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居住處,閉塞有誰知  簪與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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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靠近我心房的武士刀驀地被另一柄武士刀格開,我猛地瞪開了眼睛,卻見一身穿黑色和服的男子持著刀,冷冷地盯向那劍客,憤怒與悲痛的矛盾情緒在眸中交織糾纏。
    他手上的武士刀被雨水衝刷得閃閃發光,散發著五彩的炫目光芒。長發披肩,隨便一束便有說不盡的風流韻味,眼細狹長,眼稍上揚,竟帶著幾分女性的柔媚,但他的目光似箭般銳利淩厲,卻是女性所沒有的。薄唇此刻正緊緊抿著,不發一言。他斜眼睨著那劍客,修長的手緊緊握著手上的刀,由於用力過度,青筋盡現。
    這個男人,長相好生熟悉!
    “嗤。”他的嘴角勾出了一抹冷冷的笑意,一臉不屑地看向那男子。猛地,他大喝一聲,眨眼間他的身影已經到達那劍客的麵前,手上的劍也架在他的脖子上,劍的光影映向他的雙眸,散發著詭異的色彩。那劍客一臉驚恐地看著他,男子把手上的刀一揚,朝他的咽喉處直直抹去!
    “轟!”雷聲大作,映亮了那個男人柔美而猙獰的麵容。
    血光四濺,如在夜間綻放的紅蓮一般,在黑暗中不斷沉淪,帶有一種詭譎的美麗。溫熱的鮮血瀉了一地,有一些落在遍地雨水之中,剩下的便朝我濺來。
    我下意識地用手擋在臉前麵,血腥味於周圍悄然彌漫,在空氣中散開,刺激著我的嗅覺,難聞得讓人想吐。我強忍著內心惡心的感覺,茫然地看著手心上那鮮豔的色彩——那是血的顏色。
    那個男人,殺了那個劍客,隻不過用了一劍!恐怕,連他是怎麼出招,他的對手都沒有看清楚……
    實在太快了!快得讓人無力抵抗。
    那是作為一個人的所能擁有劍術嗎?這個時代,所有的人皆是如此嗎?都揮著手上的劍,互相殺戮。
    甚至,在親眼看到自己的女兒被殺,仍然可以無動於衷,在旁邊冷眼旁觀。
    那個男人把劍回鞘,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母親嬌柔的身體,細心把她臉上的泥土抹去,如同世間上最珍貴的珍寶一般,把她擁在懷中,似乎深怕隻要用力便會把她捏碎。他握起母親蒼白而纖長的手,手上的簪子仍然緊緊的握在手中不願放下,簪子上的晶瑩圓潤的珠子在輕輕的搖晃著,幻化出許多不同的顏色,美麗得如同虛幻的夢境。
    那男人輕歎一聲,輕柔又小心翼翼的把簪子從母親手上抽出,一次又一次地重複撫摸著簪子上的珠子,仿佛想要從那晶瑩的色彩中看到過去。無限留戀地看著母親美麗的臉龐,眼眸中的深情,與剛才對峙時的冷漠截然不同。
    冷不防他的目光移向我,那雙如同黑寶石一般的眼珠子在黑暗中散發著迷人的光芒,似乎一個不小心便會被吸進去,然後萬劫不複。回想剛才他殺人的情景,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他腰間的武士刀,艱難地咽了口唾液……
    雖然明知道他不會殺我,但此刻我仍然心有餘悸,不敢有什麼動作——那一瞬間,我差點兒連怎樣呼吸都忘記了。
    他輕輕把母親放回地上,腳步緩緩地移向我,朝我伸出手來。我有些害怕地退後,他的手就這樣僵硬在半空之中,眸中透出一絲憐憫的神色。我微微一怔,直直盯向他那雙黑色的雙眸,他的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帶著三分淒然,三分憐惜,三分絕望,一分無奈。我有些試探的伸出了手,小心地觸碰著他冰涼的指尖,他朝我笑了笑,有著一股難以察覺的溫柔。
    他伸出另外一雙手給我抹去我臉上的血跡,輕聲跟我說了幾句話。我瞪大了眼睛,茫然地看著他,他有些詫異的看了我一眼,低聲說了幾句,我仍然是搖頭。他直直地看著我,忽然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拉起我的手,用力一提,把我拉了起來。他的手寬而厚,但卻有著一股暖意。
    我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似乎找到救命稻草一般,緊緊的握著不願放開,試圖想要從他的身上得到一絲暖意。
    他雙手抱起母親如落葉般柔軟的身體,讓我拉著他的衣角,緩緩地朝巷口走去……
    不過是一條狹隘短小的暗巷,走出來後,卻仿如隔世。
    在這裏,我失去了自己的母親跟兄長——就在那短短的一夜。
    我仰望著他那張女性化的臉,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我會覺得他眼熟了。
    他的長相,與我跟山口一竟有九分相似。
    以前,我曾經有一度疑惑過,為何我們的柔媚長相跟母親一點也不像,如今我方明白——原來我們比較像父親。
    看來我還是太膚淺了,總是覺得男人怎麼長都不會長得柔媚……至少以前我從來沒有見過。但是今天他把我的想法徹頭徹尾地推翻了,我的父親不但是一個長相柔媚的男人,甚至他長得比女人還要美上幾分。
