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無此物,偶爾可忘憂 山紋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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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九日,幕府老中小笠原長行以獨行獨斷的形式前往橫濱,為生麥事件這成了英國人傷亡一事與英國談判。他私自向英國支付了四十四萬的款項作為生麥事件以及在文久元年英國公使於高輪東禪寺受到水戶浪人襲擊一事的賠償。
與此同時,又下令封鎖橫濱、長崎以及箱館三個港口,並且撤散當中所有的外國人。此舉惹起了各國的不滿,各國使臣紛紛指責幕府此舉形同於拒絕國交,並且反映若不停止行動,他們將會采取應有的自衛方式以保障自己的權益。
也許小笠原所做的一切的確是為了捍衛自己的信念,然而他的行動卻觸犯了其他國家,更觸犯了朝廷……就算他做的並沒有錯,隻要觸犯了哪個勢力強大之人,那便是“錯”!
二十日,小笠原針對尊攘派的行為,集結了五艘艦船,又帶了步、騎、炮三兵約一千五百人,由品川西航,於五月三十日抵達大阪後再往京都進發。對於其來勢洶洶的到來,朝廷深感震驚,並且馬上要求當時正在京都的將軍德川家茂阻止其行為。
終於,在六月九日,小笠原被免去了老中之職務。
六月二日,因在幕府手中取得生麥事件賠款的英國公使尼爾和古帕提督率領的七艘軍艦扛駛入了鹿兒島,要求薩摩藩為在生麥事件遭到殺害的死者家屬等發二萬五千英鎊的賠償金以及懲處凶手,並限於二十四小時內回答。
三日,薩摩藩給予的回答是——若發現凶手,定必給予懲罰;然而有關於賠償金一事則需要在判斷過後再作決定,並指出處罰對象是武士而非藩主島津中寬。當時氣勢正焰的英國對於此回答深感到不滿,認為雙方無法在事件上達成公識,於是便決定以武力解決事件,炮擊鹿兒海灣。
七月二日,英艦捕獲灣內屬於薩摩藩的船三艘,又扣留了船上的五代才助以及鬆木宏安。目睹事件經過的藩摩炮台對於事件深感不忿,於是決定炮擊英船,“薩英戰爭”一觸即發!
事件後兩方意外地打成平手,而這次的戰果竟然在陰差陽錯之中改變了一個強藩的意向!甚至,誰都無法想得到,這竟然衍生了將來推動維新一大勢力的重要一戰……
這正正是任何人都意料不到的,至少,於現在的情況來說便是這樣子。
世事往往都是如此出乎意料。
在文久二年,為了實現以幕府為中心“公武合體”,以緩和朝廷與幕府之間日漸積深的矛盾以及鞏固政治地位日低的德川幕府,孝仁天皇第八皇女,今上禦妹和宮親子內親王以十六歲之齡嫁到江戶,成為了將軍德川家茂的禦台所,大奧惟一的女主人。
而和宮親子內親王也是江戶時代第一個嫁入武家的皇女,可以說是政治性的婚姻,目的也不過是想要通過政治婚姻而使公武結合。所幸的是,將軍家茂與和宮親子內親王婚後生活恩愛和陸——這已經是世人皆知的事。
然而,當中也有與公武合體運動背道而馳的——尊皇攘夷派。
文久三年,一些主張“尊王攘夷”的下級武士終於在西南麵的長州藩開始了一係列的計畫。他們雖然打著廢除幕府並把政權交還朝廷的名號,實際上卻是想要藉著朝廷之手把幕府推倒,甚至在五月還去了轟擊美國、法國、荷蘭的商船。
曆史便是塵世間的滾滾濁流,其流動的方向及湧動的方式根本無人能預料。而那汙濁的流水,夾雜了太多東西,也混合了太多異樣的顏色,使我們無法辨出哪些才是真正的顏色……
分不到清濁,分不到真假,更分不到對錯。
在六月的時候,長州藩的真木和泉進京出任學習院的官職,他向東山翠紅館的攘夷誌士桂小五郎提出“五事之策”,積極策劃了天皇的攘夷遷征。無奈的是,這最終竟然變成了“迫切上言”。
八月九日,尊攘派陰謀欲要把京都守護職鬆平容保攆出京都,並且以“觀察形式”為理由欲要把他派到京都。
壬生浪士組以京都守護職為靠山,若果容平被調離京都,無疑壬生浪士組便再也不能留在京都了!當大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皆亂成了一團,甚至冷靜如土方也終日皺著眉頭尋思細想,畢竟就算他再聰明也不足以影響天皇之決定。
