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徒有戀,天上與人間 君真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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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者……你到底要到何時才會發現自己的錯誤?”陰惻恐怖的聲音在黑暗之中回蕩著,帶著無限的恨意與悲憤,“還要殺死多少人你才甘心……我不會讓你安生,不會讓你好過……殺人者,此生你必須為自己當年所犯下的罪過贖罪……”
“下地獄吧……在無盡的時間之中受盡人世間最痛的苦難……”
“永不超生……”
幾簇熒火在黑暗之驟然綻起,似是夜裏開放的花朵,詭譎中帶著妖嬈的美麗,使人難以移開目光。在那微弱的光芒之中,隱隱可以看到一個黑色的小影子在移動著,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如同北極之冰,純粹而又透澈的冰藍色,似是人世間最美麗的風景。
“我不會原諒你的!絕不!”
是貓……我痛苦地皺起了眉頭,似是有什麼東西壓在胸口,重甸甸的,很是不舒服。額頭上綿密的汗水仿佛在對外宣告著我此刻緊張的心情,一直沿著臉上的線條流到下頷處,然後又順著頸部滑入衣領,不多時全身已經被汗水盡濕。
“絕對……不會讓你安生的……”
“不要!”我猛地瞪開眼睛,掙紮著坐了起來。待看清周圍的環境以後高懸的心才能夠放下來,卻仍然是心有餘悸,“原來是夢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又作這樣的夢了?”我閉上眼睛,稍稍平複了一下緊張的心情,方慢慢地站了起來準備把淩亂的被褥收拾一下。
心不在焉地把被子隨便收拾了一下,打開了壁櫥卻發現被子都被胡亂塞在一團,我歎了口氣,想了想便把剛疊好的被子隨意一扔拉上櫃門便算。慢慢地走到房裏的另一方,邊從架子上抽了昨天換下來的衣服穿上邊暗忖著這群人今天起得好早,在這個時候房間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這可不像那群愛偷懶的家夥們的作風。
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便琢磨著昨天晚上的拆下來的發繩到底扔到哪裏去了……左右看了看,又翻了翻衣袋均見不著蹤影,待轉過身去想要看看昨天睡覺位置周圍時,赫然發現一串紅楓竟然靜靜地趟在榻榻米之上,而那根發繩便正正被壓在下麵。
我眨了眨眼睛,心裏那股重甸甸的感覺越發深刻了起來,腦海裏一片空白,隻懂得怔怔地瞪著那串楓葉。顫著腳步走了上前撿起了那串楓葉細看,的確很像當時新見送給我的那一串,但我絕對肯定這串紅楓在昨晚是沒有的……是今天早上才放在這裏的嗎?心思越發紊亂起來,隨手抓起了那根發繩綁著頭發,可是束了好幾次都無法束得好。
“不行……這樣子可真無法靜下來。”我喃喃地說著,隨便地把頭發綁了起來便算,然後又站了起來走了出去找著人。
走到後庭時,隻見阿秀跟為三郎正坐在回廊之上喝茶吃點心,為三郎滿嘴都是,而阿秀偶爾看到則會拿著帕子給他擦嘴巴,可是眸中又偏偏帶了幾分不自然,似乎在糾結著什麼事情似的。我在原地躊躇了片刻,終還是強壓著心底的不安感覺,慢慢地走到他們旁邊,皺著眉頭輕聲問,“那個……請問看見土方先生了嗎?”
阿秀看到我後眸中閃了一絲慌亂,手裏麵的茶都潑了出來,濺了一身濕,素色的衣料上被茶染上了一塊淺黃色。她也顧不上擦,似是反射性般立馬站了起來,朝我點了點頭問好,接著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那、那個,齋藤先生你你今天起得真早……呃,早飯,對!早飯,要吃嗎?我……給你準備去,那個,請稍等一會兒……我現在……”
看到她的反應後,我習慣性地眯起了眼睛,卻還是耐著性子沉聲再問了一遍,“土方先生人呢?”
她有些害怕地看著我,手指不自覺地不斷絞著,牙齒輕輕地咬著下唇,一副心虛的樣子。我冷冷地瞪著她,等待著她的答覆。隻見她撅起了嘴巴,一副為難的樣子,想了又想,方支支吾吾的道,“齋藤先生,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答應了不說的……你、你就別為難我了……”
“說!”我又急又怒,一股無名火直飆上大腦,聲線也在不知不覺中拔高了去。阿秀嚇了一大跳,小臉刹白,猛地退後了一步,噤若寒蟬。箭步上前拉著她的袖子,寒聲道,“土方先生現在到底在哪兒?快說!”
