！”
    “是我輸了，卑微求一雙沒有看過這一幕的眼睛。”
    而在其他人哄笑的氛圍裏，沈一凝隻能看見趙狩伸出的那隻手。
    趙美人長得好看，他的手指也生得好看，一看就是一雙撫琴弄梅的手，指甲蓋透明的又帶點粉，沾著點點藥粉，比桃花花苞還要嬌嫩。
    沈一凝隻覺得奇怪。
    為什麼從前他沒發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