八月十三日,朝廷終於對長州藩和激進派份子公布了“大和行幸”的詔書,其中的內容大概是說天皇為了親自實行攘夷,因而前往大和,並且還宣布了天皇會親自指揮攘夷,命令各藩充當隊列隨從。
大和行幸的詔書發出了以後,不但是壬生浪士組,甚至是會津藩也對此事感到愕然,不明白天皇為何會突然生起了攘夷親征的決定。而會津藩終於在此時下定了決心,聯合薩摩藩策劃有關排除尊攘派的行動……
不幸中的大幸是,在當日天皇寫信予容保。在信中天皇表示把他調職的詔書乃是僞敕,並且把容保召回京都,協助他一臂之力。
八月十七日,在得到詔書的消息後,以十九歲青年公卿中山忠光為主將的尊攘集團“天誅組”,率先襲擊了五條代官所,把當中的五名幕吏擊殺,惹起了大眾之注意!受到文久政變的影響,近畿的大和以及但馬地區常有尊攘派分子舉兵搗亂,而天誅組此次的行動一呼百應,後來又糾合了約一千二百名十津川鄉士進攻大和高取城,發生了第一次以武力討幕的動亂。
“哼,長州藩那群人可真夠大膽的,竟然連假詔書這種事也做得出手。”芹澤坐於席前,麵帶不屑地哼了聲,“不過,這事雖然麻煩,對於我們來說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總算有機會讓我們大顯身手了——喂,待會兒可給我殺得賣力點!”
“是!”
我抬眸掃了掃背後那群穿著淺蔥色羽織,麵泛興奮之色的少年們,暗暗地歎了口氣。雖然說這次的確是很難得的機會,也知道這種話很掃興,可是……說句實話,以我們來說,是根本不可能被派往什麼重要的職務吧?
不過,也不可以否認,這的確是奠定壬生浪士組將來的一戰!
外麵的天氣仍然是一片黑暗,寒風颼颼,懸在外麵的風鈴叮叮作響,奏出了急促而明快的聲音。風鈴的繩子被風吹亂,沿著風向打了幾個轉兒以後便糾結在一起,卻再沒有人的心思會放在這個上麵,繩上懸著的鐵片在微弱的月光之下折射出一抹七色的光芒,。
已經是淩晨時分,在十七日與十八日的交介時間,根據天皇的詔命中川宮、京都守護職鬆平容保以及京都所司代稻葉正邦等人緊急進宮,並從中川宮口中得知原來“大和行幸”的詔書隻是長州藩士的“迫切上言”而被迫發出,並非天皇之本意,而時此更加不是親征攘夷之好時機!
近藤在接到消息以後便馬上騎馬出發趕往會津藩本陣黑穀金戒光明寺接受容保之調遣。眾人現在皆是雄心壯誌地在等待著,期待著一會兒的戰鬥,甚至我猜測這當中定必有人在想著這場戰爭之後他們到底會得到什麼賞賜或者期望能夠藉此正式成為武士——唉,無論是清河的浪士組抑或是壬生浪士組也罷,總會有這些人存在,那是不可避免的。
“齋藤,”正當大家趁著有時候打瞌睡補充體力之時,土方忽然在拍了拍我的肩膀喚醒了我。我本來就沒有睡著,隻是閉著眼睛胡思亂想著,聽到土方的喊喚便馬上瞪開了眼睛,正欲說話卻被土方製止了,隻聽他低聲在我耳邊說道,“去幫我找一個力氣大的隊士出來,我在庭院外等著。”
我雖然不解他要做些什麼,卻也沒有拒絕,便躡手躡腳的站了起來,匆匆地掃了掃周圍睡得正酣的大男人們,終還是挑了個手腳粗壯的男子出了去。
正走到了庭園處,隻見土方手裏麵拿了一塊紅布在擺弄著,腳旁放了一枝不粗不幼的長竹,待他把紅布攤開之時,隻覺得眼前一亮,竟是一麵旗幟。隻見尾端繡上了白色的山形圖狀,紅色的底色上托起了一個偌大的“誠”字,隨風飄擺時旗側向一邊去——忽地靈光一閃,方才明白了這麵旗幟的真正意思。
誠,試——試衛館的“試”。
土方口裏不說,然而他對芹澤的不滿卻是人人皆知,他信任的效忠的向來隻有近藤一人罷了。卻沒有想到他以製作旗幟為理由,暗地裏卻把自己的意向以及心裏麵的想法都給弄了出來了,他不正是以另一種方式向芹澤示威嗎——芹澤雖然不笨,不過粗心的性子定是想不出來土方這隱忍的心思。
“齋藤,看你那樣子是明白了吧?”土方斜看了我一眼,眸裏閃爍了幾分了然。我輕輕地點了點頭,隻見他微微地勾了下嘴角,“嗬,你向來就是個聰明的人。”
“謝謝誇獎了,土方先生。”我輕輕一笑,接著又退了一步,讓那名隊士走前一步,“這位是小林,力氣可大得很,我想應該合你的意思了。不過——我倒真的挺好奇的,你這是想要幹什麼?”
