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徒有戀,天上與人間 如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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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大年初一,首先祝大家新年進步,身體健康!
之所以把這個部分放了上來,其實是想提醒一下各位,因為這章的情節稍微有些不吉利,我怕有些讀者可能會在今天有些忌諱。至於今天看與不看,就看大家的意思啦!如果沒關係的話便請拉到正文去吧!
順便說一句,別說我虐,這章寫得我很痛苦,虐心而且虐身……(心是因為自己喜歡的人物被寫死了;身是因為我的手又開始疼了,讓我媽給我塗藥酒,她竟然給我開盡了馬力,疼上加疼!)
而且,這章似乎寫得小言了點。(掩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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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紅的顏色鮮豔得刺眼,在榻榻米柔和的土黃色之上無聲地蔓延。純白色的足袋,沾滿了鮮豔的血色,黏稠的鮮血,似是一雙猙獰的手,緊緊地掐著人們的腳甚至是他們的心,不讓他們移動半步,擊潰他們心裏麵的最後一道防線——同時也奪去了某些人的生命。
那種美麗的顏色讓人深深地著迷,無法自控。
“呐……可真是漂亮的拔刀術呢,衝田。”新見嘴角輕抿著一絲微笑,清亮的雙眸緊鎖著總司手裏麵的劍,明亮的刀身開拓出一道蜿蜒的血路,“早就聽聞你是劍術天才了,可沒想到竟是這般……厲害。”他頓了頓,似乎是強忍著傷口的疼痛,接著又勉強地抬眸看向我,眸裏前所未有的明亮讓我心顫。
我搖了搖頭,腳不由自主退了一步,眼睛下意識地看了眼新見,又看了眼總司以及站在他身邊沉默不語的土方。那偏地的猙獰充斥了我全部的視線,我很想說些什麼——盡管是責備或者其他也罷——可是偏偏聲音到了喉嚨邊,又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是的,我應該說些什麼呢?土方是我最尊敬的人,總司是最了解我的人,而新見他……來這裏的途中,我甚至想像過無數個可能性,也想過自己到這種時候到底會說些什麼。我一直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理直氣壯地跟他們說“你們錯了”,甚至會對他們拔刀……可是,到真的發生這種事的時候,我是那樣的無力,根本就什麼都做不了。
我很想挽回新見的性命,可是我什麼都做不了——因為,我是共犯。
土方他們的想法,我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不止是島田,甚至是我自己,也曾經受過命令出去探查芹澤等人在外麵到底做過些什麼,也把所有得到的資料也毫無保留的回報給土方他們。如果說造成今天這種下場的人,也許我也是當中的一員,是我親手把他們推到懸崖,親手把他們帶到今天這種地步……
到了這個時候,我能夠說些什麼,我連說話的資格也沒有!
“薰,我……”總司有些支吾地看著我,宛如星輝般奪目的眼睛快速地閃過了心虛以及遲疑。半晌,隻見他輕咬著唇,索性閉上了眼睛,別過了臉不看我,也不再說話,可是那推劍的右手指節間的白色卻越發鮮明了起來。
土方冷冷地睨了我一眼,麵無表情地輕哼一聲,接著大袖一揮,“我們在這裏浪費了太多時間了。回去吧,總司。”腳步慢慢地步向大門的位置,接著不著聲色地繞過了我,稍微顯快的步速挾起了一絲微風,撩起了我頰邊的碎發。
總司慢慢地瞪開了眼睛,扭過頭去看了新見一眼,輕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新見。如果換了是我,也是一樣……真的。”
“我知道。”新見左手輕捂著腹部的傷口,表情有些痛苦,勉強地勾起了嘴角,給予了他一個了解的微笑。總司看了他一眼,也匆匆地離去,步速比平日的更加快,而新見則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呢喃著,“就是因為知道你明白,所以才會是你啊,衝田……”總司的背影猛地一僵,但又馬上回複了過來,快步離去。
待兩人走遠了後,一直在強撐著的新見便像是失去了依靠似的跪跌在地上,右手裏的劍“當”的一聲跌在地上。臉上、唇上的顏色越發變得蒼白起來,腹上的傷口簌簌地流著血,呼吸也變得急速,一副呼吸困難的樣子。
我怔怔地看著他,心裏麵罪惡感遏止了我上前扶他甚至說話的權利,可是他卻慢慢地抬起了頭,跟我微笑著。似乎感覺到一股暖風圍繞著我,在溫暖著那顆早已經冷卻的心一般,“呐……我很疼啊,也沒力氣了,你就不能走近點兒給我說說話麼?”
