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隻在一丈見方的簾子裏一站一坐。看不到外麵的情況。
    短暫的靜默後，外麵一人大讚一聲：“唱得好！”接著隱約聽見有人嘖嘖的稱讚。
    還好，我長籲了口氣，笑靨如花的回頭看向雪洛，迎著他望向我的視線，竟然有絲癡迷的沉醉在裏麵。
    我忘了，上次在雨中，掀開麵紗看到的是一隻狼狽的落水鳳凰，此時的我雖沒有錦衣玉飾，卻仍難掩眉目的俊秀出塵。
    “簾子裏的姑娘出來見個麵吧？也好讓我們知道是誰唱出如此美妙的歌兒啊。”簾外有聲音戲謔道。
    哎，我心裏歎口氣，終究躲不過。原來雪洛在簾子裏唱時，茶客中好奇的人就很多了。如今突然變成個女的，對於這百分之九十以上是男性的茗香居來說，更讓他們探究之心大增。我不禁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
    “姑娘莫怕啊！哥哥不會嚇倒你的。”又一個陌生的聲音，言語裏已經多了讓人厭惡的挑逗。你當這是什麼地方？！
    雪洛噌的一聲站起，白皙的手緊握成拳，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有些惱怒，下一刻似要掀了簾衝出去。
    我慌忙拽住了他，一首握住他的拳……我的手好小，連他拳頭的一半都包不住，另一首揪住他的衣服，示意他噤聲。
    “公子來茗香居喝的是什麼茶啊？”我輕輕的吐著字句，聽不出任何厭煩。
    剛才說話的人沒有想到我的反應如此坦然，反而有些驚訝，頓了頓才回，“烏龍茶，怎麼了？”
    “茗香居的烏龍茶自是茶中精品，公子覺得這茶如何？”我依舊不急不徐，可以想象，外麵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茫然模樣。
    “挺好的啊。”很好，那個人的思路在跟我走。
    “那我請問公子，您覺得這茶好喝，是否要去拜會那種茶、采茶、燒茶的人呢？”
    “我去找他們幹嗎？喝這茶就行了。”簾外的人依舊納悶。
    我輕輕冷笑一聲，回答：“小女子歌唱的好也罷，差也罷。公子您聽了讚也好，斥也好，又何必非要見我呢？”我不再言語，耳邊已經聽到外麵的哄笑後，劉叔口若懸河的書場開講，與雪洛退出了簾室，隨他回了他房。
    “我真是幸運，”雪洛兩頰又泛起了潮紅，莫不是剛才彈箏耗了心思，病又加重了吧？正欲張口詢問，他繼續說道：“能遇到你這樣的女子，這樣，似乎，不像凡塵俗世裏的女孩兒，”他說完低頭，不再言語。
    “你是不是在變相稱讚我是天女下凡啊？”我極自戀的誇張笑道，腦袋湊上去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留給我的頭頂。
    “啊？！”顯然被我無理頭的語言驚到，他迅速的抬起頭，卻是彼此看到對方放大的臉。
    呼吸間或可聞，他的臉像蒸籠上的蟹子，而我的臉皮兒也是一陣燥熱。
    此時，門被推開，我倆趕緊分開。紫？探頭進來。
    “洛哥和冷姐姐果然都在啊。鄂掌櫃找你倆在三樓雅間呢。”通知完畢，撲到我的懷裏，欣喜地問；“冷姐姐，剛才的歌兒是你唱的啊？真好聽，叫什麼？我也想學，能不能教我？”
    “嗯，好，好，這首《鳳求凰》，等我回來就教你，好不好？”我拍拍她的肩頭，與雪洛去了三樓雅間。
    今晚，雅間算是派上了用場。
    除了鄂叔還有客人。一個我認得，是近幾天不見影兒的敬堯，另一個是位四五十歲不怒自威、眉宇裏透著親切和善的中年男子。
    “這就是我說的冷卿塵冷姑娘。”敬堯先開口。雖是疑問，用的卻是肯定語氣。“爹，你覺得怎麼樣？冷姑娘是不是有才？”
    “卿塵見過盧老爺。”我福了一福，雪洛也揖了禮。
    鄂叔道：“沒別人，你倆都過來坐吧。”
    我們謝了座，心裏開始打鼓。盧敬堯來就罷了，怎麼把他爹也請來了？
    正尋思著如何開口詢問鄂叔把我倆叫上來的目的，盧敬堯的父親緩緩開口：“果然如堯兒所說，兩位都是鍾靈毓秀的人啊。”
    “盧老爺過獎了。”本想稱他前輩，卻覺得江湖氣太重，還是生疏的稱呼較為妥當。
    雪洛比較內秀，對於陌生的環境，有點微小的膽怯和排斥。他半垂著腦袋，眼光盯著光亮的桌麵，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