“我……真的不能說嘛……”阿秀一臉委屈,似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為三郎見狀又跑了過來拉著我的袖子,奶聲奶氣地說道,“阿一哥哥別欺負姐姐,姐姐疼了,要哭了……不許欺負姐姐!”
我看著那兩張可憐兮兮的臉,心裏不禁一軟,隻得放軟的語氣,用著哀求的語氣說道,“求求你……阿秀,你告訴我好不好?求你了,那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我必須得去啊!求你了,再晚了就來不及了!”我攥著她的衣袖,聲音帶著些許顫抖,“土方先生肯定去找新見了對不對?他是因為要去見新見所以才不讓你告訴我他到底在哪兒的對不對?大家也是因為怕看到我會說出來所以才會一早見不著人的對不對……”
“求你了阿秀……告訴我!再不去的話,就來不及了……新見他會死的啊!”
“我會感激你的,阿秀……求你了,告訴我!你肯定是知道的……”
阿秀眨巴著眼睛,愣愣地看了我兩秒,眸中清晰地映出了那抹疑惑,“齋藤先生,你……”她似乎想要問些什麼,可是當她對上了我的眼睛時,又停了下來閉嘴不語。又過了幾秒,隻聽她輕輕地歎了口氣,目光遊離,“好啦,我拗不過你,雖然土方先生肯定會怪我的,那也沒辦法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目光再次對上了我的眼睛,吐字清晰,“我早上好像聽說,土方先生他們約了人在‘山之緒’裏等,至於是不是新見先生我就不知道了。”說罷,隻見她似乎又小聲嘀咕著些什麼,可是卻因為聲音太小,根本就聽得不真切,而我也沒有心思去探究這些事情了。
我怔在原地,我想在那短短的幾秒之中我的人生幾乎是全部空白,因為我無法思考,亦無法作出任何的行動。待好幾秒過去後,我方有些呆滯地問了前往“山之緒”這家店的路,然後便邁著急速的腳步回到房裏拿刀,殺氣騰騰地準備前去,甚至在大門外碰到八木夫人時,對方看到我這副模樣亦不敢跟我打招呼問好,隻是匆促地退在一旁讓我過去。
出了門外以後,我整個人便像發了狂似的,在大街上往目的地狂奔起來。街上的人看到我拿著刀,又看到我這副猙獰的模樣,臉上都帶了幾分害怕地退出了一條通道過來讓我過去——畢竟沒有人願意為了這種小事而去冒險觸怒一個浪人,誰也不想為了這種意氣之爭而掉了性命。
我能夠感覺得到額上、背上,甚至手上的汗都在不斷地流躺、發滾。街道上的景物似是走馬燈一般飛快而過,隨著喘氣聲變得越來越粗重,腿上的沉重似乎亦是越發明顯起來。我深深地明白這麼一段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是像我這樣開重馬力地跑過去仍然是相當之辛苦的一件事,體力或許還可以勉強負荷得了,然而沒有做過熱身便這樣跑過去,稍微有些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是很容易引起抽筋的。
是的,我是相當之明白這件事,尤其在現在這個時候。
“該死!”我暗罵了一聲。咬緊了牙關,強忍著腿上的疼痛,可是卻也因為這個關係,盡管我現在是在跑,卻也是一拐一拐地跑著,根本就不能夠跑到多快。不知道又堅持了多少時間,我的腳終於還是受不了,整個人栽在地上,幸而反應夠快及時用手裏麵的劍撐在地上,方不至於跌得太難看。
腳疼使得我忍不住低呼了一聲,卻是仍然是倔強地硬用劍撐著重新站了起來。是的,現在這個時候已經容不得我抱怨些什麼了,人命關天,再晚了新見他也許就……想到這兒,我便堅決地自顧自搖了搖頭,想要把心裏麵那些不好的想法都給統統扔掉,可是眉頭仍然是不由自主地皺起了個“川”字,無法散開。
“那店到底在哪……”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可也沒有看到那家店的位置。如果說按照阿秀的說法,應該便是這邊附近的地方了……我咬著牙,用劍一拐一拐地走往前方,待走了十來米以後,終於在不遠處看到那家店的所在位置。
我大喜,心又有些惆然不安——我並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可是心裏麵的不安,以及新見早上送來的楓葉亦絕非巧合!心裏麵是明白的,我不應該懷疑土方先生的,他是我們眾人的支柱,甚至可以說新撰組沒有他根本便支持不下去……所以,我一直覺得,他的決定不會有任何的錯,而我亦應該在不存在任何質疑的情緒下完成我的任務。
可是……如今的我,正如土方所說,是很異常,根本不像是我自己。
那是因為,新見他真的不應該是一個該死的人啊……除了母親以外,我實在不希望再看到另一個無辜的人受罪致死了。是的,在我決定了走上了修羅道的那一刻起,我便應該徹徹底底地把任何的惻隱之心以及憐憫之情統統都拋棄了,既然要保護身邊的人,那麼總是需要有些犧牲的!