“我……”我欲言又止,但腳上仍是不受控製地走近了他,蹲在他的身邊,定定地看著那雙清澈明亮的雙眼。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而在這個時候惟一能說出的話也隻有那麼一句而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你在胡說什麼啊?嗬……哎呀!”他低低地笑著,可是卻不小心扯動了傷口,使他低呼了聲疼。他稍稍平複了下呼吸,那把本來如同大提琴一般優雅的聲音現在卻變得越來越低沉緩慢,似是在演繹著一首極為悲哀的協奏曲,低啞而深沉,“不是你害了我,也沒有誰害了我。你這傻孩子……這個世上沒有誰不是罪人,誰都會做錯事,而這一次無論是你、土方、近藤、衝田……沒有一個人做錯。”
“你才是胡說八道!”我倔強地搖著頭,不願意再聽他說下去,聲音越發拔尖了起來,“你根本就沒有做錯過,他們為什麼要殺你!我們拿起刀,我們成為修羅,不都是希望能夠成為強者,然後去保護那些我們想要保護的人嗎?而你是我們的同伴啊!新見,你是同伴、是朋友啊!”
“噓……別激動,現在我可沒力氣說過你啊!你聽我說。”他顫著手輕輕地揉了揉我的頭發,輕柔地在我耳邊說著,身體似是使不上力氣一般半靠在我的身上,“你們都沒有錯,土方他做得是對的,芹澤先生的確是做錯了事,而他們亦不能因為芹澤先生一個人而放棄全部……換了我是他,我也會這樣做。”
“而今天這件事,也並非他們的責任啊……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命。我清楚得很,死便是我的歸宿!而今天發生的一切,則是對我的救贖……隻有這樣子,我才能夠使自己死得心安理得,才能夠使自己死得有尊嚴一點。”他輕笑著,指尖的溫度每轉向冰涼一分,我的心便冷了一分,“我好高興,真的。”
我緊攥著他的袖子,顫聲道,“別說了,你別再說了,新見……你休息一會兒吧,就休息一會兒!我、我去給你找大夫過來……你再努力撐一會兒好不好,一會兒就好了!”
“別這樣,我讓我說啊,不然以後都不能說了……咳咳。”
“才不會!你肯定可以說下去的……”我有些慌了,握著他袖子的手越發用力起來,“你好了我再聽你說……新見,你一定要活下去,我……我天天都聽你說!隻要你能活下去,我天天都聽你說!”
“傻瓜……我自己知道的,我活不下去了。”他的頭無力地靠在我肩膀上,搭在肩膀上的手的力氣似乎在一點一點的流失,聲音也變得更細了,“還記得我以前曾經跟你說過嗎?我跟你說,我會用我的命來報答那些曾經對我好的人……而現在,我做到了。”
我眨了眨眼睛,輕喃著,“你在騙人……騙人!明明就跟我說要活著的,可是自己卻偷偷的……你騙人!新見錦,你這個騙子……”
“我沒有騙你……”他的語氣出奇的認真,“你的親人是為了讓你活下去才救你的,所以作為報答,你也必須要活下去;而我……”他苦笑,“我當年隻是被芹澤先生一時興起救起的,而我並沒有什麼可以報答他……那麼,如果他必須要被肅清的話,為了大義,為了當年偷偷許下的承諾,我就隻有以死來報答他。”
“我曾經對自己發過誓,要永遠永遠的追隨芹澤先生——”
“無論是生,還是死。”
“不是還有命嗎?那就用命來報答他們吧。”
“……我正是打算,用我的命來報答芹澤先生當年待我的恩情!”
“……而我,也不過是剛剛開始明白這個道理罷了。”
“……我也很不舍得。”
原來,他早便已經向我暗示自己的想法,新見他早便已經料到了今天——也許在比我知道得更加早的時候已經預料到了今天這樣的結局。甚至,他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之下,為自己的將來盤算好了一切。盡管不舍得也罷,可是他終究是一個有原則和堅持的人,為了當年的誓言,而甘心犧牲自己的生命去追隨一個跟自己已經決裂了的人。
“而且……我也不忍心眼瞪瞪地看著芹澤先生死而自己袖手旁觀,卻也不能夠違背自己的良心來阻止你們。”他的聲音平靜中帶了那麼一點滿足,似乎已經完成了心願似的,“那麼,我惟一能夠做的,便是結束自己的生命——既報答了芹澤自生當年對我的恩情,更不會給你們任何人添什麼麻煩。”
“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了,薰……”他輕喚著我的名字,使我的心不由得一顫。
“才不好!你總是想到別人,可是你怎麼就不想想自己啊……”我不忍地閉上了眼睛,啞聲道,“你會死的。”
“我知道,可是我依然覺得很滿足了。”他慢慢地抬起了頭來看向大門處,我赫然發現他的臉色又比之前蒼白了好多。腹上的血越流越少,看起來像是快要流幹了似的,可唇邊的笑意依然溫暖,夢囈似的喃喃說道,“芹澤先生,我真的覺得很快樂,所以請你不要傷心好不好……真的,芹澤先生,我真的很感謝你。當年是你讓我活了下來,而現在我也隻能夠這樣回報你了……”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門口,逆光之下我隱隱能夠看到一個魁偉的身影站在門口處。待他慢慢地邁進房裏時,我方看到他的臉色鐵青嚇人,唇緊緊地抿成了一線,眉毛糾結在一塊兒。
“你這家夥……還是一樣的笨啊。”芹澤沉著聲音道,可臉色卻比剛才柔和了許多,臉上帶了些許無奈的表情。我從來沒有看見過芹澤這種表情,更沒有看見過芹澤這種柔和的神色,仿佛在一刹那間,他那堅硬的菱角都被磨平了。
新見笑了,似是春風吹拂萬物的那一瞬間的溫暖柔和,輕輕地應道,“你不是清楚得很麼?你以前也總是說我死腦筋的啊。可是,這次我還是覺得自己很聰明的,因為我為自己找到了一條最好的路。”
“不過啊……”他抿嘴又是一笑,不過這次笑得有些無奈,“這條路雖然很好,可是……真的很疼呢!”說罷,他又看了我一眼,目光又是我熟悉的複雜神色,“呐……薰,能夠求你一件事嗎?也許這對你很殘忍,我也很明白自己的自私,可我真的希望這個是你。”
“請你——為我介錯。”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而芹澤的眼睛卻輕眯了起來。這怎麼可能……你讓我怎麼能夠拔出自己的刀,然後揮刀下去砍你。我盡是殺過多少人也罷,可是卻也無法給自己的同伴……因為世界上沒有比這個更痛苦的事了。
“齋藤,為他介錯吧!”芹澤忽然開口道。本來半眯的眼睛如今已經直接地閉了起來,轉而正坐在榻榻米之上,腰板挺得直直的,表情莊嚴而且認真無比,仿佛這是世界上最最隆重的儀式一般,“這也是為了讓他少受點罪!”