他利落地把那山紋旗係在竹幹之上,用力提起了那幹子,交到小林的手裏麵,正色地道,“這個是我們隊的象徵,也是我們的精神,現在我把這個交給你了。”小林誠惶誠恐地接著,仰首看了看那麵旗又看了看我,隻聽土方沉聲續道,“小林,從今以後,你便是我們隊的旗手了。”
“這支旗便等於你的生命,就算在生死關頭也絕對不可以丟棄!必須一直把它扛到底,知道嗎?”
小林瞪大了眼睛,手帶了些激動的顫抖,說不出話來。我勾了勾嘴角,踢了踢他的腳,叫道,“喂,土方先生在問你話呢,怎麼還不回答?啞巴了嗎?快點答啊!還是你不願意……”
“願意!願意!我當然願意……”小林似是潑浪鼓似的搖著頭,一臉緊張地嚷著,“齋藤先生,我願意的!”
“不是齋藤先生,問你的又不是我,你跟我說幹什麼?”
“是的,土方先生。”小林紅了紅臉,轉過頭去直直地看著土方,隻見土方的眸裏難得地帶了幾絲笑意。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中氣十足地道:
“土方先生,從今天開始,這支旗便是我的生命——在我戰死之前,是絕對不會放開手的!”
※※※※
“禦花園,那是什麼東西?”待近藤回來後興衝衝地說出了任務以後,原田便率先搔了搔頭,提出了問題。
近藤唇邊的笑意僵了下,看樣子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然後便以求救一般的目光看向土方,似乎在詢問著禦花園到底是什麼東西。土方無奈地別過臉去,悶聲道,“我在多摩長大,怎麼可能會知道這種東西。”
說著,近藤又看了看山南,隻見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起來,這種東西我也不大熟悉。抱歉幫不了你了,近藤。”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呢!”藤堂興奮地笑道,又轉過頭去望向坐在他旁邊的新八,“呐,新八,咱們終於等到這機會了,太好了。”
一直沉默的總司卻疑惑地歪了歪頭,帶了些許遲疑說,“可是……我總覺得不像啊。”他瞄了我一眼,問,“一君……你是不是知道呢?畢竟,你曾經在京都生活過,應該有聽說過吧。”話音一落,眾人便馬上看向了我,滿麵期待。
“禦花園便是……天皇的花園。”我目光一黯,低下頭來,不忍心再看他們的樣子。
老實說,要是總司不問我是不打算說出來的,畢竟他們是多麼的期待和珍惜這次機會……可是,禦花園這種地方,一聽便知道是隨便找個位置敷衍我們便算,事實上根本就不打算給我們任何機會。試想想,若我們是他們自家公職家臣手下的隊伍,便根本不會派到禦花園這種地方去!
“這跟不派我們出戰有什麼分別!”新八氣憤地一拍旁邊的小桌子,怒喝,“禦花園這種地方能有什麼敵人,根本就是把我們給閑置在一邊去了!”
