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認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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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姑娘是哪兒人氏啊?”盧老爺的話聽不出任何感情。
“卿塵自記事起跟隨一位姑姑漂泊,居無定所,也不知道家鄉是何地。”我編故事的心又被觸動了。
“哦,可歎小小年紀便吃了不少苦啊。”鄂叔搭腔,我能聽出他的同情和憐憫。
“姑娘的雙親安在?”盧老爺繼續“審問”。
“他們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我剪剪雙瞳裏浮起淡淡一層霧氣,蓋住了原本灼灼的光彩,卻朦朧縹緲,讓對麵的敬堯看得一陣失神。
“這麼說,冷姑娘現在是無依無靠了?”盧老爺的話竟有些欣喜的味道。
“爹!”敬堯不解的打斷他,有些訝異於他老爹口氣裏的不留情麵。雪洛也是抬起頭來,緊張的盯著我的眼睛。
我輕笑一聲:“我不想,可事實如此。”
“可憐你這麼個聰慧乖巧的孩子竟沒有長輩疼愛。”盧老爺溫和的笑著,側臉問敬堯:“堯兒可願意有這樣的妹妹?”
我、敬堯、雪洛俱是一怔。
鄂叔在一旁笑嗬嗬的提醒我:“還不快謝過你義父?”
義父?!我麵紗下的檀口大張,頗為不雅的吃驚著。眼見盧老爺溫和的眼中浮出一抹不耐和一閃而過的淩厲,我故作驚喜的朗聲道:“義父在上,請受女兒卿塵一拜。”
盈盈的嫩黃紗裙飄然綻放在地磚上,宛如一朵盛開的芍藥:“好女兒,快起!”盧老爺隔著桌子,虛扶我。雪洛卻用有力的臂膀扶我起來。
“爹?您怎麼不事先給孩兒透個信兒啊?”盧敬堯在他爹麵前書生的酸腐氣兒倒是收斂了不少,也有種恃寵而驕的味道。
“嗬嗬,給你個驚喜算不算?”盧老爺,哦,不,我的義父喜滋滋的捋著他的山羊須。
“那雪洛呢?他也是個難得一見的古箏高手,而且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呢。”盧敬堯似很高興的向義父說道。
義父的眼睛打量著雪洛,而雪洛早在敬堯言罷就已霍然站起,有些激動的說:“雪洛謝過盧老爺、盧公子。隻是師傅如在下的再生父母,我早已隨了師傅姓劉。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義父繼續捋著他的胡須,淡淡應道:“也罷。平日多走動些就是了。”“是。”我和雪洛都恭謹的應和著。
說不出為什麼,麵對這個莫名其妙就認了的義父,有點被人算計的挫敗感。
“塵兒,既然成了我的幹女兒,便不再是外人,麵對我們,你大可不必再做蒙麵女俠了。”義父竟佯做年輕人般的調侃。
若不是五個人裏隻有我的名字裏有“塵”字,那聲把我的沉睡的小米疙瘩成功喚醒的“塵兒”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我意識到那是在叫我。
有些明白,初次相識的敬堯為何會語言拈酸了,他老爹,有時候就是把話從醋缸裏泡一會兒再扔出口來啊。
“可是……”雪洛出聲,卻沒有把話說下去,急得滿臉通紅。我知道,他不願讓我的容顏被他以外的人看到。那一種近乎自私的霸道獨占,卻也讓我的心有了絲絲溫暖的柔和。
“義父所言甚是。”我緩緩的將麵紗解下,平靜的看向略有所動的幾人。
“平常對著外人,卿塵還是蒙著麵好。”敬堯呆呆低言一句。
“那我聽義兄的。”巧笑嫣然的我輕輕回道。很清楚的看到盧老爺,我所謂的義父眼中一瞬滑過的驚訝和得意。
義父和義兄敬堯又坐了會兒便起身回府,臨走也就多囑咐寒暄了幾句,鄂叔也隨之離開。
雅間裏隻剩下我和雪洛。
彼此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壓抑。
“卿塵。”僵局仍由雪洛打破,他一臉疑問的說:“他怎麼?”
話沒說完,就被我搶白:“別問我。我不知道。”我口氣有些冷硬,看到他被我噎住的窘意,不禁有些歉然,又柔聲回:“雪洛,我是真的不知道。”
沒有話說的我們,各自回了房。
昨夜的雨將夏末微弱的燥熱席卷而走,隨之是腳步漸急的秋涼。
夜裏,獨睡的我輾轉不能成眠。
盧敬堯的爹今天是第一次見我,怎麼會沒有任何征兆的認我為幹女兒?事發突然,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到底是為了什麼?暗夜裏,我的眸子晶亮圓睜。
敬堯這幾天到書場的次數不若前些日子頻繁,莫不是那是與我、雪洛結為朋友後,回家叨念甚多,而引起家中嚴父的注意,生怕我是個紅顏禍水,趕走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孩或是直接殺人滅口怕都不是那個有著些許浩然之氣的義父所能允許的。那麼,“仁慈”如他,認我做幹女兒,與敬堯的關係就僅為永遠不會逾矩的兄妹了吧?這難道也是他的如意算盤嗎?
我不禁冷笑。他也未免太看得起我。
看盧老爺的樣子,沒有商賈的圓滑勢利,穿著雖不奢華卻也富貴逼人,莫不是官宦人家?或是一如雲天樣的世家?要不,怎麼口氣如此酸腐?
忽然覺得,自己對盧敬堯一無所知。除了看起來,他的年齡應該比我大外,他的家庭,他是否娶妻成家,他平日是做什麼事的,沒有一點概念。
在三樓雅間天南海北的聊天議事原來是那麼愜意,許久不曾有過的開懷竟然因了這突兀的“認親”摻入了雜質。
自己紛亂的思緒竟飄回了現代的大學記憶。
記憶中的他,也是個書生氣很濃的男孩。並不是同係,在閱覽室抽取了同一本書,似乎還是photoshop的入門,就這麼從相視一笑到慢慢混熟。
有人說,男女生之間是不會有純潔友誼的。我不這麼看,這種藍顏或紅顏的友情必定存在,隻是有可能隻存在於一方,而另一方或許在冥冥中等待朦朧走向清晰。
我和他就是這樣,可以為了新發現個好的論壇彼此高興的互通,也可以為了同一個網頁製作爭執不休。我不是無心的人,當他的視線越來越多的從書本上移開停留在我的座區左右。敏感的心就有些恍惚的意識了。隻是意識到是一回事,回不回應卻是另外一回事。
有生以來,第一次認了個“幹哥哥”,果真如某死黨所說,認作哥哥的,都是為了拒絕的更體麵一點的。
從此又多了個哥們兒。唉,不知道,他現在是否找到彼此欣悅的人了呢?
夜深了,這兩天的緊張和多事兒讓身體疲乏了很多。上下眼皮兒已經幾次親密的黏合在一起。放任睡意波濤洶湧的襲來,漸漸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