    原來……這便是我的父親。
    ※※※※
    母親就葬在不遠處的郊外,很簡單的墳墓,沒有刻意的修飾,也沒有奢侈的祭品。父親任由旁邊的雜草生長,也不拔除,卻不令人覺得離亂,反而有別樣的自然風光。
    晨光乍現,雨也漸漸的小直到停下,清晨的露水在嫩綠的葉子上凝結,暖和的陽光穿過厚厚的雲層特落在大地之上,射到葉子上那晶瑩剔透的露珠時,折射出七彩的光茫,有著炫目的美麗;鳥兒在枝頭上鳴唱,純白色翅膀的蝴蝶在花間飛舞追逐,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我拉著父親那寬大的手,站在母親的墓前,卻沒有哭泣的欲望。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不想哭,親人逝去我理應是傷心的,畢竟骨肉分離是世上最疼痛的事,但我卻一點兒也不想哭。也許,淚水早已流幹,如今的我,再也已經無力落下一滴淚水了……剩下的,隻有滿滿的疑惑以及恨意。
    我斜眼看向父親,卻見他出神地看著手上的銀簪,眸中有著說不盡的溫柔。我看著他柔和的側臉,根本無法與第一眼看到的他連合在一起——那時候的他,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劊子手,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殺人者……
    他手上的刀,猶如是死神手上的大鐮刀,毫不留情地揮向敵人,冷眼看著敵人的血一點一點地慢慢流盡,直至幹枯。
    一支簪,一把刀,便已經足以改變一個人的所有。
    左手握簪,他能夠是對妻子溫柔的丈夫,疼惜孩子的父親;右手握刀,他將會變得冷血無情,化身修羅,讓敵人置身於地獄之中!
    這時代,都病了……每一個人都是那麼的奇怪。
    轉過頭去,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幾個漢字——山口理惠之墓。
    山口理惠,我的母親。
    我永遠都不會忘了這個名字,永遠都忘不了這個名字的主人的模樣。
    咬著下唇,腦海不受控製地浮現出昨夜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我仿佛看到一朵一朵的血色蓮花在黑暗中綻放?枯萎,磨得光亮的劍在黑暗之中散發著血色的流光,映亮了每一個黑暗的角落……
    也許在這個時代之中,拔刀殺人不過如家常便飯,極度平常!但是……親人與親人之間,有必要這樣互相廝殺嗎?我的母親……她根本不會使劍,更不會陷害任何一個人!
    她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而已!
    她高興的時候會笑,害怕的時候會哭,除此以外,她根本什麼都不會!
    但是……為什麼要殺她?她是那兩個人的親生女兒啊!難道他們心裏就從來沒有真心愛過自己的孩子嗎?
    “孩子”,在這個時代裏又算是什麼?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名詞嗎?
    想到這兒,我忍不住又再偷看一下站在我旁邊的黑衣男子,心裏還是覺得有點擔心。
    他——也會拋棄我嗎?
    “那個……”我剛張開嘴巴,但說了兩個字以後又覺得不對勁,我看了看父親,隻見他微微一挑眉,眼裏快速閃過一絲詫異,我馬上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跟母親不一樣,母親太容易相信人,不過是一個天真的小女子罷了。這個男人太聰明了,就是一句無心的話語,說不定他也能夠挑出一點端倪出來。在他麵前,太容易露出馬腳,瞬間便會原形畢露!
    我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不敢再說下去,深怕他會因此而洞識我的秘密。
    他仿似沒事的扭過頭去,深深地看了母親的墓一眼,便把手上那支簪子珍而重之地收進懷中。
    冷不防他朝我伸出了手,我微微一怔,抬眸看他,卻見他朝我微笑著,我發現他的笑容跟山口一很是相似——也許跟我的也很相似,雖然截至現在我仍然沒有見過自己笑的模樣。
    他柔聲跟我說了一句話,我有些發愣地看著他那雙柔媚得像是女人般的雙眸。那雙黑得純粹的雙眸漸漸地漾起了柔和的神色,唇上的笑意亦隨之走上眉梢。
    我著了魔似的朝他緩緩地伸出了手,握上了他那寬厚而溫暖的手。
    然而,我卻不知道,在我朝我的父親伸出手的那一刻開始,我的人生便已經被徹底的改寫——就在那個瞬間,便已經注定了我的一生,注定了我必須成為“鬼”的殘酷事實。
    就在那個快得讓人措手不及的瞬間。
    命運告知我,一旦握起了刀,一旦手沾了血,我便不能夠再回頭。我成為了一天殺人者,那麼我一輩子都不能擺脫這個身份,我永遠都無法放下手中的刀,永遠都無法離開那血腥的戰場……我永遠不都能再成為“人”,我隻能是“鬼”。
    一天如是,一年如是,一輩子如是!