“呐……求你了,我很疼啊。”新見微笑地看著我,光潔的額上布滿了綿密的汗,不難看出他的確是很努力地在忍耐著疼痛。
我咬著唇凝視著他,沉默了片刻,方艱難地點了點頭,輕輕地把他扶著坐好,然後再站起來拿起了放在地上的劍。
“咣!”我利落地把劍拔了出來,緋色的劍光映亮了我的眼睛。我怔怔地看著他那雙明亮得似是黑夜星辰的雙眸,心不由得一黯,眸色也漸漸地變深,啞聲道,“你確定了要這麼做嗎?”而他則想也不想地笑著對我點頭,樣子異常地平靜輕鬆。
我慢慢地把手裏麵的刀舉起高過頭頂,手卻是無論如何也抑不住顫抖。從小到大,我一直把劍視為自己的生命,甚至比愛惜這把刀更勝生命——不但因為這是父親所給,更是因為這把刀一直是我心的依靠。然而……
如今,我是多麼的恨這把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刀。
因為,它將要殺了這個男人——那個名喚新見錦的男人。
深深地吸了口氣,我對盡了位置——隻想要讓他少受一些苦難——然後,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利落地把刀砍向他的脖子處!
頓時,血色布滿了我的雙眼。
而我,瞪著眼睛看向那明紫色的衣塊上那片血肉模糊,腦海裏一片空白,隻有剛才揮刀的那一瞬間聽到的那一句輕柔的話語,狠狠地、深刻地、又那麼溫柔地敲打著我的心房:
“齋藤薰,如果可以……我多想把全部的幸福都給你。”
如果可以……
我多想把……都給你。
把……幸福……都給你。
全部。
如果可以,我多想把全部的幸福都給你。
那一刹那間,我仿佛看到那個總是習慣性地繞著頰邊的頭發、總愛穿著明紫色的男人站在我的麵前對我笑著;仿佛看到那個男人笑著把楓葉扔到我的手裏麵,然後跟我說把幸運跟祝福送給了我;仿佛看到那雙深邃迷離的眼睛正怔怔地看著我,然後輕聲地跟我說“活下去”;仿佛看到……
記憶如潮水一般,從被人開放了的曆史閘口中湧出。以前的一切,那個生如夏花般短暫的男人,似乎都被那才那一片緋色的流光給統統的斬斷了。我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活活的撕裂,然後強行地把裏麵所有的東西都給掏了出來,再把心給硬塞回身體裏麵去。
然而,那顆心就算再回到身體裏麵,就算再次跳動,也是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剩下來。
那樣,跟沒有,又有什麼分別。
“殺人者,此生你必須為自己當年所犯下的罪過贖罪……”
“下地獄吧……在無盡的時間之中受盡人世間最痛的苦難……”
如今的我,就算還沒有來得及下地獄,便已經受到了人世間最痛苦的折磨——從我三歲那一年開始,便一直沒有間斷。我果然還是一個罪人,沾滿了鮮血的雙手,就算怎麼洗也沒有辦法洗得清。
新見……你曾經救過我,而我也殺了你,那麼作為報答我是絕對不會對那位你深愛而且尊敬的芹澤先生出手的。對於土方他們的行動,我不會再插手半分,絕對不會斬殺芹澤派任何一個人的性命,然而作為新撰組的一員,卻也不會阻止土方他們的行動!
這是我對你的承諾,而我也知道,這也是你最最希望看到的……對吧?
所以,請千萬不要悲傷,就算到了另一個世界也要繼續地笑著,繼續的幸福下去……
齋藤薰,如果可以,我多想把全部的幸福都給你。
可你知道嗎……
如果可以,我多想你可以一直的幸福下去——以我全部的幸福來作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