“永倉!”土方低斥一聲,冷冷地看向他。新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近藤那沮喪無奈的神色,態度馬上便軟了下來,斂下了眼簾低聲地說了聲,“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
“別這樣啊……這次也是一次很難得的機會哦!”總司微微一笑,拉了拉近藤的袖子,一臉討好的樣子,“呐,小老師,你想想啊,咱們這一次去了禦花園也算是出了戰,這次他們隻是一時間想不起我們所以臨時派了個職位給我們。可要是我們這次做得好的話,下次他們便會想起我們派我們去前線的位置了,這也是一個好開始啊!”說著,他又悄悄地朝我眨了眨眼睛。
“對啊,近藤先生。”我忙不迭地點了點頭,接過話來,“禦花園也不是人人都可以進去了,有些軍人甚至一輩子也無法進禦所一次!這次我們還是去禦花園呢,不也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麼?咱們應該往好處想啊。”
近藤苦笑起來,拍了拍總司的頭,歎道,“唉,也罷,你們說得也並不是沒有道理啊。”他扭過頭去看著一直沉默的芹澤,待對方點了點頭以後,他便霍聲站了起來,朗聲道,“壬生浪士組,出發!可別給我落後了!”
“知道了!”
近藤與芹澤率先走了,緊接著便是土方以及山南,至於新見卻因為抱病未至。我與總司相視一笑,也提起了刀別在腰在,隨在隊後走了過去。小林大喝一聲,把那紅色的山紋旗高高地舉了起來,風拂過處撩起了眾人身上的淺蔥色羽織,更撥弄著那偌大的誠字。
齋藤君,我們要成為比武士更了不起的人物!”
當時,同樣在這個地方,那個名字近藤的男人曾經豪氣萬丈地對我說出了他的理想與抱負。那一刻,我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更加不曾想過竟然因為他這一句話竟然影響了我一生。
“……我隻懂得幾招劍術,隻懂得拿著劍在戰場上殺敵!我也隻有一顆忠誠的心,‘誠’這一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但我卻相信,如果大家一起努力的話,一定可以實現的!”
“……齋藤君,我希望,你能夠跟我們一起以手上的劍,以心中的‘誠’一起改變這個時代吧。”
近藤先生,當時你跟我說的話,到了現在我仍然是記得牢牢的。如今,我站在同一塊土地上,手裏握著同一把刀——然後,我將會以我對你承諾的“誠”來協助你——跟土方、總司、新八等人一般,貫徹著隻屬於你的“武士道”。
這一直,都是我們所有人的願望。
至死,也不曾改變的願望……
無論,是否能夠達成——始終如一,不曾遺忘。
隻要有那繡著“誠”字的山紋旗飄過的地方,便有我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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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宮親子內親王:(1846年—1877年9月2日),仁孝天皇第八皇女,孝明天皇異母妹,母親為觀行院(本名橋本經子)。
禦台所:將軍正室
是春,英人率兵艦數艘,直逼橫濱,以書來責曰:「聞去年殺本國士官者,島津三郎黨也。乞速縛主使者,附之於我。兩國參檢,然後駢首誅之。否則得政府贖罪金五十萬元。且欲別取三萬弗於島津氏,以存恤死者妻孥。島津氏固不得拒,苟拒則有一戰已。政府宜發一權官監視之。今日之報,不得猶豫,請以三月九日為期。萬一過期,兵艦在此,貴國其勿悔焉。」書辭極倨慢,幕議大難之。飛書報京師,故請將軍東歸。而將軍被抑留,不得還。於是慶篤東下,意在鎖攘。而幕議柄鑿,報期已迫。遣人橫濱,乞更緩答期。議不輒決。時在港外人,各爭收局,如戒急狀。而英艦益輻湊,殆至十餘艘。幕府大怖,依違遷延。往複之間,已過月餘。英人倍忿,觀兵逼之。幕府下檄戒非常。府下洶擾,眾荷擔而立。老中皆稱疾不出,殆至無視事者。【近事紀略、元治夢物語。※英人責生麥之事。】
——《國史略.孝明天皇紀》
不知道新撰組山紋旗長什麼樣子的,上網搜吧,現在相冊失效了,還沒找到能夠貼圖出來的。(誰知道告訴我吧,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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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快樂!MerryX‘mas!
雖然之前說過想要再送一章給大家的,可想不到我爸這兩天竟然說要把門給翻新,所以進不了房間打文。而且,這兩章我覺得挺難寫的,史料很多,整理起來挺麻煩的……汗一個先。可能大家會覺得前半章很無聊,但我覺得如果不看前麵後麵發生的事會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啊!(至少我開始時也是這樣,還是說我理解能力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