然而新見的存在,並不是別人,而是曾經跟我們站在同一位置之上的同伴!
那……怎麼會是一樣!
邁著沉重的腳步走進店裏,思緒混亂得像是摻了水的泥一般,所有的思緒都因為水的關係而成了漿,甚至到了最後也分不清楚哪些是水哪些是泥。我也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麼找來了店家詢問他們的下落,甚至也已經忘記了到底是怎麼跟著他走到他們見麵的房間。
惟一記得的……似乎隻有那鮮血的猙獰……
走到房門之前時,因為也考慮到這些事情不宜讓他們知道,所以便打發了店家先行離開。在他離開之時,為了確保他不會再有什麼懷疑或者不滿,所以還特地掏出身上的碎銀給了他,最終店家笑容滿麵地離開了。隨著他背影的隱去,我隱隱聽到房裏麵出現了刀鞘相交的“咣當”聲,然而又傳來了“碰”的一聲巨響,似乎有什麼倒在了地上。
我的心猛地一跳,剛幹了的汗又再次流了出來,幾乎在沒有任何思考的情況下把障子“唰”聲推開,然而映入眼裏的景象卻使我不由得瞪大了雙眼——這個畫麵,既是意料之中,同時也是意料之外。然而結果無論如何,也是深深地刺痛了我胸口偏左那個最最柔軟的位置。
來遲了嗎?我握握地握著手裏麵的劍,腿上隻覺得無力,隻懂得怔怔地看著那張清秀絕倫的臉。臉上麵沾了幾朵血色小花,本來蒼白的臉色似是多了些許血色似的,盡管複雜的表情中挾了幾分傷苦,可是本來深邃朦朧的眸子卻也同時變得清亮起來,裏麵盡是釋然與滿足。
他退後了兩步,我方能夠清晰地看到他的腹部那一道劃得又長又深的一字傷口,那樣的傷口我並不陌生,因為我曾經在原田的身上見過了許多遍……
那種傷口,與切腹無異。
那一刀,劃得又準又狠,顯然是在刺突的基礎上,在灌穿了對方的腹部後,再順勢向橫劃了一刀。那樣的招數,使我不由得想起了上個月被刺殺的佐伯又三郎,他的傷口,手法似乎……與新見如今身上的很是相似……那一瞬間,我隻覺得自己的手在顫抖,不,不但是手,甚至是我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那個握著劍的少年,那雙白晰而纖細的手正推著一把明晃晃的刀,上麵流躺著鮮紅的液體,蜿蜒地順著劍身流到劍尖,然後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我緊咬著下唇,想要喚那個人的名字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而對方也愕然地看著我,似乎並沒有想到我竟然會追過來似的。
“不……”我下意識地輕喃著。
我真傻……我早就應該想到了,在隊中擅長於刺突這種技巧的,除了我以外,便隻有他了……天然理心流的天才,三段突的創造者,除了他,還會是誰呢?
嗬,明明一早就猜到是隊裏麵的人幹的,卻偏偏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是他!時間過得太久了,在江戶的時候他便曾經親口跟我說過他是一個真正的鬼之子——而鬼,殺人是不會眨眼的。
因為,這早便已經成為了習慣,宛如呼吸。
而他,衝田總司,是一個真正的鬼。
而我,隻因沒有親眼看到過,便一直潛意識地認為他不是。
我錯了,真的錯了。而到了今時今日,此時此刻,我也相信了這個是事實——隻因為,我親眼看見了他殺人的樣子。那樣冷漠、猙獰、無情,那種表情,在平日所見的總司完全是兩個樣子。
可今天我看到了。他拔刀了,想要——
殺死新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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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集說些什麼估計大家也清楚得很了,本來想要這一集把它寫完的,可是卻不得而又推後了一集。實在今天也太累了,明天也沒空,再過兩天才發……我在想,如果我年初一發下一章會不會有人打我?因為那情節實在是不太適合那個喜慶的日子啊!或者可以考慮嚐試在年三十發出來……
說到底,我寫得也很心疼啊,新見可是我的最愛啊……不過我將來肯定會補償你的,新見!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