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無此物,偶爾可忘憂 傷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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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與力士產生衝突的晚上,雖然說對方是來找我們砸的,卻也是一點兒便宜也沒有占得到。反之,在小前川部屋上告奉行所後,奉行所送來的數字則是三名力士死亡,另有十四名力士各受了大小不異的傷,而我們這邊的人卻是連一道極細的傷痕也沒有。
對於這件事情,近藤並沒有多說些什麼,畢竟他自己也曾經當過浪人,也明白“一個巴掌是拍不響”這個簡易的道理,再加上本身就是一個性格隨和大度的人,故此也沒有計較太多——而且,他也深深地明白現在並非計較的時候,而是應該想想該怎麼解決眼前的難題。
對於山崎的建議,在多方麵的衡量與思考過後終於還是落實了,而借錢方麵的事項也由山崎來幫忙處理,據說他在大阪認識相當多的人物,故此借起錢來也相當的容易——近藤似乎對於此人相當之喜歡此人,不但是因為他那討人喜歡的性格,更因為他作為忍者那厲害之極的探查能力以及對於大阪裏有錢商人的熟悉,這可是隊裏麵最缺乏的。
至少,目少隊裏也隻有島田一人能夠勝任此類工作。
六月四日,將軍家茂再次下阪,作為警衛壬生浪士組遷到大阪城中的京屋。
許是因為一傷再傷的關係,善良如他們,在忙著湊錢的那幾天我被留在住所處守候駐留,美其名曰是以防萬一,實際也是想要我好好地休息幾天,別又要像之前那樣嘴裏麵說會休養但事實上根本待不下來幾天。我不願拂逆他們的好意,更不想給他們添上麻煩,想到自己久久未好的左手,也隻好無奈的答應他們的要求——那幾天,我甚至被他們要求連劍都不許拿。
然而,最值得慶幸的是土方終於也來了大阪了。這種棘手的事情也隻有外表看起來冷漠沉默,實際八麵玲瓏、長袖善舞的土方才能夠做得好,而山崎則隻能做到湊夠錢而不懂得如何跟別人交涉。
那種沉默的姿態似是永遠都擺脫不了孤獨的陰影般,緊緊地相隨在他的身後——然而在這之前,我卻從來都沒有真正留意到那高挑挺拔的身體後那小得令人難以發現的黑影。
“你要離開嗎,山崎?”
深邃而神秘的夜空,看不見盡頭的寶藍色,像是匹被舒展開了的絨布,精致而美麗的顏色似是一縷幽夢,在天空上不斷地延續。沒有星星的夜晚,被雲朵掩蓋了柔和的顏色的殘月,天地間似隻剩下漆黑一片。
偶爾傳來幾陣夏蟬“知了知了”的長鳴,令人覺得惋惜可歎的是——根本沒有人聽得懂它們到底在叫些什麼。
盡管多麼歇斯底裏地叫,卻終究是徒勞無功,誰會在乎。
“還沒睡。”山崎慢慢地拉下了掩去了他半張臉的圍巾,露出一張不甚高興的臉,似乎根本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沒睡。
我輕眯起眼睛。我向來睡得很淺,而這幾天終日都在往所裏麵不曾出去,更是睡意全無,於是便獨個兒出來坐一坐,卻沒想到居然讓我碰上了正欲不辭而別的山崎!小前川部屋那群人的事已經在眾人的努力之下告下段落了,而山崎的“恩”也已經報完了,所以也得離去了嗎?然而,卻為何要悄悄地離去,這令我不解。
“要走了幹嘛不對大家說一聲,這樣悄悄的走大家會傷心的哦!”我把手裏麵的熱茶擱下,站了起來。
“是嗎……”山崎輕輕地應了聲,麵無表情,然而素來平淡的眸子裏隱隱起了波瀾,“可是,老師以前總對我說,忍者是虛幻之影,活著便是為了追蹤敵人的存在,再無其他……所以,就算是悄悄地離開也是沒關係的吧?”
我輕攏眉毛,有些發怒地低斥,“可是大家認識的是山崎烝,是一個個體,而不是‘忍者’這個職業啊!那怎麼會一樣呢?”
“我……”山崎語塞,一時間也答不上話來,麵上露出了迷茫之色。
忍者乃是虛幻之影,雖為人身卻也不是人,活著便注定是影子——便如同武士一般。他的隻需要活在黑暗之中,用他們靈敏的耳朵與眼睛探知敵人的一切行動,名字於他們而言形同虛設,根本沒有任何實際的意義;感情於他們而言是一種障礙,隻要在行動之中稍微有一絲雜念也會死亡。
人的心從來都是那麼容易的動情,又是那麼的容易受傷。然而,忍者卻從來都不需要這些,他們的存在形同於無,隻需要躲在陰暗處裏麵,悄悄地打探著敵人的一切便已經是最好了——那種悲哀的存在令人不禁痛心!
