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先說。”
    “手給我放開！”
    依然是兩人同時出聲，不過這次彼此卻聽得十分真切。
    杉蒲悻悻地望了林原司一眼，視線回落到那隻狀況淒慘的手上。
    “你手受傷了。”
    “我知道！”林原司想抽回自己的手，腕處卻被杉蒲牢牢抓住而使不上勁，很難想象同樣的對象在一晚上過去後可以變得如此強勢，男人強勁的握力讓他險些叫出聲來。
    “你他媽的想幹嗎！老子叫你放開！手是我的，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操！你個混蛋給我放開！”
    “あなたはどのように確かにあなたの自分の事だた！私はあなたの事に対しても少しも興味を持ちません！しかし私はあなたの右手を傍観して傷を受けてはいけません！がめ！誰があなたを叫ぶのは私の學生兼ねて隣近所の人！（你想怎麼樣確實是你自己的事！我對你的事也一點都不感興趣！但我不可以坐視你的右手受傷不管！抱歉！誰叫你是我的學生兼鄰居！）”
    杉蒲一口氣朝林原司火力十足地回吼了過來，臉頰由於被激起的情緒而顯得有些泛紅，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口的林原司訕訕地嘀咕著“這算哪門子的事啊”便恁由男人握緊自己的手腕不再反抗。
    見對方沒有再掙紮，杉蒲小心翼翼地將林原司的手掌翻開，粗略地檢查下擔憂地說：“玻璃嵌到肉裏了，這可不是什麼小小的劃傷，現在趕緊上醫院吧。”
    趁檔林原司輕輕抽回自己的右手，事不關己地反複看了下自己折騰出的傷口又被磨出了點血跡。
    “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自己會去包紮。”
    “我陪你去。”
    “不用了吧。”林原司習慣性地皺起眉，“我又不是什麼重傷病患。”
    “可是放你自己去不管的話，林原君絕對不會老老實實地上醫院吧？說不定就隻是私人診所甚至就是藥店去隨便處理下了事。”
    我本來打算就買點創口貼的，林原司在心中偷偷吐槽。當然這是男人不知道的。感覺真是不可思儀，自己居然拿一個準大學教師這麼沒辦法。
    杉蒲心情大好地欣賞著林原司語塞的樣子，順手拿過他手中涼透了的早餐，“這個早就冷了吧，我等下順道給你再買。”不意外地捕捉到了林原司狼狽躲閃的眼神。
    直到給林原司包紮完後，杉蒲才隻這個倔強頑固的男人居然十分抵製醫用消毒酒精！
    做完基本檢查林原司都沒有露出特別的表情，到白衣天使使用鑷子夾住一團棉花球給他清洗傷口時，林原司便格外明顯地刷白了臉，難看的表情一直持續到清潔完畢，就連將碎渣從創口取出時也沒見他這麼緊張。害得杉蒲還以為是自己買的黑輪不新鮮，讓他食物中毒了。到後來從醫師口中弄清真相，大家才好不容易鬆了氣，護士小姐們都戲謔林原司是患上“棉花球恐懼綜合症了”。臉皮薄的林原司也在惡狠狠地瞪了眼杉蒲後默默接受了自己這個難以啟齒的怪病。
    “你還好吧？要是不舒服說出來也沒關係的。”
    杉蒲有些不放心林原司發白的麵色。包紮過程中因為他堅持不打麻醉而吃了不少苦，冷汗估計是出了好幾淌，出了醫院後也不肯喝水，嘴皮都幹得有些裂開了。
    林原司一直低頭想著自己的事，沒有注意到杉蒲語氣中的關心。
    “我沒事。真的撐不住了會跟你講的。反正今天就夠丟臉的，再來一回也沒什麼。”
    失聲笑笑，杉蒲漸漸覺得林原司的確是個很可愛的孩子。也許本人並沒察覺，他自己現在的樣子簡直就是跟父母慪氣的國小生，稚氣得讓人想摸摸他的頭以示安慰，不過真這樣做的話，他一定會又是一陣齜牙咧嘴的吧。
    公寓轉角樓梯有些破損，扶手被腐化得搖搖欲墜，一路都是“嘎吱”的響聲，林原司覺得每走一步都有即將塌方的危險。但是相比之下學生宿舍更讓他感到壓抑，不知不覺已經住慣了融入了這個環境的林原司有些頭痛在房子強製拆遷後的自己該怎麼辦。結果隻能是不論搬家還是住校都讓人難以接受。
    “你的臉色還是很難看，我還是扶著你吧。”
    林原司思索了一會，搖頭拒絕，“不用，我隻是想到了不怎麼讓人高興的事。”
    “你很喜歡皺眉啊，這樣會長皺紋的。”
    杉蒲戳戳林原司眉宇間些微隆起的小丘，像拂平衣服上的褶皺一般，手指溫和地揉碾過去，林原司的眉峰也隨之舒展開來。
    “皺眉的你看上去雖然很酷但也人難以親近，好象林原君是個很難相處的人，所以症結就在這！”
    伸手再次撫平林原司習慣性聳起的眉頭。
    “太過頻繁的皺眉會使自己看上去很老哦！而且一起工作的同事也會對你產生不好的印象，這樣事業會大打折扣，多費很多無用功的。”
    “不做表情，那不就跟個麵癱似的？”
    “哈哈哈哈……眉をしかめないでつなるほどね表情がょ（不皺眉可不是麵無表情喲）！笑容還是必須的，中國不也是有句老話叫‘笑一笑，十年少’麼？”
    林原司理解地點點頭，眼睛的餘光不期然地瞥到一個眼熟的身影正蹲在自家門口。
    “柯宇？”
    黑色的影子微微趔趄了一下，柯宇揉動一下惺忪的睡眼，迷離的眼睛呆滯地望向這邊卻始終沒能聚焦。
    “小司？嗬——怎麼這麼久才回來？手機也關機了~我差點就要打110請警察叔叔來踹開你家房門了~”
    林原司踹了踹腦子還不如嘴巴轉的快的柯宇，“我看你在我家門口睡得挺滋潤的，要不我賞你床被單，你索性裹了就在這呆一晚吧。”
    “免了免了免了，我隻是來替老頭帶話的：他說你明天再不來學校，哪怕是摔的全身粉碎性骨折了，他也要把你拖過去。好了，任務完成，走人——哦，還有給病患的慰問品。”
    柯宇拍拍屁股上的灰塵，那原先拿來當小凳坐而有些凹癟的禮品盒遞給林原司。
    “恩？日……杉蒲老師也在啊？”
    “啊，林原的手被割傷了，我帶他去包紮。”
    “這樣哦，那老師還真好人啊！”
    “沒什麼啦，舉手之勞而已。”
    “不不，小司是我哥們，你這麼照顧他，我當然要好好感謝你。”
    “那裏，你太抬舉我了，我並沒幫上什麼忙。”
    林原司始終對這倆能立即和任何熱洛起來的技能感到無比詫異，杉蒲和死黨都有著相似的八婆跟匪夷所思的樂天。不過圓滑的處事為人卻讓每一個接觸他們的人都相安無事。然而較柯宇的粗枝大葉，杉蒲在細節上的溫柔也更加窩心。就像北海道4月的陽光，帶著極其舒適的溫暖和令人眷戀的柔和。
    在這兩人還在聊得熱火朝天時，林原司不自知地悄然彎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