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風的是腥臭的味道，是男人的汗臭味道血肉的腥臭，以及一種怪異的臭。
    小孩嗅到那股味道立即想到了那個人，折花的哥哥，江湖上人人都避之不及的惡人。
    小孩轉過頭，與那男人的眼睛正正的對上，也就是這一對眼，兩個人默契的沉默下來。
    小孩沉默是想裝作不認識，但轉念又想憑什麼要幫他？
    他死了，他藏起來的金銀珠寶都是我的了。
    正要開口喊人，身後的小姑娘輕飄飄的一句話嚇得他麵部僵硬維持著半開口的姿勢吃進臭風。
    “這人看不見我，不能吃。真遺憾。”
    小孩心想原來看不見她的，她不能吃，可也是這句話嚇得小孩腳底生汗。心底默念著：“別說話，別叫我。”腦袋慢慢的晃悠了一下，是個搖頭的小動作，小孩希望海黑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幸運的是條魚本來就很聰明，眼睛雖然看著他，卻什麼也沒有說。腳一拐便轉身走人。
    小孩轉身看著小姑娘，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走，最好是趕上那條魚。
    那魚的武功不弱，也許能幫他抵擋這個小姑娘呢？
    也就在這個時候，小孩的肩膀被人抓住了，小孩驟然一驚，鼻子上是音繞不去的怪臭，他知道壞事了。
    海黑魚一臉喜事說：“你怎麼在這站著，死人堆裏很好玩嗎？”
    小孩身前身後都是屍體，牆角裏還站著無腦的屍體，這還真是的一個死人堆。
    “這誰動的手腳，腦袋都是被扯下來的，力氣真大，腦袋是拿去換錢了嗎？那這人可真是個有錢人。”海黑魚數了數人數，不過他數數的方式與眾不同：“這個三百兩，這個五十兩，這個六十兩，這個就差了點兒是個偷情傷人犯也就值得二十兩，你說他怎麼就不殺人呢，這樣他身價也高一點。”
    海黑魚數的是通緝榜上的賞金，他翻來覆去數了好幾次，算了算：“哇，一千三百兩，這家夥發了大財，如燕你認識他麼？”
    如燕叫的正是這個小孩了，小孩速度很快，身量很輕，江湖人稱輕如燕，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名，所有人都叫他輕如燕，人們把這個當做他的名字。
    小孩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麼，他記得的不多，他記得十歲以前還有家，家在哪裏他不記得。
    他僅剩的記憶裏，十歲那年一場大火燒毀了他的家園，父母帶著他流離失所，身穿灰黑色鎧甲的士兵壓著他們上路，去哪裏，他不太記得了，隻記得半路上，士兵把他們挖坑埋了，最後是個老乞丐裝扮的道士把他挖了出來。
    道士叫什麼，他沒說，隻是給輕如燕留了一堆吃的，腰間褲袋都藏了點銀子，腳上的鞋子也夾著銀票，帶著他住在什麼山下麵，過了段日子，要他自己上山求藝，明裏是求藝，暗地裏是求人家的功法心決與招數，這輕如燕早上學，晚上教道士，三年後，道士改頭換麵成了有錢的公子哥，一身的翠玉，惹人眼紅，臉上的俊逸令師姐妹們心跳加速，不過他是來上山踢館的，道士贏了，師傅的腦袋被他一刀砍下。贏了還不算，還帶著人將這山中輕如燕的師兄弟殺的幹幹淨淨，師姐妹麼，都拉去賣了。
    師姐妹被關在黑色的小小囚車裏，透過縫隙朝輕如燕投來鄙夷憎恨的目光。
    也就是那時候，輕如燕成了江湖裏的人人所不齒的邪魔歪道。
    三年時間，輕如燕沒記住山名，沒記住門派名，也沒記住哪幾個師兄弟的名字，隻是記得一隻小黑貓叫阿晨，阿晨與輕如燕一樣受到同類的排擠，在山上，輕如燕和阿晨一樣吃不飽穿不暖，小貓會叫，輕如燕隻能靠練功發汗抗寒，忘卻饑餓感，銀子他全給了師傅，作為拜師禮。
    師傅教他武功各外認真，就如江湖傳聞那般確實傾囊相授，輕如燕很喜歡師傅。
    現在想來，輕如燕覺得奇怪，身為一門之掌，武功在江湖上排得上號的人物，怎麼會讓自己的徒弟挨餓呢？
    後來他懂了，得了師傅真傳的輕如燕，行走江湖一年便明白了，再怎麼厲害的人，沒了銀子豬狗不如。