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再也看不到他了，就像已經脫離了水的魚在岸上垂死掙紮。
    胖子曾經告訴過我，看上張家的男人，是最不靠譜的，不僅是失憶嚴重，還無情無義的，鐵定一個負心漢。可我就是看上了，他還是張家的族長。
    我記得他去長白山的時候，麵對著忙忙雪山十分虔誠的雙漆下跪，無比赤誠，我從來看到過那樣的他，如同我沒有看到他流淚那樣，震驚非常。
    他進門的時候特意去和我告別，我用盡全力去挽留他，無果，所以我在等他回來的十年間滿滿磨去了本性，離自己的初衷越來越遠。
    胖子跟我說：你笑笑吧，要不然小哥的不認識你了。
    我總是想要強顏歡笑的樣子說道：我笑不笑對於他，從來沒有什麼意義。
    是啊，如果真的有意義，他為什麼連一個答案都不願給我，好在，現在的我，已經不在乎了，也為當初那個莽撞無知的自己感到羞愧。他張起靈什麼人，一個活了幾百歲的老人，我呢，不過一個毛頭小子，當年那點兒小心思，指不定他現在還在嘲笑我呢。
    十年間，我常常下墓，在一次去往廣西倒鬥的途中，遇到了同樣什麼都不記得的拾年，他比悶油瓶有情義多了，知道以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他身手好，加上幾年來陸陸續續招募的倒鬥高手，我那十年，雖然危險，但也有驚無險，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可也折了不少忠心的夥計。
    所以我這一輩子很遺憾，也很後悔，更多的是對那些為我而死的人感到一種愧疚，如果不是因為我，他們也也不會死。我時常想，什麼時候我才能把命送去，用來彌補這份愧疚！
    可是不甘心啊，我還沒等悶油瓶出來，怎麼能先死，雖然我知道就算我死了他不一定會有什麼感謝，頂多就是覺得一條命就這樣逝去罷了，僅此而已。
    我看著這虛無的夢境，所以的記憶已經慢慢燒到了腦海，那些不可思議的曾經，轟轟烈烈的過往，就像電影似的在我的腦海中反複放映。
    我以為我會高興，至少我突破心理障礙，願意全心去接納自己的過去，但當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之後，我突然更想抽出自己的大白狗腿往自己脖子上抹一刀。太痛苦了，壓抑在心裏的苦楚，那些無法言說的悲涼，那些被人利用的，一直被人當棋子的經曆，讓我鼻子發酸，眼前一片模糊。
    我依稀記得那個叫齊羽的人，而我，一直是那個人的替代品，替他活著，為他掩人耳目，吸引別人的注意，把所以的危險引導我的身上，讓我成為眾矢之的。像棋子麼？我想，這更像一個替死鬼，因為我的存在，就是為了掩護齊羽，吸引所有人的視線。我的筆跡，我的一切，似乎都是因為那一個人而存在的。包括三叔，他對我的所有隱瞞，在齊羽身上，似乎都能找到原因。
    還有胖子，在所有人都在對我心懷鬼胎的時候，他是唯一一個願意以兄弟的身份真誠待我，我對他，除了感激，更是一種無形的自責。
    他一個人，無拘無束，在潘家園做點生意，照樣混得風生水起，可因為他，他趟了這場渾水，一切的一切，其實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但他沒有，一次次的死裏逃生，如果沒有他，我或許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
    事到如今，我才意識到，我如果真死了，是不是太對不起他的照顧和奮不顧身？
    啊！是鬼馬燈嗎？我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周圍一片漆黑，隻有無數個場景如電影一樣從我眼前閃過，似乎在提醒我，那些不該被忘記的所有。
    我是誰？齊羽？吳邪？還是鬼？
    我是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