那是——另一種修羅道。
然而,山崎不是。
他是忍者,然而在大家的心裏麵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名叫山崎烝。
跟大家一樣,撇去了手上的劍,浪人武士這些沉重的身份,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對了,雖然這件事在那個時候已經跟你說過一遍了,不過現在還是想要再問你一次……”順手拉了拉披在肩頭之上的羽織,右手則朝他伸出了手來,微笑道,“呐,要跟我一起來京都嗎?”
他靜靜地凝視著我,眸裏麵閃爍著一抹淡淡的光芒,似是枯葉落在平靜無瀾水麵一般,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紋理。半晌,他握了握拳,然後搖了搖頭,“不了,現在……暫時不要。”昂首望向那漆黑無星的星空,輕道,“現在……還沒到時候呢!我……還沒來得及為老師報仇。”
“我曾經在老師的墓前發個誓的——至少,也要把仇人殺了才有麵目見她。”
“那個可恨的長州藩士……我絕對會親自手刃他的!”
“仇人嗎?”我看著他,喃喃地重覆著,隨即又笑了笑,“那就去吧,山崎,別讓自己有任何遺憾了。在那之後,便請你來到京都,然後跟我們一起吧,一起對抗那些可恨的人,一起保護我們所愛的一切……”
山崎,曾且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在這個世界之上根本沒有人是“對”,更沒有人是“錯”。自從那一年黑船走進了這個平靜的國度後,便注定了這往後多年來世界的動蕩不安……是的,沒有人是錯,不論是“尊王”、“攘夷”、“開國”、“勤王”或者是其他,都沒有錯,他們都隻不過在保護自己認為重要的東西罷了。
然而,當那些人觸犯了我們的底線的時候,當我們所想要保護的人被那些人威脅到的時候,再溫馴的貓也會露出了那尖銳的爪牙,再無能的人也會甘願地拿起武器反抗——這些東西都不需要別人教,而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性。
然而,沒有能力的人還沒有作出應有的反抗便已經被製止,所以我才會想要成為“強者”——我並不希望在我的生命中再出現一個如同母親以及阿一這樣結束的人物。
那絕對會是一輩子的痛。
“山崎……”我輕喚道,唇邊勾起了一抹飽含了苦澀的笑意,“我在當年沒有來得及給我摯愛的人報仇,因為我沒有能力……到了今天,既然你有這種力量的話,那就不要讓自己留下任何遺憾吧!”
“不然,你肯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就如同我一般,這一輩子都在後悔——後悔為什麼自己不能強一點,後悔自己為什麼不能夠擋在他們前麵,後悔為什麼自己不能為他們報仇,後悔——
為什麼不給予他們一個擁抱;為什麼不叫他們一聲“媽媽”與“哥哥”……
我甚至連一絲絲的笑容都吝嗇給他們。
母親,哥……你們都離開得太早,我們相聚的時間太少,盡管你們一直都在我的心中不曾遺忘,然而我卻好恨自己,恨自己太慢太弱,使我有太多的事情都沒有來得及做。
我看著山崎慢慢地轉過頭去,脖子上長長的圍巾在轉身的瞬間輕輕地擦過我尚未縮去的手,使得我的手心一陣酥騷。靜靜地看向他漸漸遠離的身影,心裏麵的澀意在那刹那間蔓延全身,我握了握手,然後把手縮了回去。
仰頭望向天空,也隻是空留餘歎……
夜,為何會這麼長?
※※※※
六月十日,近藤與土方張設送別宴與即將護衛將軍東歸的井上鬆五郎。
六月十三日,將軍家茂由海路東歸江戶,壬生浪士組於天保山擔任警衛。
待將軍東歸之後,本來理應隨著將軍東歸江戶的我們反而回到了京都,在壬生浪士組中的每一個隊士,沒有一個人願意就此放棄這幾個月來的心血。而我,離開壬生浪士組以後更是無處可去……我能夠去哪裏?