    許多年後,我曾經想過,如果我的當初不曾把手交給我的父親,那我又會擁有什麼樣的人生?當初我又為什麼會把手交給我的父親?
    如果我不把手交給父親,如果我不學劍,也許我一輩子都是齊馨。
    經過了許多年的苦苦思索,我一直都得不到答案,也記不起來“為什麼”。
    惟一記起的,隻有父親跟我說的那一句話,那句讓我記住了一輩子的話———
    薰,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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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口理惠********
    山口理惠,是齊馨的母親。在曆史之上,齋藤的資料,少之又少,甚至比起年輕早逝的衝田,更是缺乏。關於齋藤家裏的情況,也並不多,隻說齋藤的父親山口裕助是明石藩的足輕,後來更買了禦家人的名號,家裏有一兄一姐。至於他的母親,更是隻字未提。
    齋藤在家裏到底是怎樣的地位,我並不知道,但至少我也很想讓女主有一個家庭,有一個牽絆,不想讓她孤身一人。曾經也有想過,讓齋藤的母親直接死去就是,但又發現原來這樣根本就完成不了我的劇本,因為如果沒有一場災難,像齊馨這樣一個怕事懦弱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握刀,成為以後的鬼之子,與衝田永倉平起平坐的劍客?於是齊馨就多了一個母親,也多了一個雙生兄長。(關於山口一的介紹會稍後再說)
    在我的設定之下,齊馨,或者應該說山口薰的母親是一個嬌氣,愛自己的丈夫孩子,也無條件去愛世間的一切,愛哭也愛笑,像個小女孩一般心態的女人。這個設定事實上也有目的的,最主要的是想要突出她被殺時那一刻保護孩子的堅決,一個女人再怕事再弱不禁風,但當要作出選擇的時候,尤其是關於自己的丈夫孩子的時候,都會變堅強且義無反顧——這大概就是作為母親的偉大之處吧?而山口理惠,正是其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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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我在看大河劇《新選組!》,事實上這部劇到底看與不看,我掙紮了許久。個人喜歡日本的文化,但隻愛看動漫,不愛看大河劇,但偏偏我很喜歡新撰組這曆史。尤其在我動筆寫這部小說的時候,要知道這段曆史的數據有多難找,而且時間還是出奇的散亂……在以上的條件下,我終於還是屈服了,花時間去看了這部劇。
    看了六集,竟是出乎意料的好,這是我對它的第一個想法。整部劇中以近藤勇為主線,從嘉永年間開始說起。少年近藤的願望不是很高,也不遠大,就是把他們家那窮酸道場變成“天下第一道場”;少年的土方是一個遊手好閑的人,希望成為武士,卻偏偏是出身平民之家,想學劍又不敢去學,於是騙自己說自己想成為“天下第一藥販子”。
    時代的變遷,黑船事件以及櫻田門事件給予他們的震撼,使他們的“夢想”逐漸地受到動搖。他們兩個都出身平民,出身比不上武士家族,但是如果是為了時代,為了夢想,是不是武士又有什麼關係?武士或平民,事實上根本算不上些什麼。於是近藤抓著土方的衣領說,“歲三,我們要成為比武士更了不起的人物!”
    改變這個時代,他們踏出了第一步,但最終卻失敗了。盡管人人都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作為敗者,他們的努力,卻從來都沒有白費過,他們的舉動,也曾經感動過無數的人物。他們的名字,到現在仍然被世人所稱頌!他們也的確做到了,他們是比武士更了不起的人物!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武士隻懂得為主公死,隻懂得一些無謂的堅持,但事實上什麼是武士道,又有幾個人是懂的?恐怕在曆史上真的沒多少個。)
    不過看大河劇最大的好處啊,就是可以一邊看劇,一邊改文,把曆史事件都給插進去。我也是看了後才想起,原來我的文中一直把黑船事件這麼重要的曆史事件給忘了寫進去了,這可是幕末時代導火線之一啊!所以現在幹脆不忙著寫,忙著改文。啊,真是太鬆懈了!我要麵壁思過去!
    不過放心,盡管我在改文的時候,近幾天都會有文發的。希望大家看在我這麼努力的份上,是好是壞,看完也給我留個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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