留於京都卻再也無親無故,吉田那邊我是無法再厚著臉皮住下去了;家鄉明石更是沒辦法回,雖然掛念父親我卻也無法忤逆他的意思,更不想麵對山口家的母子;江戶裏麵雖然有試衛館一行人,然而道場裏裏養這麼多人已經是很難負擔得了了,我再住進去也是給人添麻煩……
天下雖大,卻根本就沒有我的立足之處。
六月二十九日。
快到了盡頭的六月,然而過不了幾天仍然是會偶爾下一、兩場大雨,淅淅瀝瀝的雨聲在耳邊響個不停,編織了天邊那朦朧美麗宛如幻夢的薄霧。灰蒙蒙的天空帶來了幾分寂寞的孤獨,雨點幹淨清靈得宛若晶瑩剔透的琉璃。
那種寂寞孤獨到極致,卻也清靈纖細,是夏天獨有的美麗景致。
撐起了白色無花的油傘,踏著水花在寥落無人的街道之上慢慢地行走。雨下了幾天,生意什麼的也沒辦法做了,惟獨是酒肆料亭尚在開放,然而卻鮮少平民人家去,來的也多數是路經此地的武士浪人。不過,巡邏的事卻是風雨不改,沒有休假,隻有輪值。
雨越下越大,看來還有一陣子才能夠下完,下意識地打量了一下四方,卻發現就現在這個雨勢要回到屯所還是相當困難的事。我走到了一個僅能容納一人的屋簷下避雨,把濕溚溚的傘子擱在一旁,自己則倚在冰冷的牆上閉目養神。
“哼,你有錢借給別人,卻沒有錢給我們嗎?”牆的背後傳來一抹極為細微的聲音,帶了幾分熟悉。我猛地瞪開了眼睛,一股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把耳朵稍稍貼近牆上,仔細聽著,“你們算什麼東西!我們精忠浪士組保護你們不受不逞浪士的騷擾,現在就算向你拿一點點報酬也不算過份吧!啊?”
是……平山嗎?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越發覺得不對勁。
“喂,石塚,是你叫咱們過來的,怎麼現在倒像是啞巴了?”佐伯低低一笑,調侃道,“怎麼,看你這副表情倒是誌在必得啊,已經想好了要拿多少了嗎?喂,該不會想要殺人滅口吧?我可聽說你以前……”說到這裏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說話的語調也甚為曖昧。
石塚?我不禁蹙起了眉頭。
嘖,又是在幹那種事了嗎,而且這次竟然連著隊外的人一塊兒去……怎麼就每次都讓我碰上。
“沙!”冷不防不遠處傳來了水聲,濺起了點點的水花。我心裏一驚,要是其他人倒還好,要這人是奉行所的話那可不得了了,不但是芹澤他們會遭殃,就連我們也是無法避免重罰!想到這兒,我也不再猶豫走向剛才聲音發出的方向,卻看到一個高大壯實的身影貼近牆邊,似乎在偷聽了什麼。
“你……島田?”我瞪大了眼睛,低呼道。
對方赫然轉過身來。他似乎也沒有想到在這下雨的天氣街上竟然還有人在,故此不禁滿麵驚訝的表情,待看到是我的時候也鬆了一口氣。他隨即又對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我不要暴露出他的行蹤。我無奈地點了點頭答應——看來肯定是土方派他過來的了。
土方監視芹澤也並非一天半天之事,我也是早就知道的,不過他從來沒有對芹澤他們所做的事情說過些什麼罷了,卻沒想到今天竟然被我撞個正著。
然而,雖然土方並沒有說什麼,卻也並不代表他會一直容忍下去,他不過是在等待一個適合的時機——土方於芹澤,就猶如一個計時炸彈,一旦到了預定的時間便會隨時隨地爆破,把他炸得體無完膚!而芹澤他們雖然身上綁著炸彈,卻依然懵然不知,隻是隨性地做著自己想要做的事,完全不知收斂。
對於這種事,我又能說些、做些什麼呢?
不……我什麼也不能夠做,對於土方的命令或者決定,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忤逆。
我閉上了眼睛,站直了身子,輕輕地道,“島田,我先回去了……你,你就繼續吧,不打擾你了。”瞪開了眼睛,剛走了兩步又頓了下來,回首看向他,“今天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請放心吧……”
芹澤於我是一個無關痛癢的人物,也許他倒了我所鍾愛的壬生浪士組也會隨之而崩解,然而我卻永遠都不會倒下——真正會倒下的,是新見。
但是,土方於我,雖然不同新見於芹澤,卻也是大同小異。
土方說的,從來都不會有錯——從我決意加入浪士組的那一天起,我便一直深信著這一句話。
忽然覺得上天很殘忍……
他給予了所有人“情”這一種東西,同時也副帶給了我們“痛”這一種感覺。
情之一物,美滿時給予的是幸福甜蜜,崩解時給予的是痛苦心酸。
最傷人的,終究是情——
猶如利刃,握得越緊,入肉越深,傷人越重,不過是彼此折磨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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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應該貪玩去打羽毛球的,才打了十分鍾我的手已經疼得快抬不起來了==(555,我錯了……)
最近更得很慢啊,不過過了下了星期以後便有兩個星期的聖誕假可放,到時候應該會去溫習的,不過我想更新的速度應該可以再快一點吧?(我也不敢保證……唉,我對不起大家!淚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